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解惑說了這一會話,又練了會武之後,唐楓再次來到了二堂之上。一見他重又到來,一眾錦衣衛的人便再次抖擻起了精神,今天唐楓的表現,已經讓這些人全都心服,更明確了他們要追隨在身後的心思。見他一旦坐下,眾人便同時行禮,大聲道:「大人!」
唐楓稍有一些錯愕,但隨即又恢複了過來,繼續道:「再帶一些人進來,本官要再細問他們一些事情。」說著,他的飽含深意地看了下面依舊被捆在那的葛明一眼,此時的他已經更是委頓,見唐楓要繼續了,他面上又顯出了一陣緊張之色。
人很快就被帶到了堂上,這些人前面已經交代了不少事情,現在再上堂來已經變得很是服帖了。對他們的轉變,唐楓看在了眼裡,便繼續用不含半點感情的聲音道:「現在本官要你們將自己所知道和你們一樣是白蓮教徒,但卻並未來此的人都說出來。要是能讓本官滿意的話,我會考慮讓你們功過相抵的。當然,若是你們所交代的不是真話,那你們將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本官就不能保證了。」
眾人面面相覷,好半晌後,才有人囁嚅地道:「回大人的話,我等也不過是受命行事而已,除了一些香主、堂主,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除了自己還有什麼人是教中同伴的。即便是見過面,我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裡人氏,還請大人明查。」
「哦?」唐楓微微一呆,卻也知道他們所說的乃是實情,的確以白蓮教這些人的謹慎行為,不可能讓手下的人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在沉吟了一下後,他便道:「好,那就先將他們押下去,將那幾名首腦給我帶上來。」
那幾名已經被下面的人供訴了出來的人被押上堂後,唐楓重新提出了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這倒不是一個難題,他們確是知道一些此次沒有趕來的人的情況,在已經完全被唐楓的氣勢所壓之下,他們很痛快地就將自己所知道的人員名單給報了出來。
聽著一個個教中的隱藏力量被人記錄在案,葛長老目眥盡裂,只可惜他卻是連動都動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用布滿了紅絲的眼睛瞪著上面的唐楓和下面那些貪生怕死的人。他恨自己怎麼就會有這麼一些下屬,恨唐楓居然會用這樣的手段。
足足說了近半個時辰,這幾人才將自己所知道的人員全部供訴完畢,此時的他們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對聖教的打擊有多大,但現在他們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雖然他們都不怕死,但看到那受盡折磨而死的屍體時,他們卻還是畏懼了,何況這裡有這麼多人,自己即便不招,其他人也不會如自己一般。既然那樣,為什麼自己要受這份罪呢?帶著這樣的想法,每個人都老實地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很好。」唐楓看了看眼前的這一份名單後點頭道:「現在我再問你們一件事情,在這紹興府里,你們知道有哪些是教里的人?」
「這個……」幾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為難地搖頭道:「我等皆是從其他地方來的,所以這裡究竟有些什麼教友卻是真的不得而知了。恐怕只有與他們有著聯繫的葛長老才知道這些人的真實身份吧。」幾人說著,有些膽怯地看了一眼面前不遠處的葛明,見他正恨恨地盯著自己,他們全都打了一個寒戰。
唐楓知道他們說的是實情,一開始交代的人也是這麼說的。因為這裡的人都是有家有口的,這次的行動如此之大,一定會有人落網,在紹興本地的人當然不會出手而連累家裡人了。在揮手讓這幾人退下之後,唐楓才示意讓人將葛明提到了面前,並解開了他嘴上的布條:「葛明,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無話可說!就連我自己都想不到我聖教的子弟會如此怕死,只是被你嚇了一嚇就將一切都說了出來。不過還是那一句話,你想殺我很簡單,但想要我背叛聖教,那是痴人說夢!」葛明雖然面色慘然,但還是很硬氣地說道。
