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祥綢緞莊中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很好,許多或新或老的客人上門來看著那些綢緞布匹,眼見今天又是一個可以賺錢的日子。但是幾名夥計卻發現自家的老闆的臉色卻有些難看,不時地他就會焦慮難耐地看看外面,也不知道他在擔心些什麼。在他們想來,這段時間裡生意興隆,也沒有多少人拖欠帳款,老闆應該很是高興才是啊。
當然,這些只是在綢緞店裡做工的夥計是不會明白盧天祥的真實想法,這都過了有大半日了,還不見少主回來,這讓盧老闆越發的坐立難安。他可是知道此事的嚴重性的,若是少主在京城有個什麼閃失的話,教主一定會怪罪自己,說不定自己也會像那幾個被滅了門的叛徒一樣,想到這裡,他就更急切於想知道少主的情況了。
就這樣煎熬地等了幾個時辰之後,盧天祥終於等來了事情的答案,不過卻是他最擔心的發生的。上百名錦衣衛騎著快馬衝到了綢緞店前,幾下就驅散了那些尚在其中買綢緞的顧客,然後一名千戶便大步走了進來,大聲道:「奉錦衣親軍同知唐大人之命,特來請盧老闆和幾位去北鎮撫司有要事相問!各位,請動身吧!」說著不等盧天祥等人做出什麼反應,那些錦衣衛已經開始上前拉那些店中的夥計、帳房等往外走了。
「千戶大人,這是出了什麼事情了?」盧天祥在穩定了一下情緒之後,才上前問道。同時他的手裡已經抓起了一張百兩數額的銀票往這位千戶的手中遞去:「我們都是本分的生意人,怎麼會勞動錦衣親軍來讓我們前去呢?」
呂岸一手就推開了那張銀票,皮笑肉不笑地道:「盧老闆何必多此一問呢?你們究竟做了什麼,你是心知肚明的。」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搭在腰間的綉春刀上,一旦對方有什麼異動的話,他就會拔刀出擊。這也是之前和李澤過招失利而留下的小心,他可不敢再讓白蓮教的這些人掌握著主動了。同時,那百來名錦衣衛和官兵也都神情緊張地盯著店中的每一個人,生怕其中有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盧天祥見這情況,知道自己是只有跟著去一趟了,便點頭道:「千戶大人請!」見對方乖乖地合作了,呂岸提起的心才放回到了原處。其實他並不知道,這個盧天祥雖然會武,但多年不用之下早就荒廢了,自然不敢做出什麼反抗的舉動了。
在將店中的所有人等都押出了綢緞莊後,呂岸便給幾名善於搜查的人打了個眼色,讓他們在這裡翻找,看看能不能查出更多的物證,使這些白蓮教的人完全無法抵賴。而呂岸自己則押著綢緞莊中的三十多人,浩浩蕩蕩地回了北鎮撫司。
此時唐楓也已經回到了衙門裡,並已經對其中的幾名殺手進行了訊問。但是這幾名殺手也都是硬骨頭,無論唐楓用什麼方法,都撬不開他們的嘴,最後只得讓人將他們帶去了詔獄,交由裡面的刑訊好手來對付他們,而李澤,因為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所以在盧天祥不曾到來之前,唐楓並沒有問他什麼。不過為了防他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來,全身關節處已經都套上了鋼箍,便是鋼筋鐵骨的人也不可能耍出什麼花樣了。
當盧天祥被人押著進了北鎮撫司,見到被完全禁錮住的李澤時,立刻露出了絕望的神情:「看來這次是真的完了,就連少主也被他們給活捉了!」原來他還企盼著李澤能以他超卓的身手逃脫呢,可誰想卻是真正的全軍覆沒了。
唐楓在上面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便開口道:「盧天祥,我想本官不用問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將你拿來了吧?你們預謀刺殺本官,被我的人當場擒下,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看了一眼無法動彈的李澤,盧天祥強迫著令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說道:「草民全不知這位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刺殺大人?草民只是一個本分的生意人,怎麼敢做出如此無法無天的事情呢?」
唐楓呵呵一笑:「有人說不到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你盧老闆卻是到了黃河,撞了南牆都不死心,不回頭啊。你敢說你不認識這個人嗎?」
「草民自然認得他,他正是草民遠房的外甥,最近才來的京城,草民對他的事情所知也很是有限啊,不知他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做出殺官的勾當。」
唐楓看著盧天祥一片無辜的神情,心裡也不禁讚歎他的演技一流,要是他生在現代的話,即便得不到奧斯卡最佳演員的獎項,金馬獎什麼的一定少不了他的。想到這點,唐楓的臉上反而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你是說自己全不知情了?」
「不錯,雖然他住在草民的家中,也在店裡幫忙,但是他究竟在背地裡做了什麼小人也是很難知曉的。」盧天祥立刻回答道:「小人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氣的人了,那些朝中的大人們也都與小人有著一些生意上的往來,小人是絕不敢做違法亂紀之事的,更何況是大人所說的行刺您如此嚴重的事情了!」
這時,一直閉口不言的李澤也說道:「不錯,我的事情與盧老闆全不相干,他只是礙於關係才讓我留在他店中幫忙的。」唐楓仔細地打量了這兩人,心裡一陣好笑,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這兩人還如此抵賴,難道真的以為這麼幾句話就能洗脫了盧天祥嗎?
