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斬爪牙 第268章 早有計畫(1)

這些個東廠的番子早就是滿心的怒氣了,不過是見自己的檔頭和這個錦衣衛的首領有交情才強自按捺,一聽這聲令後就都直衝了上去,揮起拳頭,甚至是地上的板凳就朝著這些人的身上招呼了過去。而那牛空則是好整以暇地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只等著待這些人都倒下之後再行訓話了。

但是這次的情況卻再次出乎了他和他的手下的預料,在他們看來自己的人數上占著優,還有著東廠的身份作著後盾,這些個錦衣衛無論怎麼樣也不可能有勝的希望的。可是不過短短的一會工夫,這些人的想法就發生了改變。

那些尋常的錦衣衛這時候自然還不敢上前,而呂岸也沒有出手,他也像牛空陰陽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看,以動手的只有那七八個遼東軍的人。雖然人數上差著兩倍還不止,但是這些從無數次血戰中走過來的將士卻全然不懼,在敵人衝過來的同時也迎了上去。他們之間的配合早已經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了,八個人組成了一個四攻四守的陣勢,在擋住了當先幾人的進攻之後,就有人出手還擊了。讓過那橫掃過來的板凳後,一名軍士就蹴出了一腿,狠狠地踢中了某個番子的要害處,將他給踢得直往牛空身上砸去。

牛空正想著等下怎麼擺威風呢,卻看到一道黑影朝著自己壓了下來,驚得急忙往邊上閃去。在將將閃過了這人之後,他就聽到了「喀啦」一聲響,自己原先坐著的椅子就被這「空中飛人」壓得破碎不堪。牛空心頭大怒,自己要是閃得慢些,就要受傷了。可當他再抬頭看向場上的情況時,卻是變得吃驚了。

既然真的動起手來了,這些軍士可不懂得什麼叫留手,他們合作無間,而且出手狠辣,招招往人的要緊部位招呼,不過幾下工夫,就有五六個東廠番子躺在了地上起不來了,他們不是筋骨斷了,就是頭部受到重擊,失去了再戰的能力。這些斷人手足,攻人頭頸的招數都是將士們在沙場上常用的,在戰場上你不殺敵就等同自殺,所以這些人已經都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只要動手就必須使敵人無法再有反擊的可能,這還是他們都只是空手應敵的緣故。

眼見得自己這麼多人攻過去,不但傷不了對方分毫,還傷了這些人,東廠的番子們就有些膽怯了,開始變得畏首畏尾,不敢當先衝上去了,這隻看得牛空心裡更怒。東廠和錦衣衛的人起衝突動手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今天要不能出了這口氣的話,恐怕他牛空就要在東廠失去原來的地位了。

正當牛空心中驚怒交加的時候,呂岸在那發出了一聲譏:「看來到底是從東廠來的人,都少了那一呼嚕,連打鬥都比我們真正的男人要差了許多。牛空,我看你還是進宮去服侍人吧,這樣才對得起你的身份,就別在外面丟人現眼了!」

俗話說打人莫打臉,罵人莫接揭短,這次呂岸卻是直接揭了人的短了。雖然這些東廠的番子都是健全的男人,可是他們總是為太監做事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所以他們的心裡總是有著一點自卑的。現在呂岸當面將他們的心事給說了出來,眾番子的面色就刷地變得白了。牛空更是臉色數變,由白轉青,由青轉紅,再到紫,整個就一川劇的變臉大師,好半晌後才尖起了嗓子叫了起來:「給我殺了他們,一切後果由我負責!」這聲音聽起來倒真有著幾分公公的神韻了,他現在已經顧不得其他了,只想著出這一口氣。

那些個東廠的番子也明白這麼打下去吃虧的會是自己,而心裡的怒意也隨著呂岸的話衝到了頂點,所以不再忍耐,一聽話後就從身邊拿出了各種兵器重新撲了上來。東廠的番子和錦衣衛不同,錦衣衛是朝廷的正規編製,有著統一的服飾飛魚服和統一的兵刃綉春刀;而東廠的番子則算是編外人員,雖然現在權柄比之錦衣衛更大,但終究不算真正的軍人,所以雖然現在他們有了統一的服裝褐色的吏服,但他們的兵器就五花八門了,在這裡的這些人手裡就拿著刀劍等不同的兵器。

