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其中一處靜室之中,兩人正滿是詫異地看著一臉淡然的唐楓。好半晌之後,駱養性才用難以置信的聲音道:「大人,你說的可是真的?皇上真的要罷免了你錦衣衛同知之位,而改選他人嗎?」
唐楓從容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後方點頭道:「不錯,此事與我錦衣衛有著極大的關聯,我怎麼可能跟你們說謊呢?」
「可是大人,若不是你的話,我們錦衣衛根本沒有今日的風光,您為朝廷立下了如此多的功勞,皇上真會因為浙江一事而罷免了您的官職嗎?」駱養性依舊不肯相信這是事實,一個勁地搖頭說道。
「但朝中群臣的反應你也是看在眼裡的,皇上也不可能一意孤行,為了保我而與全部官員為敵的。何況在浙江一事上,我的決定的確有失分寸。」唐楓說著看了一眼呂岸。
呂岸眉頭深鎖,似乎還沒有從那震驚里走出來,直到發現唐楓拿眼看向了自己,他才苦笑了一聲:「大人,其實你早在浙江下決心要除去那些官員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有此結果了吧?」
「我想到過朝中會有人因此而攻訐於我,但卻沒有想到他們竟會有如此大的聲勢。看來最近我鋒芒太甚,已經惹起了朝中眾臣的不滿。其實即便我沒有在浙江一事上讓他們找到了破綻,想必他們也會從其他地方找出對我不利的事情拿來說事的。」
「大人怎會有這樣的想法?」呂岸很不理解地問道。
「因為這些人都不希望再出現一個魏忠賢般的人。經歷了前些年的閹黨專政之後,朝廷的官員們都已成了驚弓之鳥,而我現在掌握了錦衣衛這個已經取東廠而代之的監察衙門,你說他們會放心嗎?而且我還是立下了不少功勞的人,若再有皇上的信任,只怕想變成第二個魏閹也未必是什麼難事。」唐楓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
「可是大人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思啊。」駱養性也有些替唐楓不平地道。
「這裡的關鍵不是我有沒有這樣的心思,而是他們認為我有這樣的可能。」唐楓沒有將後面的話跟上去,那就是到了那個份上,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了,說不定到時候手下的兄弟們就會將自己擁到了那位置上,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而唐楓之所以急忙退避,更主要的原因還在於知道崇禎的秉性,作為皇帝的崇禎有著很強的權力欲,是不可能眼看著有人威脅到自己的。唐楓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勢必會和皇帝有衝突,到時候可就不是罷官就能了事的了。只是這些說法卻是不能說出來的。
看到這兩人擔憂的模樣,唐楓索性再給他們一個定心丸吃:「你們也不必擔心我離開後錦衣衛的大權會被其他人奪了去,而影響到你們。我已經徵求了皇上的意思,將由駱養性你為錦衣提督,而呂岸你則為指揮僉事。」
「什麼?」兩人頓時就愣住了,這個消息顯然比適才唐楓說出自己將被罷免時所造成的衝擊更大。駱、呂二人完全是用驚訝的聲音叫出的這兩個字的。直到看到唐楓平靜地點頭之後,他們才知道這的確是事實了。這下,兩人心裡都是一陣歡喜,就連剛才為唐楓的擔憂都被沖淡了許多。
人都是想要往高處走的,到了呂岸他們這一步,想再進一步就有些困難了。駱養性還好,畢竟是世家子弟,但他也沒想到過自己父親以前的位置真能傳到了自己的手上。而呂岸,作為一個以前只是百戶,雖然立下過不少功勞依然無法寸進的錦衣衛,他早就已經對再登上高位不抱太大希望了。但現在唐楓卻明確地告訴他們,他們將能掌握整個錦衣衛,這實在是太出乎他們的預期了。要知道現在的錦衣衛可不是幾年前那個總是被東廠壓制,只有聽命行事一條路可行的衙門了,現在它所掌握的權力,絕對是能讓所有人都吃驚不已的。
在激動了好半晌後,這兩人才算是穩定了情緒,再看唐楓時眼裡已經滿是感激了。他們知道,自己能登上高位,唐楓一定是出了大力的,自己這一次果然沒有跟錯了人。但是現在唐楓自己卻陷入了麻煩之中,呂岸忍不住道:「大人,那您自身……」
「我只是被罷免了官職,其他並無什麼分別,皇上也沒有要嚴懲我的意思,所以你們只管放心。」唐楓淡淡地一笑道。
