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決戰京城 第437章 茅塞頓開

當唐楓離開皇宮回鎮撫司的時候還是覺著有些荒唐,自己居然就這樣影響了歷史,以自己知道的歷史,來給朱由檢定了一個帝號。雖然他不知道真正的歷史上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定下這個年號的,但異動不會像剛才那樣,由一個侍立在皇帝身邊的人給出的一個答案。

在退朝之後,朱由檢便將唐楓召到了自己的跟前,很是欣賞道:「唐卿果然不俗啊,居然能在短短的一轉眼間就為朕定下了這個帝號,為朕扳回了一城。」

「臣也是一時情急才會……不知皇上對這個帝號可還滿意嗎?」唐楓心裡苦笑,同時又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不安,便小心地問道。

「很好,朕對這個帝號很是滿意,崇禎二字的寓意比之那些閹黨所提出的只顯示國泰民安的字眼可要好得多了。」朱由檢滿意地笑道,但當他一提起「閹黨」二字時,臉上又不禁露出了厭惡之色:「這些人全無人臣之心,今日居然敢在朝會之上以勢相壓,朕真恨不能……」最後的狠話他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從他眼裡的殺意來看,朱由檢的忍耐已經不多了。

「皇上還請再忍耐一些時日吧,今日這些人的所為臣看了也很是不忿,不過他們畢竟把持朝政有了太長的日子,不是簡單就能對付的。而皇上又才剛剛即位,朝中並無可以信任的人,想要將他們剷除恐怕是很不容易的。」唐楓急忙勸道。雖然朱由檢在歷史上的記載是一個有著不俗政治手腕的君王,但現在的他畢竟還不到二十,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初登大位,受不得閹黨的挑釁也是在情理中的。

聽了唐楓的話後,朱由檢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無奈:「朕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呢?雖然現在朕是天子,但是滿朝文武會有多少人將我的話當真?便是想要不顧一切地出手怕也是不能夠的。你放心的,朕在潛邸時能忍這麼多年,今日也能忍得。」

「這樣臣就放心吧。現在閹黨的勢力遍布全國,要想將他們盡數剷除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只有慢慢地將他們的權力收回來,才能在不傷國本的情況下剷除奸佞。」

想到自己對皇帝說的這一番話,已經端著茶碗在院中看著秋風掃落葉的唐楓再次露出了一絲苦笑。雖然自己是這麼勸說皇帝的,可在他的心裡卻是恨不能當即就將那些閹黨份子都捉了出來,挨個定罪,該殺的殺,該流的流。「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以前一直以為只要那魏忠賢沒了皇帝的庇護,我就能將他除去。可現在一切都如我所願了,天啟和客氏都已經死去,可是要想把閹黨剷除卻還是遙遙無期……」說著嘆了一口氣。

「大人可是在為朝中的局勢憂心嗎?」隨著這一聲詢問,田鏡慢慢地走了過來。

「是田老啊,我的確是在為朝局擔心哪。」唐楓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幾棵已經被秋風吹得黃葉凋零的大樹之後,才回頭看向了田鏡道:「雖然當今聖上對那閹黨也是深惡痛絕的,也想著能儘早地將這些人除去,還天下百姓和我大明朝廷一個明朗的局勢,奈何卻因為這些人把持朝政,已成尾大不掉之勢,而不得不投鼠忌器啊。」

田鏡慢慢地踱到了院中,也打量了那幾棵大樹一番後才回到唐楓身邊:「大人以為這些原來在春夏之季有著蓬勃生機的樹木為何會在如今凋零呢?」

「嗯?」唐楓一呆,不知道兩人在談朝局的怎麼就突然轉變成了談樹了。不過看田鏡那嚴肅的神情,唐楓還是覺著他是有意而問,便直接答道:「草木之枯榮乃是按時令而起,當秋起之時,這些草木便自然枯萎凋零了。」

「正是這自然一詞,其實大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因為被眼前的假象所蒙蔽,才會發出閹黨不可除的慨嘆。」田鏡笑著一彎腰,吃力地從地上拾起了一張枯黃的葉子,然後將之捏得粉碎:「大人請看,這些落下的樹葉早已沒了生機,而那掛在枝頭的樹葉不也一樣嗎?閹黨,在先帝駕崩之後,便已如這滿園的草木一般失去了他們該有的生機了。」

