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決戰京城 第433章 閹黨的自保之策

雖然只是一個晚上而已,但對魏忠賢來說卻是無比的煎熬,比之以前的每一年都要漫長得多。皇帝居然早就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將自己的所有行為都看在了眼中,這是他無論怎麼都不敢相信的。但這還不是最讓他頭疼的,畢竟天啟看情況已經命不久矣,應該是無法威脅到自己了。但他讓信王朱由檢進宮,然後兩兄弟單獨相見談了許久的情況卻不得不讓魏忠賢心驚膽戰。因為他很清楚,一旦信王真的繼位的話,自己的災劫便到了。

可在聽了皇帝的那一番話後,魏忠賢早就沒了做出什麼舉動的勇氣了,可笑自己還妄想著用那偷天換日的方法在皇上死後繼續操縱朝政呢,現在看來能保命就算不錯了。從來沒有過的失落和恐懼,使得向來多陰謀的魏公公也沒了主意,現在他只想能與自己信任的人商量一下。奈何如今宮門早已落鎖,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夠進出,而他現在也根本不敢輕易離開禁宮,所以只有在煎熬中等待,等著天亮之後再與人商議。

當天上微露曦光的時候,一直盯著天空的魏忠賢就立刻衝到了外面,朝一個自己的親信小黃門招了招手。那小黃門忙迎了上來,魏忠賢便在他的耳邊小聲地吩咐了一番。直到那小黃門答應一聲離開之後,魏忠賢才定了定神,往皇帝的寢宮而去。

仁壽宮的寢宮裡依舊是燈火通明,皇帝也依舊是緊閉著雙目,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他的身邊則是信王朱由檢,他也因為勞累而半靠在床邊的錦墩之上打著瞌睡。見皇帝現在還活著,魏忠賢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只要皇帝活著,自己還是非常安全的。

當天光大亮之後,魏忠賢便看到了自己現在最想看到的幾個人——魏廣微、顧秉謙、李夔龍……一些在朝中擔著要職的官員們都進宮來了。他們是在大清早地被魏忠賢所派去的人叫了來的。一聽說皇帝已經病入膏肓,九千歲找他們又要事相商,這些人就什麼都顧不得了,只帶了進宮的腰牌就急急地趕了來。

見到魏忠賢沖自己等人點頭之後,這些臣子才先去了仁壽宮給皇帝請安。奈何現在的天啟別說是跟這些原來就不怎麼見面的人說話了,便是醒都醒不過來,眾人只得悻悻退了出來,然後在魏忠賢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偏殿處坐了下來。雖然後宮重地不是外臣能夠隨便逗留的,但如今宮裡上下已經魂不附體,再加上這是九千歲的主意也就沒人提出不同的意見了。

在命人守住了偏殿的大門之後,魏忠賢才重新進來,然後才對這些大人們道:「如今皇上病體日趨嚴重,只怕有駕崩的危險了。而就在昨天夜裡,皇上就著人將信王爺招進了宮來,與之密談了良久,再加上皇上沒有子嗣,只怕是要傳位於信王了。」

「什麼?」幾人雖然知道魏忠賢大清早地將自己等人叫進宮來必是出了大事,卻不曾料到會是如此一件大到不能再大,壞到不能再壞的事情。中秋節時的事情可還是歷歷在目的,很明顯信王是對魏閹一黨有著很大看法的人,若是讓他登上皇位的話,只怕自己等人的末日就要到來了,這是這裡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一個結果。

在好半晌後,這些人才從震驚中走了出來,其中就有人道:「公公,此事你可能保證是確有其事的嗎?雖然如今在京的皇上的兄弟只有信王一人,但在各地就藩的王爺卻還有不少。我們是不是能讓皇上改變成命,換了其他有利於我們的人來坐這個皇位呢?皇上最信任的就是公公你了,你何不試試呢?」

「若是昨夜之前你們提出這個想法咱家還會冒險試上一試。但是在昨夜和皇上談了一番話後,咱家可不敢再有這樣的念頭了。」魏忠賢無奈地說道。

「這是為何?」眾人一齊問道,在他們想來魏忠賢對皇帝最有辦法了,怎麼會如此沒有底氣呢。魏忠賢嘆了一口氣,道:「因為咱們都小瞧了皇上,他並不是咱所想的那樣全不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的。」說著他就將之前皇帝和他之間的談話給說了出來。

