在趙率教所部全軍覆沒的同一時間,皇太極帶著的金軍三萬餘人已經對北京城發起了第一次的進攻。如此一來,城中的明軍當然不可能知道就在剛才有萬許的袍澤因為想來救援自己而被金人所殺,他們現在很是忐忑地看著城下,看著那些金人在城下不斷地向著城頭髮起一波又一波的衝鋒。
北京的三大營,雖然論戰力不在遼東精兵之下,但是他們卻缺少實戰的經驗。畢竟他們是在天子腳下,根本不可能真碰上什麼戰鬥,最多就是一些軍演,可今天卻讓他們遇到了真正的攻城之戰,這讓三大營的將士們都有一些緊張。
「殺!」又是數百名金軍衝過了剛剛搭建好的浮橋,殺到了城下,只見他們手一拋,就有上百條手臂粗細的繩索射到了城頭,套在了垛口之上,然後他們便沿著繩索向上攀來。一見金軍出現,那些守軍立刻就衝下面砸了許多的石塊,在一陣砰砰聲里,最前面的幾十名金軍被砸得筋斷骨折,從半空里掉了下來。
然後城上的守軍就用刀斧直往那些繩索上砍,也不知道那些繩索是用什麼材料所制,居然不懼刀斧,直砍了十多下後,才砍出了一個缺口。無奈之下,將士們只得以火燒繩,這才將這些很可能變成金軍攻城的通衢大道的繩索給毀了去。
金軍見這一下占不了什麼便宜,便開始鳴金收兵了,那衝到城下的數百人有大半安然退了回去,守城的明軍只有不斷地用弓箭進行著攻擊,但收效卻並不很大。
中午時分,北京外城,唐楓在一眾軍士的護衛下站在城頭往外眺望著,下面的金軍依然在對北京城發動著進攻,但是因為他們長途奔襲而來,身邊沒有有效的攻城武器,所以直到現在依然無法對北京城有任何的威脅。對金人來說,他們最強力的武器便是弓箭了,但奈何北京城牆高達五丈有餘,便是在厲害的弓手射出箭來,真到了城頭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自然沒有多少威懾力了。所以他們的進攻多是如之前那樣的小隊人馬的試探性進攻,還不曾有過當初在遼東時所見的那種氣勢逼人的狂攻。
如此一來,城上的守軍的膽子就慢慢大了起來,有人甚至探出了大半個身子向城下的金人投擲著石塊,或是還以弓箭,甚至是火槍和火炮,這樣一來金人只有不斷往後退卻,他們的圍城就只成了一種擺設,並無太大的成效。唐楓已經對金軍在城外的兵力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根據他們每次派出的人馬,以及堅持攻城的時間,他已經能算出對方兵力應當只在三四萬間,斷沒有他們號稱的八萬之眾。
看出了這一點後,就讓唐楓覺得有些不解了,只這麼點人馬,金軍就敢悍然攻打北京城,他們也太過託大了吧。想當初明成祖靖難初期的時候,朝廷數十萬人馬都難以攻克北京,即便金軍戰力再強只怕也沒那本事吧。而且各地的勤王大軍即將到來,金軍怎麼會一直盤桓在這裡不作變通呢?而且看金軍的進攻也並不兇悍,與以往所見到的他們在遼東的攻擊全無可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了這麼多的唐楓不禁皺起了眉來,他的心裡隱約感覺到了一些不對,金人莫非還藏著什麼後著嗎?若是他們當真有什麼後著,自己又該怎麼做呢?現在他雖然只擔負了守住北京城的職責,但他卻不會就守在北京的,他還是想將來犯的敵人殲滅的。
金軍此番突然大異往常,從他處進犯中原,的確是讓大明有些措手不及,從而讓他們直殺到了北京城下,情況看起來大為不利。但萬事有其利就必有其弊,金軍並沒有打通遼東的門戶就殺到了北京,那他們就不可能有後勤的保證,也不會有人員的補充。在後勤上,金人可以搶掠,可以以戰養戰,可是人馬一旦遭到重大的傷亡卻無處可補了。另外,如此輕易地殺到了北京,他們勢必也要付出沒有後路的代價,只要能在北京城下對這支孤軍深入的金軍施以包圍,那麼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對金人的不利因素如此明顯,唐楓絕對不認為他們會全無所覺,不但不急著攻進北京,反而如此悠閑,看著好象是在佯攻等待著什麼一般。「佯攻?」唐楓眼前突然一亮,他已經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了,恐怕金軍的真實目的並不在北京城,而是在其他。除了我大明中樞北京之外,對金人來說還有什麼更想拿下的地方嗎?當然是有的,那就是阻住了他們南下腳步多年的遼東的防線了,他們這一次莫非就是在打那裡的主意嗎?
