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果然被大人您說中了。」當唐楓正抱著自己的女兒在院中嬉戲的時候,一名奉命去縣衙左近查探的侍衛大步地走了過來,臉上滿是欣然之色。
「哦?」唐楓的眉眼一挑,將綽兒交回到柳慧的手上,這才與那人站在了一處問道:「怎麼,可是有什麼發現了嗎?」綽兒正咯咯地笑得歡呢,見爹爹突然不理自己了,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柳慧知道丈夫有著正事要忙,忙哄著女兒往邊上避去,不想打擾了唐楓。
「屬下奉大人之命暗中盯著關押那人的所在,就在之前不久,就有人行賄進了縣衙大牢。待那人進去之後,屬下便亮明了身份向那獄卒詢問,他們說進去的那人正是要求探看昨夜被擒那人的。現在我們還有兩人等在大牢外面,只等他出來之後好綴在他的身後,從而將他們的落腳點找出來。」
「好!」唐楓也喜得喝了聲,他雖然之前有這個想法,但其實卻並無萬全的把握,如今看來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了。「叫兄弟們都出來,隨時準備出發拿人,還有,拿我的名帖去縣衙,讓歙縣的三班衙役也隨時聽候我們的調遣,這一次無論他們是什麼人,都要擒下他們!」
「是!」來人領命而去。唐楓這才轉回到了柳慧娘倆的身邊,滿是歉疚地道:「原來還當可以和你們好好地過幾日清閑的日子,沒想到又出了這麼檔子事……」
「相公你不用說,妾身明白的。」柳慧沖他一笑:「這些人明顯是沖著我們而來,你去做正事吧,家裡不用太掛在心上。」唐楓心裡感動,忍不住上前擁了一下自己的妻女之後,才轉身大步離開。在一離開柳慧身邊之後,唐楓又一次變回以前和敵人爭鬥時的他,冷靜而沒有一點的猶豫。對這些陰魂不散的敵人,他這次要將他們殺得永不翻身!
來到前院時,唐楓便看到了自己帶來的那幾十名精銳的手下已經早等在了那裡,一個個都精神抖擻,這讓他的心裡很是欣慰。雖然大敵已經除去,但敵人卻也有不少化明為暗,所以他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人完全放鬆了下來。何況白蓮教未除,北邊的金人也還在。
「大人!」眾人一見唐楓過來,忙都行禮喊道。唐楓微一點頭:「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這次有人在我們的身邊圖謀不軌了吧?這次我要一舉就將這些人都除去,希望各位能人人爭先,展現出你們原來的手段,讓敵人知道我們不是好對付的!」
「是!」眾人答應了一聲,自那次將閹黨徹底剷除之後,在他們的心目中唐楓已經無人可比了,現在他既然說要對付其他的敵人,這些人自然也是充滿了信心的。
金七聞從縣衙大牢出來的時候,心裡有些惱怒,他實在沒想到那個被關在牢里的人居然如此託大,不肯告訴自己任何的消息,只是說讓自己將他救出去,並在見了他們的主事之人之後才會將他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這傲慢的態度,讓金七聞心頭火起,奈何自己只是奉命行事的人,而且那裡是官府的地方,他只有忍下一時之氣,先回去稟報。
「娘的,他一個階下囚的譜還這麼大,我看還不如勸侯長老他們放棄此人,另想他法算了。以我聖教如今在這裡的實力,我還不信取不了一個人的性命。」心裡盤算著如何出氣的辦法,金七聞便忽略了自己的身周,完全不知道有幾個人正悄悄地綴在自己的身後。
跟著金七聞的是唐楓從錦衣衛里抽來的人,個個都是潛行躡蹤的好手,別說現在金七聞心裡有事,便是全神貫注地,想要找出他們所有人來怕也很難辦到。因為這次唐楓除了榮歸故里之外,還有著查察江南一帶吏治的使命,所以便也帶了這麼些人在身邊,現在倒起了大用場了。
這些人在縣衙大牢開始跟著金七聞,越跟越是覺得奇怪,因為對方行進的路線居然是往柳家而去的。直到金七聞來到離著柳家一街之隔的某處宅院之前,開始四下里張望的時候,他們便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地所在已經到了。幾人都是老手了,也無需說話,幾個眼神交流,就心領神會,有兩人留在了當地監視著這處宅院,剩下一人則趕去了柳家面見唐楓,稟報情況。
此時已經操持了兵器在手,又已經通知了縣衙的一眾人等都等在了院中,一見人來,連忙將他引到了唐楓身邊。當唐楓聽了此人的稟說之後就更肯定了:「這些人果然是要對我不利的,不然也不會離得我如此之近了。若非那個夜行之人,恐怕我們連身邊有著敵人都懵然不知。現在天已過午,看他們的行動,似乎並不打算馬上對我們下好艘,我們便索性再等上一等,待到天黑之後,再圍攻他們,不讓他們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眾人領命之後,便也就放鬆了下來,至少短時間裡,是不必出動了。