唐楓看著那些樹木,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他們其實早已經是外強中乾了?」

「不錯,本朝歷來當權的宦官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在他們得勢的時候,幾乎能操縱這天下間的一切,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也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可一待皇帝真要對付他們了,便只需要一道聖旨,便能將之盡數斬殺,劉瑾、馮保莫不如是,這卻是因何?」

在頓了一頓之後,田鏡又自己給出了答案:「因為他們的權勢都是出自皇帝,一旦皇帝不肯給予他們這份權力和榮耀的時候,他們就只有土崩瓦解一個結局了。」

「可是……這個魏忠賢及其黨羽可不同啊,他們的勢力已經遍布了整個朝堂,便是皇上想要動他們,恐怕也會影起群臣的反彈啊,到時候只怕這天下可就要亂了。」唐楓依舊維持著自己的看法和擔心,皺眉說道。

「這便是老朽之前所說的大人你為那表象所迷惑的緣由所在了。」田鏡呵呵一笑道:「道一個不是很恰當的比喻吧,皇帝好比這大地,朝廷中的官員好比樹葉,而那魏閹就是樹榦。當土地再不願意將水分輸送到大樹中時,那樹及附在它身上的葉子自然會慢慢地枯萎。有的時候因為這棵樹很大的關係,在頭前一段時間裡看不出來,但是這並不代表它就無恙。當秋風一起,這滿樹的葉子就會離開樹榦,而這樹榦也會被人從土中挖出,砍碎了當柴燒。

「如今的朝局也是如此,當皇帝已經不再信任魏忠賢,這些依附於他的官員又豈會不顧一切地繼續跟在他的身後?之所以現在還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因為尚無外力去敲打罷了。」

「可是今日朝堂之上的情況看來卻不是如此啊。」唐楓雖然覺著他所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在回想起自己之前所見時還是沒有信心,更將早朝的情況詳細地說了出來。

「大人,你這是為他們的假象給蒙蔽了,這一切不過是閹黨所做的最後努力罷了。若不是因為他們已經深深地感覺到了恐懼,這些人會忙不迭地以這種方式來威脅皇上嗎?只有怯懦的人,才會張牙舞爪地表現出自己的兇悍來。真要是閹黨還能控制一切的話,他們只會靜靜地在旁看著,根本不必當面做出這些舉動。」田鏡滿是信心地道。

「唔,這話的確是有些道理,閹黨今日的所為的確有所反常……」唐楓沉吟了一下道。

「其實本朝哪一個當權的太監在掌權時不是如此呢?但他們的覆滅卻也不過在短短的幾日之內,這便是宦官當權最大的一個弊端了,他的權勢只有來自於皇帝。一旦沒了皇帝的庇護,他們就什麼都不是,他魏忠賢如何能免俗?

「再說這朝中的那些官員們,他們中的確是有一些是一心依附於魏忠賢的,但那畢竟是極少數,他們都是一些早已經位及人臣的官員,知道只有跟著他魏忠賢才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地位。但其他人呢?其他的官員難道就會安於現狀嗎?當官的人,有誰不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但是就因為上面的人與魏忠賢的關係更密切,自己就要被這些人所壓制,這些三四品的官員會甘心嗎?他們就不想除去上面的人自己取而代之嗎?

「或許在魏閹得勢的時候,這些人縱然有心也不敢表露出來,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看清了形勢,明白跟著他魏忠賢走下去只會越來越壞,他們會不起異心嗎?只是因為那秋風不起,這些葉子才沒有脫離魏閹這棵大樹,只要大人給出一點暗示,這些原來就只為了權勢,沒有半點操守的人就會紛紛離開魏忠賢,轉而倒戈。

「京城的官員已經是如此,外省的地方官員就更如是了。他們與魏閹更多的只是相互利用罷了,即便除去了他一個魏忠賢,對這些官員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們關心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所以大人根本不必為除魏閹會有諸多的阻撓而擔心。」

「田老你所說的只是除去魏閹,那這些閹黨中的官員呢?」唐楓此時已經被田鏡這番長篇大論給說動了,只有最後的一點疑問。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旦魏閹被除,這些官員早成一團散沙,朝廷有的是辦法將他們分別定罪,又能成什麼問題呢?」田鏡笑看著唐楓問道。

「不錯,不錯!田老這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啊!」唐楓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有了這個方針,我想在短期之內就能將閹黨勢力整個從朝廷里拔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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