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江南鋤賊 第526章 準備

還是那間暗室之中,站著的嚴伯達將唐楓的突然到來,阻止了對熊燦的行刑,以及和自己三人的對話都說了一遍。坐在他面前的李普世聽完之後,那一直閉著的雙眼就睜了開來:「看來唐楓又想用常用的手段來對付張思遠他們了。」

「教主這話卻是何意?」嚴伯達奇怪地問道。

「你沒有與那姓唐的真正交過手,所以不了解他的行事風格,這一次他在你們面前說了這麼多,就是在給你們以壓力,讓你們先慌了起來。為了自保,張思遠他們必然會做出一些事情來的,比如他提到丁伴程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而此人又是事情的關鍵,你說張思遠他們會不會鋌而走險地派人動手呢?」李普世看了嚴伯達一眼道。

「這個……確有極大的可能,屬下在他們離開時刻意打量了一下張思遠二人的神情,他們除了心驚之外,還流露出了一些殺機。怎麼,教主認為這麼做不妥嗎?」

「當然不妥,他們這麼做,只會落入了唐楓布下的陷阱之中。他之所以會當著你們的面故意提到這些,為的就是讓他們先慌了,然後便盲目動手,到時候他就有大把的理由對付他們了。而且本教主還可以保證,現在唐楓手裡雖然有些證據,但是卻絕對還不足以將張思遠他們定罪,他這麼做就是在引誘他們走向真正的死路!」

「原來如此,還是教主您看得透徹啊。」嚴伯達恍然道。

「哼,在他的手下吃了這麼多的虧,他的一些手段我已經領教得夠多了,若是連這一點都看不透,那我便再沒機會與他為敵了。」李普世冷笑了一聲:「他這一招的確用的好,在做賊心虛之下,張思遠等人一定會有所舉動的,到時候就有確鑿的證據了。」

「這可不行,我們還指望著讓他們在前面與唐楓鬥上一斗呢。教主,要不由屬下在暗中點撥一下他們,讓他們及時收手吧。」嚴伯達有些急切地道。

「不,你不能這麼做。其一,這樣一來你的身份是什麼就很難說了,他們並不是我聖教的人,我們根本沒有必要為了他們暴露了你。」李普世搖頭否決了他的提議:「其二,即便真被唐楓查出了確鑿的證據,也不能表明這一次就是他勝了。你不要忘了這裡是浙江,他們這些人手裡有人有兵,而唐楓卻只有那麼幾十個侍衛。他們被逼急了,或許會做出一些我們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來。到那時候,你我便有機會藉此事來將他們吸收進我聖教了。到那時候,浙江這個明廷的賦稅重地落進了我們的掌握,我聖教想要東山再起便容易得多了。

「而且,即便退一萬步來說,那唐楓真能把他們除去了,對我們也並無什麼損失。而在這之後,他必然會有所放鬆,到時候我的機會也就來了。所以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說,我們都不宜插手這一次的事情,只要在旁坐山觀虎鬥即可!」

「教主所慮甚是,是屬下太過心慌了。那屬下就照教主的吩咐,靜觀其變。」嚴伯達說完就小心地退了出去,而李普世也似乎是累了,慢慢地走到了房中的床邊躺了下來,然後房裡就沒有了半點的聲響。

在嚴伯達和李普世商量著事情的時候,張思遠等人也都再次湊到了一起。這一次這些大人們都換了衣衫,看著象是一群普通的客商般圍坐在一間很不起眼,周圍人流不多的小酒館中。桌子上只有幾碟小菜,酒也不是什麼好酒,幾名浙江一省的高官便在這環境下小聲地討論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聽張思遠和封可言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之後,大家的臉上都是凝重之色,那魁梧身材的樊指揮使幾次想要拍桌子大聲說話,都被身邊的人給攔了下來。幾人設想了幾個法子,無論是賄賂唐楓,還是其他都似乎不能成功,最終那樊指揮使再也忍不住了,壓低了自己那粗大的嗓門道:「你們還商量個逑,張大人你中午派人急急將我從城外的駐地找來總不會是想要我來聽你們商量怎麼收買那姓唐的吧?」

