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岸在李普世棄解惑不攻而向人數眾多的錦衣衛們衝去時就猜到了他的心意,所以便及時地挺刀再次迎了上去,同時後面的駱養性也追了上來,他身上的飛刀已經告罄,所以只得拿起了一口鋼刀,至於解惑則因為受了李普世的一腿而暫時失去了再戰的能力。
沒了解惑這個只比李普世弱不多少的人羈絆,他便完全放開了手腳,只兩招工夫就將攔在自己面前的數名錦衣衛打得委頓在地,眼見是不活了,同時李普世也從這幾人的手中奪過了兩把刀來。有了兵器在手,李普世的威勢更盛,那些個錦衣衛根本難近他身前三尺,而呂岸也只是招架了不到數招就被他連人帶刀劈得橫飛了出去,至於駱養性更難迫近了,光是身後簇擁著的那些錦衣衛們便已經阻住了他追擊的道路。
不過當李普世快步奔到出口時,也沒有像他所想的那樣可以安然而去,因為迎面就刺來了幾桿長矛。這裡是防守最是嚴密的錦衣衛詔獄,除了裡面的人外,尚有不少之前沒來得及進去的人正守在門前,一見李普世想出來,那些人想都不想就挺矛刺殺。
好在李普世時刻作著提防,在長矛刺到面前的時候便是一個鐵板橋,讓過了那幾支突刺的長矛,而後一手揮出,「喀啦」一聲就將伸到眼前還沒來得及縮回去的數條長矛的矛桿給打成了兩截。而他腳下的動作並沒有稍頓,依舊快步往前衝去,在來到長矛難以觸及的死角時他整個人又如彈簧般疏然而起,只幾下間就打死打傷了數名在門外阻擋的錦衣衛。
這時,呂岸等人也已經急急地趕了出來,但被自己那些東倒西歪的人一擋,眼見是要追不上那個即將要騰身而起的人了。呂岸見狀大急,想也不想地就將手中的鋼刀往李普世的背門擲去,同時口中喝道:「弓弩手!」
在門外是有著弓弩和火槍手的,但是因為剛才裡面都是自己人不能出手,而李普世出來得太快又來不及出手,導致這些人只能在一邊呆看。現在聽到呂岸的一聲喊後,這些人才如夢初醒,紛紛抬起了手中的弩機和弓、槍。
聽到背後傳來了銳器破空之聲,已經騰身而起的李普世連頭都不回,聽風辨位,手中還提著的那口刀便被他倒拋而出,正好迎上了呂岸的那口刀,兩刀相交在發出一聲響後齊齊落了地。但就在拋刀的一瞬間,李普世就突然覺著自己的胸口一陣悶疼,原來一氣呵成,拋刀之後就能離開的身形在半空里滯留了一下,然後便往下落去。
李普世為了能夠重創甚至殺死唐楓這個最具威脅的人,剛才硬是受了他的一擊,到底也是受了不小的內傷,再加上這一路來的不斷搏殺,終於讓內傷的徵兆顯現了出來。不過他畢竟是一個內外兼修,當世頂尖的好手,在如此情況下依舊沒有心慌,在落下時依舊保持了身體的平衡,一旦腳尖觸地,便再次借力而起,他深信雖然慢了一點,可後面的人依舊不可能追得上自己的身法。
的確,若是說追上他的身法,除了此時受了重傷難以追出來的解惑外,這裡沒有一人能夠趕上他,呂岸和駱養性也不行,但是這並不代表這些錦衣衛就拿他沒了辦法。就在他借力而起之前的瞬間,幾聲響亮的「砰砰」聲夾雜著弓弦的綳響就李普世的身後響起了。
好個李普世,在聽到這聲音之後,立刻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同時身形一晃,居然偏離了原來的路線,當幾支利箭射到的時候,只能落空了。當呂岸他們帶著其他錦衣衛追趕上來時,只看到一道黑影在遠處一晃,就不見了蹤影。
但錦衣衛們並沒有放棄追趕,他們在追出了詔獄的大門,又四下里追了半晌之後,卻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無奈之下,呂岸他們才悻悻地返了回去。
「豈有此理,居然還是讓他給跑了!」呂岸和駱養性口中不無可惜的罵道,同時他們的心裡也不禁有些後怕,若是對方真的拚死一戰的話,自己等人恐怕死傷慘重了。
突然,呂岸就著朦朧的火把光線發現了在剛才李普世一落一起的地面上有著幾點血跡,急忙上前觀察。雖然只有幾點血,但是卻讓呂岸眼睛一亮:「他一定是受了傷,雖然未必很重,但總是有礙他的行動,或許我們還有機會!」
