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錦衣衛千戶的駱養性要安排幾個人進錦衣衛中當差並不是一件為難的事情,所以這日才剛答應了唐楓的請求,次日一早,就有人送來了錦衣力士的服飾和腰牌等物了,這讓唐楓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辦事效率了。
在呂岸的帶領下,這十多人就暫時離開了唐家,去了錦衣衛所當差,以使自己完全融入到錦衣衛的這個團體之中。呂岸本就是錦衣衛出身,對其中的一些門道駕輕就熟,而且又有駱養性在旁照顧著,所以不過幾日工夫,他們就與駱養性的千戶所里的人給廝混得熟了。
眼看著這一切都成了之後,呂岸就再次來見唐楓,此時已經是九月底了。這段時日里,唐楓過得很是悠閑,除了每日里應付一下京衛里的點卯之外,就是四處散心,或是與一些和他已經有了一些交情的朝中官員飲酒談心。不過這一切都不過是表面上的事情而已,實際在暗地裡唐楓卻正派了自己的人手在注意著東廠和其他錦衣衛所的動向,為即將到來的新的衝突做著準備。今天一見十多日不見的呂岸又來了,他就知道呂岸已經將事情準備妥當了。
「怎麼樣?你們在錦衣衛里當差可還習慣嗎?」唐楓一面讓呂岸坐下,一面問道。
「還行,其實大家都是軍中的士卒,自然沒有什麼差別了,只是有個別對我不滿的人曾來尋事,不過都被我打發了。」呂岸坐下來後就笑著道,「現在的這些錦衣衛中的好手是越來越少了,所以被我們幾人教訓了幾次之後他們就都老實了。而且這些人都是欺軟怕硬之輩,見不是我們的對手之後,還很是巴結呢。」
唐楓也笑了起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的錦衣衛已經是大不如前了,若不然的話怎麼會被東廠的人欺到頭上也不敢反抗呢?不過這不等於那些百戶、千戶等人也是無能之輩,他們中有許多是如你一樣從最下層處積功上來的,他們還是很有手段的。所以這次我們要利用的就是他們這些人,只要將他們心裡的那團火給撩了起來,即便是田爾耕還是許顯純都不可能壓得住場面。」
「卑職知道了。不知大人那可找到什麼機會了嗎?往往們幾人已經收服了不少的兄弟,只要機會得宜,我們就能出手了。」呂岸又說道。唐楓嘿嘿一笑道:「我這幾日里都派了不同的兄弟外出盯著,東廠的那些番子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我們的耳目,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向來以監視人為業的自己也會被人監視吧。」他說著與呂岸相視而笑,然後又密語了一番之後才讓他離開了。
因為天氣漸漸地涼快了起來,所以各種小本經營的人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就連京城外面擺著小小的酒肆的王小二也是滿面的笑容,這幾日來出城踏青的人是越來越多了,所以使得自己這個小酒店也總是客人滿滿的。就像今天吧,雖然這時候已經過了午時了,可店裡還是坐著近七成的人,他們都是京里的一些達官顯貴的家人,用的食物是不多,但是給的賞錢卻很不少,這讓他喜得連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要是每天都有這麼好的生意,我用不了兩三年就能攢出了一筆銀子,就能娶阿花過門了。」王小六一面想著自己心儀的隔壁的阿花,一面手腳麻利地給眾客人端上酒菜。這個時候,突然從外面傳來了一陣馬蹄聲,然後就有三個人停馬在店前,然後下馬走進了店來。
「貴客請坐,敢問幾位要用些什麼?」王小六又有客人上門了急忙上前熱情地問道。
幾個人也不理王小六的巴結,大馬金刀地坐在了一張空位置上,向店裡看了看,隨即其中一個長著小鬍子的人就用不安的聲音說道:「這裡人也太多了,怎麼能讓百戶大人在此歇息呢?」
「把這些人趕走了不就結了。」隨著這一聲冷冷的話後,另一個長得很是結實的大漢就沖著那些尚在用酒飯的人道:「我們百戶大人要來這裡用飯,各位趕快起身離開吧!」
這店裡有著二十多人,聽了他們的話後,立刻就有人臉上露出了不愉的神情,更有一名青年冷笑一聲道:「當兵的就是當兵的,如此沒有教養。這酒店又不是你家開的,憑的什麼叫我們讓了出來!」顯然他是看出了這些人的身份了,便出言挖苦。