眾人聞了這番話,盡皆是一臉的錯愕,在他們看來全沒任何威脅,沒有任何威信的皇帝居然早就知道了自魏忠賢以下的人的所作所為,這讓他們一時間都轉不過這個彎來。

「現在咱家都不敢在皇上跟前說什麼了,更不要說進言讓皇上改變主意,不讓信王繼位了。」最後,魏忠賢滿是挫敗地說道。

「看來信王即位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了!」魏廣微皺眉說道:「那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個不利的前提下保住我們現在的權力!」

「魏大人所言甚是,這也正是咱家叫了你們進宮來商議的目的所在了。不知你可有什麼好辦法能夠解當下的燃眉之急嗎?」魏忠賢點頭道,因為魏廣微終於說到了點子上,所以他還尊稱了他一聲大人。

魏廣微還從沒被魏忠賢如此尊敬過,心裡一陣激動,這使得他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麼好辦法來。這時另一個老於世故的人,顧秉謙開口了:「公公,其實我們完全不必如此擔心的,即便是信王當了皇帝,對我們來說其實與當今皇上時並無二致。」

「此話怎講?」魏忠賢急忙問道,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信王登基之後會對自己不利。

「因為如今的朝局是在我們這些人的掌控之下的,天下還要靠著我們來治理,皇上剛剛即位全無根基之下如何敢將滿朝的官員都給換了呢?」顧秉謙一語道跑了玄機:「即便是當今的皇上,想要對我們下手,也需要一些由頭,也要擔心牽連過多,更別提信王了。他就不怕這麼一鬧,會使得天下大亂嗎?就不怕在將公公和我們都罷黜了之後朝中無人為他做事嗎?所以公公大可放心,為了他的江山穩固,即便是信王,也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

這話深得眾人的心意,大家都連連點頭:「還是顧首輔想得周到啊,的確,若是皇上真要對公公不利的話,我們這些人,以及在京和其他各省的人都會受到牽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就是這個意思了,現在的朝廷可受不得再一次的動蕩了!」

「說得好,這樣咱家總算可以安枕了。」魏忠賢頓時就笑了起來,一直困擾著他,讓他坐立難安的難題在顧秉謙的一言間就給解決了。

「不過……」顧秉謙見眾人都是如此的樂觀,就不得不提醒一聲:「有些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的。若沒有公公在皇上面前得到信任,我們這些外臣想要長久保持權勢只怕也是極難的。而一旦我們若是沒了權勢的話,公公只怕也會因此而失去一切。」

兩者間的相輔相依的關係是所有人都清楚的,聽他這麼一說,眾人又都凝重了起來:「那依著顧大人的意思,該怎麼做才是呢?」

「這就需要我們內外配合了。除了我們這些人之外,我們更要將可用之人全部布滿朝堂,讓整個朝廷都是我們的人,這樣一來皇上才不敢輕舉妄動。但另一方面,卻是要公公多加努力了。信王不過才二十來歲,即便是對公公和我們有些成見也能很快遺忘,只要公公能著意地巴結他,討得了他的歡心,將您重新當成自己的心腹,那麼這天下還是一樣的。」

「不錯,不錯!咱家怎麼就疏忽了這一點呢,現在信王正在宮裡,只要咱家刻意討好,讓他知道咱家對他有多忠心,再有你們這些人在外的威懾,皇上便是換成了信王對我們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啊。」魏忠賢連連點頭道。

「只不知道信王他喜歡些什麼,公公又該怎麼討他的歡心呢?」一人問出了一點關鍵,因為朱由檢向來低掉的作風,京中的官員都數都是在中秋節彈劾一事之後才開始關注他的,但是對這個王爺的喜好及其他的情況所知還是很有限的。

「這個是難不到咱家的,他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能有什麼喜好?無非就是吃喝玩樂而已。」魏忠賢信心滿滿地說道,這些的確都是天啟除了木工之外最喜歡的事情了。

「不錯,少年郎最禁不起的就是美色的誘惑了,只要他嘗過了滋味,就會耽迷其中,到時候朝政還是由我們一手把持!」眾人都開懷而笑,似乎已經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了。

但是事情卻不是這些人所能夠預料的,未來的崇禎,現在的信王朱由檢的確有著自己的喜好,但卻不是什麼酒色財氣,而是權,這是一眾閹黨最不想給的東西。

另外,當他們在商議著該如何應付信王的時候,幾名信王府中的內侍也幾年了宮來,說是為了服侍信王在宮裡的起居。而在這些人中,就有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宦官雙眼閃著精光,正是受唐楓之命喬裝進宮的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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