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養性看著唐楓半晌之後,才說道:「唐大人你是想要將我錦衣衛重新團結起來嗎?」見到唐楓正中地點頭之後,他的心裡就是一陣激動。要知道錦衣衛作為大明朝最有名的特務機構最近之所以會不如東廠遠矣,主要就在於內耗不斷,使得它原來那龐大的體系無法正常的運作,許多的暗探甚至連情報都不知道跟誰彙報了。
對這樣的情況,身為前錦衣衛提督駱思恭之子的駱養性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現在終於有一個人肯站出來了,而且他有實力來達成這一切,如何能不讓他激動不已呢?這時,唐楓道:「我想剷除閹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這錦衣衛就是我想拿來和魏閹手中的東廠相抗衡的機構,自然不能讓它繼續這樣如一盤散沙了!」
「區區一個東廠,若是我錦衣衛能上下一心的話,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駱養性不無驕傲地道:「東廠的番子除了部分從錦衣衛中過去的人外,多是些地痞流氓般的烏合之眾,這些人無論的偵緝還是戰鬥,都根本不是我們這樣的軍中健士的敵手。他們之所以能在這段時日里崛起和壓制我們,靠的只是魏忠賢的庇護和我們的內部不一罷了。」
唐楓看得出來,駱養性對錦衣衛是很有感情的,便一笑道:「現在我並不想知道錦衣衛有多厲害,我只想你將一切有關錦衣衛內部數股力量的詳細情況都說出來,看看該拉誰打誰。」
駱養性歉然一笑道:「一提起如何振興我錦衣衛,我就有些忘形了,大人還請見諒。其實這五種勢力中,前三種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無論是人才還是實力,都還是在新進的那些年輕人和許顯純原來的人手當中。而想要完全控制住我錦衣衛的大權,首先要對付的應該就是許顯純的舊部,因為他們所佔據的都是衛所中最要緊的位置,財權和升遷大權也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另外,他們與其他各種勢力的人之間的矛盾也最大,若是打壓下了他們,其他幾種力量也會對大人您心懷感激的。」
「看來和我所想的也一樣,正該拿這股力量開刀,趁著現在他們群龍無首,許顯純和許三倫都不能理事的當口,我正好把他們除去了!」唐楓點頭道。
「不過……想對付他們也沒有那麼容易。這些人都是魏忠賢在這段日子來很是倚重的人,要是想動他們的話,魏忠賢那裡恐怕會有阻力。」駱養性又說道。
唐楓呵呵一笑道:「既然他將錦衣衛的指揮大權交給了我,就不能對我多加掣肘了。而且有心算無心之下,我想對付他們還是很容易的。現在整個大明官場已經一片糜爛,想要找些由頭來對付這些手握不小權力的人,我想還不是什麼難事!」駱養性發現唐楓的笑容里似乎帶著一絲寒意,知道在對付完許顯純他們兩叔侄後,又有人要倒霉了。
黃從虎這半個月來一直提心弔膽的,因為他們的首領錦衣衛僉事許顯純出了大麻煩。其實作為許僉事的幾個心腹之一的他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的,當日也因為自己要當值才沒有跟隨了許千戶一同出京,之後想來還是一陣後怕。想要對付的人沒有被除掉,反倒是將僉事大人自己的前程給搭了進去,這讓他的心裡隱隱地產生了些不安。不過這是前兩天的感覺,在見到新任的同知唐大人之後,黃從虎就放心了。
人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剛開始他還真擔心這位唐大人會拿自己等人開刀呢,要知道現在錦衣衛的財政大權還在自己手上捏著呢,自己也沒少從其中得些好處。不過幾天下來,一切如故,那些唐同知除了剛上任的那一天外,就不曾在鎮撫司露過面,顯然他是知道了錦衣衛內部的種種錯綜複雜的情況後,很明智地選擇了不理會了。
「一定是這位唐大人在來錦衣衛前就已經從什麼人口中知道了我們內部的情況,知道無論做什麼都是無濟於事的,所以就索性任由事情發展。他倒是樂得清閑,可苦了我們這些做事的人了。」這時在黃從虎身邊的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不無得意地笑道,正是和他關係最好的錦衣百戶翟霸天。這裡是京城中有名的青樓偎摧樓,今天他們幾個以前許顯純下面聽事的人聚在了一起,正想要開心一下,以補償前些日子所受到的驚嚇。
