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楓略一點頭:「若以他如此高明的武藝來看,這人還真有可能是那個連名字都不得而知的白蓮教主了。不過為了謹慎起見,我還是問問盧天祥才好,不知道他肯否老實交代,若是依舊不肯的話……」說到這裡,他的眼中殺機一閃,現在的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解惑的重傷已經將他心中的怒火完全點燃了。
盧天祥在見到解惑突然出現和李普世交手之後,就明白了之前的刺殺果然是官府的一個離間之計。不過現在這一切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教主的親自出現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這讓盧天祥在害怕之餘生出了無限的怨恨。所以在被人帶到唐楓面前之後,他便立刻說道:「我的確是白蓮教安插在京城的姦細,大人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我知道一定如實而告。」
看他如此合作的模樣,唐楓心裡的殺機才平息了一點,然後才問道:「那個被我們捉住的年輕人是什麼身份?看他的武藝,在你教中的地位也不低吧?」
「他正是我們教主的長子,李澤!」說出了這個答案之後,盧天祥心裡產生了一種報復的快感,既然教主不將自己當兄弟看待,那自己也無須再為之隱瞞了。所以面對唐楓的問題,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什麼江南的幾起滅門案,什麼自己與白蓮教相互聯繫的方法,甚至連李普世的名字和一直以來用來隱藏真實身份的身份,都被他給一一說了出來。
在聽完了他將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之後,唐楓的臉上才顯出了點笑容:「很好,你肯與官府合作,本官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京城裡除了你,可還有你教中其他的人嗎?」
盧天祥點頭道:「有!」說著又報了一串人名出來,不過這些人唐楓手下的錦衣密探們都已經探查到了,之前也被人給抓了起來,並不是有價值的線索,所以唐楓便追問道:「除了他們呢?你認為你們教主來京城在沒有你的情況下會找什麼人?」
「這個……我卻不得而知了。」盧天祥茫然地一搖頭:「我只知道京城中受我節制的人的姓名和處所,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人在京里為李普世做事,他們是不會告訴我的。不過看這個情況,教主……李普世應該還有其他的可信之人在京城接應。」
在又問了盧天祥一些問題,但所得有限之後,唐楓便略有失望地命人將盧天祥帶了下去,而後他又皺起眉來道:「看來想從盧天祥這裡得到有關這個李普世的情況是很難了,難道如此良機都難將他捉下嗎?」說著不無惱火地嘆了口氣。
這時,呂岸突然開口道:「大人,說不定尚有辦法將這個人給找出來的!」
「哦?你有什麼辦法?」唐楓連忙問道。
「我在追他回來之後,曾於他落腳處發現了幾點血跡,顯然他是受了傷的,從當時的情況看,他是被箭射中或是被火槍而傷,若是我們能順著這一點去查的話,說不定還能追查出他的下落!」
「嗯?」唐楓聞言眉毛一挑:「竟有此事!」他在心裡思索了一下後,便道:「那些弓弩手和火槍手可還在,將他們喚來,我要看看他到底受的是什麼傷!」
「啊?」呂岸在微微一愣之後就想到了唐楓的用意,立刻喚來了詔獄中的百戶,讓他們將夜間出動的那些弓弩手和火槍手都給叫了來。人很快就被叫到了唐楓跟前,唐楓在表揚了他們幾句之後才問那些弓弩手道:「你們射出的箭支可曾收了回來?可有缺少或是尖上帶血的箭支。」
那些人在相互看了幾眼之後,都一起搖了搖頭:「我們的箭在事後都從地上取了回來,並無一支缺少,也沒有中目標而帶血的。」說話間幾人的面上有些慚愧,這麼多人一起攢射一個目標居然無一中的,的確讓他們有些無顏見同知大人了。
但唐大人不但沒有怪責他們,反而露出了喜色:「看來李普世受的應該是火槍之傷,那比起箭傷來可更難應付了。傳命下去,讓兄弟們看緊了每個京中的藥鋪,但有可疑之人前來買那去毒和金創葯,一定不能放過,李普世說不定就在其中。」火槍的彈丸乃是鉛制,中了之後帶有毒性,即便李普世武藝再高,受了內傷和槍傷也必要用藥和治療的,所以唐楓立刻下了這麼一道追查對方下落的命令。