當有了這個認識之後,唐楓看向下面的金軍,發現他們的行動越發地象自己所想的那樣,無論他們看起來如何的在進攻,但明顯沒有全力以赴,完全是在保留著實力,只是給人以一種北京正在受到他們攻擊,很是危險的假象而已。
「原來如此,原來你們打的是這麼一個主意,我倒確是小看了你們。」唐楓眼中光芒閃爍:「不過既然你們的意圖已經被我所識破了,就別想能成事了。」他立刻轉頭對身便緊隨的親兵道:「將關、劉、張三位將軍請到我這裡來,我有事情要吩咐他們去做。」他口中的三位將軍正是關正傑、張文聰和劉猛三人,這三人現在依舊是神機、三千和五軍京師三大營的主將,因著和唐楓以往的關係,合作上倒很是順手。
「大人,突然叫我們前來有什麼吩咐?」劉猛一見了唐楓的面就急急問道,他們三人正各自在軍中指揮著人馬的調動呢,實在是不敢稍離。
「我問你們,如今我北京城中這些人馬分成了幾批?多少時候輪換守城?」
「分為三批,每兩個時辰輪換一次,這不是大人您定下來的嗎?怎麼現在卻突然問起了此事?」關正傑在說了這話後似有所領會:「大人莫非您有什麼其他的主意嗎?」
唐楓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你們看這次金人的進攻怎麼樣?」
「這個……雖然末將不曾去過遼東,但是看金人攻我北京城的架勢,實在不象是傳說中的那麼厲害,雖然城中的百姓很是不安,但就末將來看,他們壓根就上不了城。」張文聰嘿地一笑後說道。
唐楓微一點頭道:「我是見識過金人的進攻的,當初他們數萬大軍輪番攻打寧遠,其聲勢要遠超過今天。如今他們攻的可是我大明的都城,怎麼可能反不如當初呢?而且據報他們此次從遵化攻進來時是有著五六萬人馬的,可現在城下怎麼也不會超過四萬人馬,其他的人馬去了何處?」
「大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末將等領命就是!」劉猛很是直接地突然說道,其他兩人也都看向了唐楓,這二人也看出了唐楓有話要說,但卻沒有劉猛這樣的心直口快。
「我擔心金人所謀不在我北京而在各地的援軍,尤其在打我遼東援軍的主意,說白了他們是想圍城打援!」唐楓慢慢地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奇兵突出殺到京城,為的就是將一直阻住了他們南下之路的遼東大軍給調動了出來,然後再在半道之上進行伏擊。這也就能解釋為何他們來時是五六萬人,現在卻只剩下不過兩三萬之眾了。」
「竟有這等事情?那遼東那些援軍可就真的要有麻煩了。他們一心來救北京,路上勢必不會有任何的準備,大人,我們是不是應該派人去給他們送個信?」劉猛忙問道。
唐楓輕輕一搖頭:「如今再向他們示警只怕是已經來不及了,而且現在的情況下我們也根本無法派出人來送這個信,至於用信鴿,更是不知道他們現在何處。」
「這可如何是好?遼東的守軍若是有失,對我們可是相當的不利啊,而且還會增強金人的氣焰。」張文聰也皺起了眉來,看向了唐楓,對這個上司他還是很有信心的,知道他既然說了這些話,就一定有著自己的打算。
「金人這一次已經考慮到了全盤,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化被動為主動,出城殺敵!」唐楓眼中一縷精光閃過之後說道:「只要把他們在我北京城下的人馬擊潰,他們的這個圍城打援的陰謀就不攻而破了。」
「大人,這隻怕是不行不吧。」關正傑為難地道:「我們接到的軍令是守住京城,等候援軍到來,若是現在主動出擊可是抗命啊。而且,這一切也都是大人您的判斷而已,根本不能做得了准,若這只是為了賺我們出城而故意設下的圈套,只怕我們一出了城就會被圍。到時候就連北京城也……」
其他兩人聽了他這話後,也有些猶豫了起來,他們畢竟只是京師三大營的主將,還不曾真正上過沙場,現在只想著不要犯錯,如何敢冒這個險呢?何況在他們眼中,北京城是最重要的,有任何的一點疏漏都是自己的責任,至於遼東的援軍,這畢竟只是唐楓的猜測,怎都無法與北京城的安危相比。
看著三人的神情,唐楓就知道他們已經不會冒這個險了,這讓他心裡也有些無奈,雖然自己與他們私交都很是不錯,可在這一事上卻很難說服這三人。這就讓唐楓有些無奈了,他知道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守住了京城,可要他就這樣眼看著遼東的援軍墮入金人的陷阱他又實在是做不到。如今只有靠自己在他們當中的威信了,想到這裡,唐楓便道:「幾位將軍,若是事情真如我所擔心的那樣,遼東的守軍一旦受創,不但金人今後可以長驅直入,而且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