唐楓靠在了椅背之上,帶著憐憫地道:「葛明你這又何苦呢?他白蓮教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如此的死心塌地?而且你也知道我手上掌握的已經很多,再加上我有錦衣衛的人手,便是沒有你的配合,想要挖出這些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你真想就此死去嗎?」
「不錯?我在無生老母的駕前發下過毒誓,今生不會叛教!」葛明想也不想地道。
「那我就成全你。」唐楓淡淡地說道,然後用手一指,就有幾人上前抓住了他的四肢。唐楓拿起了身前案上的一張紙,把玩了一下後道:「看你的年紀還能如此矍鑠,看來你一定是修了一身的內力了?卻不知道你練過一門功法沒有?」
「什麼?」葛明不知道唐楓突然轉變了話題的用意何在:「即便你用神功什麼的來引誘我,我也不會出賣聖教的!」
「我以前聽說有一門功法叫做龜息功,可以讓人在不作呼吸的情況下依舊存活,不知道你學了沒有?這樣吧,我們來試上一試!」唐楓一揮手道:「動刑!」
幾名熟悉各種刑法的錦衣衛聽唐楓這麼一說就知道了他的意思,立刻有人取過了一隻木盆和一疊厚厚的紙張,然後很麻利地就動起了刑來。沾了水的紙緊緊地貼在了葛明的臉上,他剛想出聲的髒話就被堵在了喉嚨里了。然後是第二張,第三張……當在他的面上蒙上第七張紙的時候,他整個人就開始不安地抽搐了起來,他已經感覺到了這種刑罰的可怖之處。
雖然沒有之前那些刑罰那樣的恐怖和鮮血淋漓,但它卻是能讓人一點點感覺到死亡來臨的刑罰,它折磨的是人的意志。半盞茶的時間之後,葛明的動作已經輕微了許多,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頭越來越大,因為沒有空氣能吸入肺中,他已經明顯地感覺到那裡象是在著火一般的難受,此時只要有人幫他揭開面上所蒙的東西,他什麼都願意做了。
見到他的掙扎越來越是無力,唐楓也擔心把他給悶死了,便示意人將紙張揭掉。當紙張離開他的面部時,葛明完全癱軟了下來,他面色如豬干一般,胸腹不斷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吸著這來之不易的空氣。他的眼中已經有了畏懼之色。
這一切都沒有逃過唐楓的雙眼:「怎麼樣?現在你可改變主意了嗎?」
「我……」在又大口喘息了好幾下後,葛明還是咬牙道:「你不要白費心機了,我已經六十多了,早就活夠本了,不會因為你的一點手段而改變主意的。」
唐楓心裡對他也有一點敬意了,不過卻沒有因此而稍稍心軟:「那就繼續吧。」
如是者幾次,紙張的數量不斷上升,幾次葛明都差點死去,但他依舊緊咬著牙關不肯有半點的妥協,這讓唐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他遇到過不少的犯人,卻還從沒有哪一個能如此堅決的,看來這個白蓮教倒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在使人忠誠上很有一手。
知道再這樣下去葛明即便不死也會因為大腦缺氧過度而變成白痴,唐楓不得不停止了對他的繼續摧殘,既然對他本人的用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那就該另想他法了。
「來人,去將那幾個首腦再給我叫進來。」在將葛明帶下去後,唐楓又吩咐道,此時天色又已經晚了,他在這裡已經呆了有一天一夜了。人很快就帶了上來,他們膽怯地看著唐楓,不知道他還要問自己一些什麼事情。
唐楓看向了他們:「你們可知道這個葛長老的來歷?他是哪裡人氏,家在哪裡?」
「這個我們卻不知道了,只聽說他也是南邊的人,所以教主才會讓他主持這一次的事情。」一人小聲地說道,其他人卻沒了聲音。
唐楓深深地皺起了眉來,半晌後才道:「那你們以為什麼人能知道他的這些情況呢?」
「教中除了教主,或許只有少主以及和他身份一樣的長老了吧。」
唐楓微微一愣,隨即就有了打算:「很好,你們肯如此合作,本官不會為難你們的。」讓人將他們帶下去之後,唐楓便叫過了譚叔節:「譚千戶,你派人去一趟徽州府的歙縣,問那裡的縣衙門要之前被本官所擒的白蓮教逆賊,看來要有所突破就要著落在他們身上了。」
「是,卑職這就去辦!」譚叔節已經被唐楓的手段折服,沒有多問什麼,就大步走出去安排了。唐楓在後面加了一句:「一定要快!叫他們用最快的辦法將人給我送來。」他知道這一次要想有大收穫,最重要的就在這個時間上,在白蓮教上下還不曾知道情況,或是知道了情況但來不及反應下動手是最合適的。
然後他又下令道:「紹興兩縣之地,也要派人看緊了,但有此時離開的,就一定要查明身份,確認無誤之後,才能放人離開!」這是用來對付那些尚未被查身份的白蓮教徒的手段。眾人忙答應了一聲,便各各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