一邊有人道:「大人說不定賊人已經出了京了,那我們豈不是白忙一場?」
唐楓搖頭道:「不會的,京城九門到現在才開不久,他來不及離開的,而且他還受了內傷,京城牆高池深他是不可能再動用太多的力量來施展輕功了。所以我斷定他在京中一定有著自己的藏身之處,那裡或許有一個比盧天祥隱藏得更深的白蓮教的姦細!」
李普世此時正如唐楓所猜想的那樣正在倪文煥的府,在一名倪大人的親信幫助下取著嵌在了腰部的那顆彈丸。直到那顆發黑的鉛彈從身上取下之後,他才深深地抒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自己這次會如此狼狽,不但沒有殺了盧天祥這個後患,還使自己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勢,加上解惑的那一拳,真可謂是內外兼傷了。
在剛離開詔獄範圍後不久,李普世就發現了自己身上中了一槍,顯然是剛才閃避那些亂箭時被火槍所傷,而之前又因為過於緊張而沒有感覺,直到真正離了險地才發現自己的腰部被火銃給打傷了。這樣一來,李普世原來想在殺了盧天祥後便先離開京城的打算就做不到了,以他現在狀態,是不可能從容翻過五丈的高牆,出京而去的,何況經這麼一鬧之後,京里的守衛也勢必更嚴,無奈之下他只得選擇回到了倪府。
倪文煥在驚醒後看到李普世那受傷的情況時,也是大驚失色,好在他有一個親信是郎中出身,所以急忙將之招了來為李普世療傷。那人雖然曾做過郎中,但卻也是第一次替人挖取彈丸,在完事之後也是滿頭大汗。但在取出彈丸之後他又驚叫道:「大人,您身上的傷恐怕不是取出彈丸,敷上金創葯之後就能好的,它還帶了毒性!」
「什麼?」李普世面色一變:「這些錦衣衛實在太也卑鄙了。」
那人微微有些色變,但在見到自家大人的凝重的面色後,他還是如實說道:「這倒不是有人故意抹了毒,而是這彈丸是用鉛製成,與血肉混在一處便有毒性,要想治好的話,卻需要用一些驅毒之葯,不然只怕傷口會進一步潰爛……」
「那就趕快用藥吧,我府中有的是名貴藥材。」倪文煥立刻說道。
「大人恕罪,這些驅毒之葯不是府中常備的,所以得去藥店抓取。」那人為難道。
「這樣啊……」倪文煥嘆了口氣道:「那你天一亮就去抓些來吧,老爺我自會重重地賞你。記住,此事不可與其他人說,不然的話老爺我的家法你是應該知道的。」
在又賞又誇地將心腹打發了之後,倪文煥才小心地問道:「教主,這究竟是出了什麼變故,您如此神通還會為人所傷?」
「哎,人算不如天算哪!」李普世無奈地苦笑道:「沒想到今日詔獄中竟有不少的好手,我急於脫身之下才為那些人有機可趁,被這該死的火銃給擊中了。」說著他也不隱瞞,將事情的經過給說了一遍,直聽得倪文煥連連咂舌。
「教主現在暴露了身份,又受了傷,還有什麼打算?」問這話時,倪文煥有些擔心地看了李普世一眼,深怕他連累了自己。要知道現在的他已經是朝中的高官了,有權有財,有時候也想著能夠脫離了白蓮教。不過這也只是他想想而已,他明白一入白蓮教,你若不想被處以極刑的話還是不要叛教的好。
「還能怎麼打算,只有先在這裡養好傷勢了。」李普世沒好氣地說道:「現在錦衣衛的人一定在四處地找我的下落,我又受了傷,根本出不了城了。」
「既然如此,教主就在屬下這裡住下來養傷吧,屬下在朝中也有些地位,那些錦衣衛再怎麼樣也不會來這裡查的。」倪文煥有些言不由衷地說道。
他自以為憑著自己的身份能夠不被錦衣衛的人所關注,但情況卻並不能如他所願,就在次日他的親信去到藥鋪抓那驅毒和療傷的藥材時,就落在了已經布置在各個藥店周圍的錦衣衛們的注意,很快地,他們就查到了這個人的身份乃是倪大人府上的下人。
這一日里,唐楓派出的人抓了好些個買這兩種葯的人,但沒有一個是和李普世有關係的,現在一聽有這麼一個人,不少人都覺得不用查了,畢竟倪大人可是朝廷命官,怎會與白蓮教的反賊攪和到一塊呢?不過唐楓卻不這麼認為,他以為自己不能放過一丁點的機會,即便是親王,這次也要一查到底。當然另有一點是唐楓沒有當眾說出來的,他是巴不得倪文煥和白蓮教的人有著什麼關係,這樣一來自己可就能夠趁勢對閹党進行打擊了。
所以在知道此事後不久,唐楓就帶了人親自趕去了倪文煥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