「大人對我們二人的栽培,我們沒齒都不敢或忘。即便您今後不能再在錦衣衛里任職,我們也會將您視為上官的。」最後呂岸道:「那些人若是在大人您被免去官職之後,還要與您為難,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駱養性聞言也用力地點了點頭:「不錯大人,以後只要您一句話,我們這些人依然是您的下屬。」
唐楓看得出來,他們現在說這話時是完全出自真心的,但是這種感激之情到底能延續多久自己就不能保證了。畢竟要這些錦衣衛的人完全服從一個布衣百姓,那是很難的。不過唐楓也知道自己不會離開這朝堂多久的,這與崇禎的一番對話之下就已經可以知道了,所以他有信心依舊能將錦衣衛拉為己用。
另外,唐楓現在也的確有些事情要讓他們相幫,見他們如此說了,他便欣慰地一笑道:「我知道你們都是重情重義的男兒,那我就不客氣了,現在確是有著一件事情需要你們幫我去查上一查。」
「大人但請吩咐。」兩人在相視一眼後,齊聲說道。
唐楓道:「這一次那些朝中重臣一起彈劾於我,看似是同一時間的,但其實必然有著一些時間上的早晚。我需要你們幫我將那最早攻訐我的人給查出來,我怕這些人尚有著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許多人都是被他們給利用了。而且,這些人說不定在我被罷官之後依然不肯停手,在不能查明敵人的身份之前,我可是會被陷於不利境地的。」
呂岸二人聞言微一怔,隨後似有所悟地道:「大人可是擔心他們是那閹黨的餘孽嗎?因為他們記恨您當初將閹黨給扳倒了,所以才會在這一次驟然發難?」
「不錯,這正是我所擔心的。閹黨與我有著極大的仇恨,而在這大半年來,他們已經重新獲得了皇上的信任,到時候想要對我不利就很讓人防備了。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他們的身份給查出來,然後再逐一反擊。」
聽到唐楓說最後一句話時,呂岸二人有些愣怔,他已經被罷免了官職,怎麼再反擊呢?莫非……他們頓時就想到了今天唐楓那沉穩的模樣,那哪是一個被迫丟了官的人該有的反應啊?再想想唐楓一直以來在皇帝跟前的地位,他們更確定他只是暫時離開,不久之後便會東山再起。這一下,兩人要幫著唐楓的心思就更堅定了。
唐楓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他猜得到,一旦自己真的失了勢,即便是再大的恩情這兩人也未必能完全站在自己這邊,現在委婉地點出了這一點,那在自己還沒有重新出現在朝堂之上前,他們是一定能為自己所用的。這樣通過他們,自己即便被罷了錦衣衛同知之位,也一樣能和以前一般,調動大明最是厲害的一支密諜隊伍。
一切果然如唐楓所說的一般發生了,在過了沒幾日之後,就有聖旨下達到了錦衣衛衙門之中,宣布罷去唐楓的錦衣衛同知的職位,而升呂岸為錦衣衛指揮僉事,駱養性更是被提拔成了錦衣衛的提督指揮使。
當京里的官員們為著自己能在這一次的行動里將唐楓給彈下去而彈冠相慶的時候,他們不知道的是一張針對他們的大網已經細密地撒了下來,對他們進行了全方位的監察。至於這次事件里看似最是吃虧的唐楓,則很是舒適地留在了家裡,等著看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露出了馬腳,等著自己再一次有機會重新進入到了朝堂之上。不過至少在短時間裡,京城裡依舊是很平靜的,除了神機營的軍士們欣喜地發現自己的火器能有大幅度的提高……
就在大明內部一片平靜的時候,在北邊的草原上的蒙古人的日子卻有些難過了。自從去年的那一次金人進犯之後,他們丟失了太多的物資,就連牛羊等牲畜,也被金人劫掠去了許多,還有就是一些壯年勞力因為戰爭而死,更是使得今年這幾個月里的生產所得不是很多。眼看著時間已經入了深秋,天氣也開始涼了起來,蒙古人就開始為自己的生存問題傷起了腦筋。往年裡的冬天,在草原上的蒙古人就會受不少的苦,現在自然是更加了。
眼看著今年又將有不少的部落要被白災給滅了,這些向來不是太過交集的蒙古部落間也開始了頻繁的接觸。不久之後,他們就知道了科爾沁部和大明之間的友好關係,去年大明更是為了幫他們抗擊金人,而派出了人馬襲擊金國。而且聽說科爾沁部還與大明有著互市的舉動,更是惹得那些小部落眼紅不已。
於是在某一次的聚會之中,有那些部落的首領們便提出了想和科爾沁部一樣與大明交好,甚至因此而不惜奉科爾沁的族長宰桑·布和為眾部落的聯盟之主。在有如此大的利益誘惑之下,宰桑·布和也為之怦然心動。於是他便派了人去了遼東和那裡的明軍見面,向他們提出了更進一步的互市的要求,為此他不惜向大明稱臣。
但是事情過了這麼久,大明那邊卻沒有將答覆送來,這就讓蒙古人有些心急了。眼看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