眼見得東廠的番子們紅著眼,拿著兵器撲上來,是要動真格的了,呂岸和那八名軍士沒怎麼樣,剩下的幾個錦衣衛卻變了臉色。若只是尋常的毆鬥的話,即便傷了人也沒什麼大的關係,可一旦動了兵器,那可就是要出人命了,他們幾個都想要上前解勸,但卻又沒有這麼大的膽子,都怕自己一上前就被紅了眼的番子給剁了。

當這些人還在瞻前顧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呂岸已經站起了身來,喝道:「上!」那些個軍士們自從跟了唐楓來到京城後就沒有好好地打過一場,今天既然有這麼一個機會當然不會放過了,在聽呂岸發令之後,他們也刷地抽出了腰間的綉春刀,迎了上去。

「叮噹」的兵器相交之聲不絕於耳,幾名錦衣衛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但隨即他們就發現自己想置身事外也是不能了,因為已經有幾名番子朝著他們沖了過來。無奈為了自保,他們不用人吩咐也抽出了刀招架了起來。一時間,整家不大的酒店裡就打做了一團,桌椅板凳四散而開,王小六和他的幾個幫傭早就躲到了櫃檯之下,在那發著抖,求滿天的神佛保佑了。

錦衣衛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拔出刀來和東廠的人大戰,這是牛空做夢也想不到的。不過這時候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他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看著這個局面,恐怕今天是要見血乃至於死人了。無論死的是哪邊的人,到時候以自己的身份,以及東廠的人向來的作風,只怕這個呂岸是要被定罪了。想到這裡,他心裡的怒氣反而少了許多,和一個將死之人置氣那是很不明智的。

在鬥了幾下之後,終於有一名東廠的番子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一條臂膀被人一刀給卸了下來。眼見得終於有人重傷了,牛空眼中的笑意反而更濃,雖然他看出了自己這些人似乎不是這在人數上處於劣勢的錦衣衛的對手,但是只要自己這些人受了傷,而錦衣衛的人沒事的話,就更能定他們的罪了。

正當牛空以為自己的計畫很不錯的時候,卻感覺到一股勁風往自己而來,這下可把他嚇了一大跳,急忙往邊上避去。什麼人這麼大膽子,連自己也敢偷襲?這個念頭才剛轉到,他就被人一腳踢在了肩頭,然後他才看清楚攻自己的是誰,正是呂岸!

「你……」牛空剛想出聲威脅他,但是話還沒出口就被對方如風的拳頭給逼了回去,然後他就只有一心招架躲避的工夫了。他是很清楚這個自己以前的上司的武藝的,論陰謀的話,自己遠高於他,但論拳腳功夫的話,五個自己也不是個。「看來今天是要受皮肉之苦了!」當他的腦子裡轉過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的胸膛處就又重了一拳,只聽「喀啦」一聲,他的五臟似乎就像是被打散了一般,看樣子肋骨了斷了不少。

「好狠的出手啊!」這是牛空在被打得失去知覺前的唯一念頭。當他再次醒過來時,就發現打鬥已經結束了,因為他聽不到一點聲音。過了好一會後,一個聲音才從上面傳了下來:「牛空,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他吃力地抬起了頭,發現自己被人踩在了腳下,那人正是呂岸,而自己的那些下屬也個個都東倒西歪地在一邊,似乎都傷得不輕。

「如今肉在砧板上,只能忍一時了。」深明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牛空想著便道:「呂大人,是我們錯了,還望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這遭吧。」

「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你想著在回去後再向上面的人告狀吧?」呂岸帶著譏誚的笑容說道,「你想告我們傷了你這麼多人,的確你們身上都帶了這麼大的傷,上官自然會聽你們的了。」

「不!不!小的不敢,我再不敢得罪呂大人和眾位錦衣衛兄弟了!」牛空見呂岸不懷好意的笑著,立刻就分辯道,他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了。呂岸嘆了口氣,不無可惜地對他道:「晚了,原來我是不想和你說這番話的,不過想起你之前是怎麼待我的,我還是得讓你死個明白。你的這些兄弟早就已經去見閻王了,除了我們自己這些人外,就只有你一個活口了,你說我會讓你留下來嗎?」

「什麼?你殺了我們東廠的這麼多番子?」牛空的臉再次變得雪白,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小小的衝突會變成這樣大的一件事情。

呂岸彎下腰來拍了拍牛空的臉,然後道:「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今日來此就是要與你們為敵,殺人也是早在計畫中的事情。誰叫你這麼晦氣,正好撞了上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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