唐楓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就當唐楓還在陪這兩人耗的時候,一道道的名帖就被人遞了進來,都是朝中排得上號的官員來給這盧天祥求情的。這些東西擺在了唐楓面前時,還著實讓他感到微微有些意外:「這個盧老闆好大的本事,只是剛剛被錦衣衛捉了進來,就有這許多的官員來為他說話了。」
盧天祥在看到這一幕時,心裡不禁有些得意了,他這些年在京城所做的一切終究是沒有白費。在這些年裡,除了明面上的生意之外,他還定時向這些京城的官員們送上孝敬,每個月都有著數十萬兩的開銷。表面上看,他是為了巴結這些大人,好讓自己店裡的生意更好,其實若是深究就會發現他每月花出去的銀兩遠超過他每月賺到的,他們這麼做除了為了今天之外,就是為了從這些大人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了。
正因為如今的朝廷上下貪腐成風,才讓這個白蓮教的密探有了能夠打點許多要員的機會,而這些人今天會寫信為他求情也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了。在盧天祥想來,一旦唐楓找不到自己和刺殺有什麼關係的證據,又有那些大人們的求情,一定不能將自己強留在這裡。朝中當官的人,向來不會得罪太多的同僚的。
但是這一次,盧天祥卻還是失算了,他小看了唐楓的決心。在看完了這些求情的書信之後,唐楓只是發了一下呆,然後便將這些東西都丟在了一旁,然後道:「盧天祥,既然你什麼都不肯招,本官只有將你和他一視同仁了。來人,將他們也都投進詔獄去!」
待兩人被帶走之後,呂岸才帶了原來留在綢緞店查找證據的人走了進來,一看到他們的面色,唐楓就知道一無所獲了,這也是唐楓能夠預料到的事情。果然那幾人滿是羞愧地道:「大人,卑職無能,翻遍了整個綢緞莊,都沒有找到半點有關白蓮教的痕迹。」
「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好好休息吧!」唐楓並沒有責怪他們,在讓他們下去之後,才對呂岸道:「這個盧天祥果然有些手段,我們什麼都查不到,現在有不少京中的官員又來替他求情,我們可有的頭疼了!」
呂岸一聲冷笑道:「那是他們忘了我錦衣衛的手段了,當年我們捉拿京中高官,也沒有一個人敢吭聲,現在只是捉了一個商人,這些人就敢拿腔作勢,實在是欺人太甚!我想若是拿人的是東廠,他們只會將自己撇清吧。」
唐楓點頭道:「不錯,雖然我錦衣衛現在已經上下同心了,但是想要重振當年的聲威還不足夠,既然這些人不把我們當回事,我今日就讓他們知道我錦衣衛的厲害!將這些官員的名字都給記了下來,待到此事有了眉目之後,我會一個個地找他們的!」
聽唐楓這麼一說,呂岸精神立刻就為之一振,他知道兄弟們等著這揚眉吐氣的一天已經太久了,所以他大聲地答應了之後,就趕去詔獄想辦法了。
唐楓掃了一眼那些求情的書信,嘴角露出了輕蔑的笑意:「正愁這次之後怎麼做呢,現在就有了這麼多人送上了門來。」不過很快地,他那絲笑容又隱去了,若是真查不出這個盧天祥的錯漏來,自己可就有些被動了,看來還得想想其他的法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