雖然許僉事已經完了,但這些人已經在錦衣衛的內部形成了不小的力量,除非犯了什麼大錯,不會有人敢動他們。而在進了閣樓等姑娘的時候,眾人就不禁談起了現在錦衣衛的情況,提起了那個新上任的唐同知來。
黃從虎一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領著朝廷的俸祿,當然要盡自己的本分了。至於這位唐大人嘛,他也是在遼東立過功,在山東平過叛的,我們也應該多加尊重。」
「什麼在遼東立功,山東平叛的,怎麼看都不像是他這樣的人能做得出來的。我看八成是冒了其他人的功吧?」又一個錦衣百戶很是不屑地說道。
「管他什麼功勞呢,只要他不來動我們,我們就安心地做我們自己的事情,想必這位唐大人也是應該明白這一點的。不過你們且說說,這段日子我們該怎麼做事才不會被人詬病或是抓住把柄呢?」黃從虎終究是個有些才智的人,轉換了話題道。就因為他為人還算老成,所以許顯純得了權後才會將錦衣衛的用度交由他打理。
「還怎麼做,照舊就行了。現在我們手上有人有錢,難道他一個無權無勢,甚至連親信都沒有的同知敢和我們過不去嗎?現在我倒是認為應該小心一下那些愣頭青們,當心他們再惹出什麼事端來,不要忘了,上次和東廠起了衝突我們也是受了連累的。」又一人大大咧咧地說道。
「可惜許大人居然在這個時候出了事情,不然我已經想好了辦法對付這些人了。」翟天霸也說道:「現在那唐同知看來是不敢與那些人作對的。」
這些個粗人,商量了半天,也沒有得出一個結論來,反而是越撤話題越遠,最終變成了探討京里的哪個粉頭長得俊俏,哪個紅倌人滋味好的男性話題了。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黃從虎才記起今天兄弟們來這裡不是為了商討什麼大事,而是來尋開心的,便皺眉道:「怎麼,我們等了這麼久也不見人來服侍,是不是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哪?」聲音說得很大,有意讓外面的龜公、老鴇聽到。
果然在他的一聲話後,一個半老的徐娘就走了進來,媚笑著朝這些人施禮道:「倒教各位大久等了,今日樓子里的客人也多了些,奴家一時忙不過來,還請各位大爺海涵!」說著還上前給幾人都斟上了酒,然後陪著幾人喝了一杯。酒幹了之後,老鴇才笑道:「幾位大爺也是熟客了,不知道是想挑哪幾位姑娘作陪啊?」
「都知道我們是熟客了,還問這話?就讓你們這裡最紅的頭牌琴棋書畫和春夏秋冬八個姑娘來作陪了。」黃從虎立刻點了人道。
「啊?幾位大人恕罪,這八位姑娘恐怕是不能來了,還請你們再另換點人吧。」老鴇滿是為難地說道。
「怎麼怕我們不夠錢付帳嗎?」翟霸天為人最是急噪,一聽老鴇這話就怒聲喝問道。
「奴家不敢,實在是因為這幾個姑娘都已經有要陪的客人了。」老鴇忙解釋道:「不過我們樓子里最近新來了幾個南方的姑娘,一個個皮膚水靈,還很會服侍人,不若就讓他們來伺候吧。」
「哼,我們哪次來這偎翠樓不是那八個姑娘伺候的。做生不如做熟,你去安排一下不就得了。」另一人不耐地道:「怎麼,難道還有人敢與我們搶人不成?」
「這個……」老鴇看了看他們幾個橫眉豎目的樣子,心裡一陣緊張,她可是知道這幾人的底細的,錦衣衛的人可不是說笑的。在猶豫了一陣之後,她才一頓足道:「既然是幾位大爺開口了,奴家就豁出去得罪另一邊的客人也要讓幾位滿意,我這就去做安排。」說著扭著她的水蛇腰就出了閣樓。
幾個錦衣衛到了這個時候才露出了笑容,他們知道老鴇最會看人下菜,對方顯然在實力上不如自己等人,自然不用太擔心了。可是在等了近一頓飯的工夫後,卻也不見人來,就當黃從虎等人有些坐不住的時候,老鴇又急急地趕了回來,她的臉上赫然有著五指印。她見了幾人後,就哭喪著臉:「幾位大爺見諒,那些客人說不肯出讓那幾個姑娘……」
「豈有此理,你可跟他們說了我們是錦衣衛的人了嗎?」
「說了,可人家說他們也是當兵的,憑什麼要讓你們呢?」老鴇心裡也有火,自然不肯再替人遮掩了。
「走,去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子居然敢不給我們錦衣衛面子!」翟天霸勃然怒道,一下就站起了身來。其他幾人也猛地站起身來,推著老鴇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