天色尚暗之時,唐楓便聞訊趕了過來,原來以為只要做一場戲就能騙得盧天祥上當,唐楓也就沒有來此,卻不想事情卻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預料,居然真有人要殺盧天祥滅口。很快地,他就看到了那些被李普世所傷的一眾兄弟,急忙上前慰問了幾句之後,才看向了呂岸等幾迎出來的人:「事情的詳細情況是怎麼樣的,你們且仔細說來。怎會傷了這許多的兄弟?」
呂岸等人本來就滿心的慚愧,想想自己這裡有著上百兄弟,居然還是讓那人給逃走了,而且還傷了這麼多的兄弟,他們就很是不安。現在一見到了唐楓過問,便更是自覺無顏見他,過了好一陣後,呂岸才想起一事道:「大人恕罪,是我等一時疏忽才讓那人得了機會的。另外……解兄弟也被他所傷……」
「什麼?」唐楓才剛剛落座的身體猛地彈了起來:「解惑也受了傷?他在哪裡,可傷得嚴重嗎?」解惑可是唐楓在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親人,雖然名為主僕卻有著兄弟之情,現在驟聞他也受了傷,不由得他不緊張。
呂岸等忙頭前引路,將唐楓帶去了詔獄中的一處房舍,那裡原來是這裡的掌刑百戶的住所,現在自然留給了解惑。一路行來,呂岸又不無感慨地說道:「若是沒有解兄弟在旁相幫的話,只怕我們的傷亡會更重,就連卑職和駱千戶都有危險……」對他的這些話,唐楓全沒有聽進心裡,只是急著想去見見自己的兄弟,他是不是安然無恙。
進到房中,唐楓便一眼看到了那個坐在床上正在調息著的少年,見他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樣,唐楓才慢慢地安下了心來。解惑聽到了有人進來,便也收了功,看是唐楓便有些愧疚地一笑:「公子,是我無能,不但自己受了傷,還讓那人給逃走了。」
「快別這麼說,你已經盡了自己的全力了。」唐楓忙上前幫著他躺好之後才道:「是我有欠考慮,詔獄的防禦不夠嚴密才讓這廝有機可趁的,倒讓你受了傷,你的傷可嚴重嗎?可需要去請大夫來替你診治一下?」他全沒有在解惑面前提之前事情的意思,只是關心對方的傷勢。
解惑感激地一笑道:「公子放心吧,我只是被那人抓了一爪,踢了一腳,受了點內傷,自我調息幾日自能痊癒。而這外傷,」說著他看了一眼肩頭包紮好的傷口,「有錦衣衛兄弟們的包紮也不算什麼,所以公子不必太過費心。」
「那就好。」唐楓聽了解惑的這一番話後,才算是真正定下心來,而後解惑又道:「雖然那人傷了我,但他也一定不會好過。為了能夠限制我的速度,他是硬受了我一擊才能捉住機會的,所以他身上的內傷絕不在我之下。若是想抓到此人的話,現在是最佳時機。」
唐楓一點頭道:「好了,剩下的事情我自會處理,你就安心靜養吧。等下我會著人將你送回家去的,錦衣衛這裡有呂岸他們在就足夠了。」在安慰了解惑一番之後,唐楓才和眾人一道回到了堂上,他滿是怒意地說道:「此人竟敢傷了我錦衣衛的這麼多兄弟,一定不能饒過了他,你們將事情詳細地告訴我,看看能不能猜出這人的身份。正如解惑所說的,現在他也受了傷,正是拿下他的大好時機。」
於是從駱養性開始就將夜間所發生的事情一點點地都給說了出來,當大家說完了之後,呂岸又補充道:「大人,屬下曾與這個人交過手!」
「你說什麼?」唐楓聞言忙問道:「你什麼時候和他交過手?」
「當日我和兄弟們在山東探查時曾於那陶定的軍中和他見過,當時那陶定稱其為教主!」呂岸忙回憶著說道:「今日我與之交手時有著很深的印象,雖然兩次都未能看到他的面容,但從他的武藝來看,這人就是當日山東的那個人了。」
「教主?」已經有些冷靜下來的唐楓聞言一呆,隨後道:「莫非他是白蓮教的教主?」
「這個屬下就不能肯定了,不過或許盧天祥會知道他的身份。」
「不錯,卑職也聽盧天祥這麼稱呼對方,這人應該就是白蓮教主沒錯了!」駱養性也記起了李普世在殺盧天祥時,是被盧天祥這麼稱呼的,便也在旁幫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