「怎麼樣?」另一邊一見到金七聞回來了,就有人上前急急地問道。金七聞將事情添油加醋地這麼一說,就有幾名白蓮教徒心生不忿了起來:「豈有此理,他當自己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如此要挾我們!」
「我也這麼認為,我們到現在都不能肯定他掌握了什麼有用的價值,這個人就敢大言不慚地讓我們幫他出獄,他真當我們白蓮教是好欺負的嗎?」金七聞也滿是怒意地道:「侯長老,以屬下之見,我們根本不必靠他,以我們這裡這二十多名好手,要殺進柳家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懂得什麼!」侯長老一聲冷哼:「當初就是因為不信他姓唐的有什麼本事,我聖教才會一敗再敗,這次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機會,教主將如此大事交給了我們,我們必不能讓他失望。小心駛得萬年船,在沒有萬全之前,我們切不可操之過急!」
侯長老地位在這裡是最高的,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爭辯什麼。但他們隨即又問道:「那依著長老的意思,我們是該將那人從大牢里救出來了?」
「如今看來只有這樣了。好在此人犯的事也不大,不過是夜入人家,連東西都沒有偷成,想必花上百十兩銀子就能將他從牢里救出來了。若是在把他救了出來之後他所說的不能讓我們滿意,我們便將他祭了我聖教的無生老母!」侯長老正說著的時候,突然看到一直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楊長洲對自己的話不置可否,便咳嗽了一聲:「怎麼楊老弟你不認可老夫的話嗎?」說著滿是敵意地盯向了對方。對這個突然逃回來的書生能深受教主和少教主的信任,作為長老的他是很不滿意的,這次出來他總是挑釁地和他說話。
楊長洲直到此時才回過神來,勉強一笑道:「我是在擔心一件事情。這裡畢竟也是大明的州縣,論起耳目來,他們只會比我們強得多,你說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情,會不會被姓唐的給察覺呢?若是他派了人查到了我們現在的落腳點……」
「這不可能!」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侯長老出言打斷了:「我們的人行動很是隱秘,而且這裡畢竟不是他唐楓能全盤控制的所在,你這麼想實在是太過慮了。」
「是嗎?」楊長洲一笑之後指著窗外道:「可我卻發現在我們宅子前面有些古怪,那兩個人是自金兄來了之後就一直留在那裡的,雖然沒有刻意往我們這裡張望,但卻也很是可疑。若是他們真是那唐楓的下屬,只怕我們就有難了。」眾人順著他的手看去,果然看到兩個形跡可疑的人,雖然他們的穿著和尋常的百姓沒有兩樣,但是對這些總是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的人來說,還是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別的。
這一下,就連侯長老也開始動搖了:「我是見那人被送去了縣衙大牢,只當姓唐的全然沒有想到此人的動機呢,現在看來似乎是有所偏差了。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趕快離開此地。這裡雖然只是一個小縣,但也有兩百的差役,再加上唐楓身邊的人,我們這些人可不是對手。只有趁著對方沒有發動之前,我們先行離開,待與教中的其他人匯合之後再想法子了。」
「怎麼離開,現在我們這裡已經被人盯上了,若是一有什麼動靜,離著不遠的唐楓就會覺察,到時候他們就會與本地的差役一起聯手了……」侯長老一生退意,就只想立刻走人。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怎麼也要等到天黑,到了那時更利於我們趁黑離開。」楊長洲堅持地道。眾人細想他的話,也覺著有幾分道理,便一致通過了這個決定。
在過了有一個多時辰之後,天終於慢慢地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