雖然他的話很是粗魯,但周圍的人卻並沒有因此對他有意見,一來大家都習慣了他的風格,二來他說的也是實情。張思遠看了他一眼:「那依樊都司之見,我們該當如何呢?」

「還能有什麼辦法?當然是干他娘的!現在杭州城還在我們的控制之下,那姓唐的才幾個人,我一聲令下,就能調齊幾千人把他們給殺個乾淨……」樊指揮使哼道。

「這……恐怕不成吧,他可是朝廷的欽差,皇上身邊的親信啊。殺了他還不是等同於造反嗎?到那時候,我們可就都要被滅九族了!」封可言驚得連連搖頭,其他幾人也都各各表示了自己的看法,當然與封可言的想法是一致的,不到萬不得已,誰想做這麼不留後路的事情啊。

「那還能有什麼辦法?其實只要我們手腳乾淨點,把他們一殺一埋,誰知道這些人是死在誰手上的。」樊指揮使依舊說道,心裡還不無鄙夷地想:「這些文官做事就是婆媽,事情到了這一步,還在前怕狼,後怕虎的。」

「樊都司你也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麼一個大人物被殺,而且我們這邊也有這麼多人看著,能真的完全捂得住嗎?不到最後關頭,我們絕不可走這一步。」張思遠說著端起酒杯輕嘬了一口,然後才道:「不過有些事情我們是可以做的。那姓唐的今天為了示威在我們面前提到了那丁老財在他手上,這可是一個很關鍵的人證,他對我們的事情可知道得不少啊。留著他始終是個禍患,我的意思,便是想辦法把他給除了,這樣一來,或許姓唐的少了證據,就難奈何得了我們了。」

「對,對對。張大人說的才是正法,只要唐楓手裡沒了證人和確鑿的證據,他便是欽差又能拿我們怎麼樣?」立刻其他幾人都紛紛點頭。

「但不知道該由什麼人去做這件事呢?這暗殺和明著殺去可不一樣啊,我手下的兄弟只會明刀明槍地和人干,可不會偷雞摸狗的勾當。」樊指揮使說道。

「這個我來想法子。」封可言神秘一笑:「在我提刑司的牢里還關著幾個這方面的好手呢,到時候我會以放他們自由為條件,這些人一定會為我們所用的。不過……聽說那錦衣衛里的能人也有不少,唐楓在錦衣衛里身份不一般,他身邊必然也會有個中的高手,所以這一遭也不是萬全的。」

「這便是我要樊都司來此的目的所在了,誠如他所說,真到了那一步,他唐楓死總好過我們被他定罪而死,到時候只有麻煩衛所里的官兵們出手了。只要將他就地格殺了,說不定我們還有將事情壓下來的可能。當然,這是最後的手段。」張思遠接道。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希望能夠順利將丁伴程殺了吧。對了,一旦真的動上了手,那嚴巡撫那裡卻怎麼安排,他和此事可全無干係,難道連他也要……」

「嚴伯達?他不是什麼問題,一向以來他只是被我們掌控在手裡的一個傀儡,到了那一步他怎麼可能和我們為敵呢?而且事情發生之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說不定還會幫著我們掩飾呢,怕他何來?」張思遠輕蔑地說道。

「好,那各位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樊都司,勞煩你先回去,將本部的人馬準備妥當了,若是明天一早我們還不曾派了人給你消息,你就帶了人開進城來,去巡撫府上殺那些錦衣衛吧。」封可言面色嚴肅地說道。

「好,就這麼說定了。」幾人在最後各自點頭之後,便紛紛站起身,離開了酒館。而在他們離開之後,離著他們三張桌子上一直趴著的醉鬼也突然抬起了頭來,搖晃著走了出去。

「好,這一次若是真能成事,譚千戶你及你的屬下當記首功!」唐楓聽完面前的人稟報了那些大人們的行蹤之後,對譚叔節說道。在確認了浙江的錦衣衛沒有涉及此事之中後,唐楓便已經找來了譚叔節等吩咐他們緊盯著那幾名有著重大嫌疑的官員了。今天他們幾人雖然進行了喬裝,但怎麼可能瞞得過這些錦衣衛的一雙法眼呢?唐楓身邊的人雖然不多,但他錦衣衛在各地的勢力卻還是不能讓人小視的。

在一旁聽了他們的對話之後,這名錦衣密就急忙將情況報到了唐楓這裡。唐楓掃過眼前的這些親信,面色凝重:「現在他們是想要來硬的了,我們就得有所防範。記住,今夜出現的人務必要拿活的,而到了明天,蘇州、南京的人馬便會趕來,我們這一次一定能將這些為禍一方百姓的奸賊除去的。」回答他的,是一聲低沉的「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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