「你……」那大漢見有人敢這麼和自己說話,心裡就來了氣,可還沒等他破口大罵,就被身邊的一人給攔住了。京城畢竟不同別的地方,誰敢保證這裡就沒有一個有來頭的人呢,所以能不傷和氣還是不傷和氣的好。那人看上去只有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而且很是斯文,他慢慢地踱到了那個青年的身前,從懷裡取出了一塊令牌,在他的面前一晃道:「現在你讓是不讓呢?」
那青年一見了那塊牌子,臉色就有些變了,忙起身道:「不知是大人,恕罪恕罪!」說著急忙起身結帳離開了。其他的人見剛才如此囂張的青年都在知道對方的身份後急急離開,就知道這些人的來頭不小,所以眾人就紛紛起身結帳,不一會工夫酒店裡就只剩下這三個客人了。王小六眼看著自己的客人就這樣被人趕走了,心裡一陣陣的肉痛,不過他一個開小店的可不敢多說什麼,忙招呼店裡的幾名幫傭一起將桌子給收拾乾淨了,等著客人來。
「還是劉老大你有本事哪,只是一亮咱們東廠的牌子,就把這些人都給嚇走了!」那大漢顯然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眼見店裡清凈了下來就高興地大聲說道。
那個叫劉老大的中年人看上去比他還小了幾歲,但是對這個稱呼卻是坦然而受,更是面有得色地道:「這不過是我們東廠現在的威勢足夠而已,現在連那些錦衣衛、京衛,乃至於朝中的官員都要讓著我們幾分,又何況是這些人呢?」
王小六聽了他們的對話後,心裡就著實有些擔心了,他沒料到素有惡名的東廠的人會來自己的這間小酒肆吃酒,到時候若是伺候得不周到的話可就倒霉了。正當他心中忐忑難安的時候,店外又一次傳來了馬蹄聲,又有十多人停在了店外。王小六隻當是這些人口中所說的什麼百戶大人到了,忙走出了店門迎接,口裡還說道:「幾位大人快往裡面請,已經為你們準備下上好的酒菜了……」但隨後他就感覺不對了,雖然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但在京城的人誰沒有見過這身衣服啊,這分明不是裡面這些人口中的東廠的穿著,而是一身大紅的飛魚服,居然是錦衣衛的人。
這十多人似乎沒有看到王小六驟然變色的臉,只是點了點頭後,就在當先的一名漢子的帶頭下進了酒店。店裡的那幾名東廠的番子原來也只當來的是自己的人,不想卻變成了這麼幾個錦衣衛,臉色也沉了下去。那大漢在一呆後就沖那幾名錦衣衛說道:「幾位,你們回去吧,這酒店我們包了!」
但那幾名錦衣衛顯然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各自找了桌子坐下之後,才有人對王小六道:「掌柜的,這位客人說他包下了這酒店可是真的,他付了多少銀子哪?」
東廠和錦衣衛對普通百姓來說都是相當可怕的存在,王小六這時已經傻了,在好半晌後才道:「這個……幾位客人還不曾付銀子呢,他們也並沒有說要包下小店哪。」
「這樣哪,喏,這裡是五兩銀子,足夠包下你這座店了吧,我們兄弟就要在這裡用飯,其他人就請出去吧!」那人說著還真從懷裡取出了五兩的銀錁子。
王小六看著這錠大銀,眼睛都直了,但一想到雙方的身份,又不敢上前接下來,只得在那苦笑著道:「大爺你想在這裡用飯請自便,可這趕客人離開的事情小的是做不出來的。」
「砰!」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一人重重的一掌打在了桌子上,正是那個東廠的大漢,他倏地站起了身來,一步來到了那個取銀子的人面前,喝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這樣對我們說話。」
「你又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和我們錦衣衛無禮?」那人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道。
那大漢一聽這話雙眼睜得渾圓就要動手了,這時那劉老大走了過來,他的臉上依舊是帶著一絲的笑意,一搭大漢的肩膀道:「老三稍安勿躁,我們是什麼身份豈能和他們一般見識!」說著又看向了那人,然後取出了剛才的那塊牌子在他的面前一揚道:「現在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吧,這裡我們的百戶要來用飯,不喜人多,所以還請你們速速離開他往吧!」
那大漢和小鬍子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他們過往的經驗里,錦衣衛的人只要知道了自己等人的身份後就會乖乖地聽話,所以他們已經準備好奚落這些人了。可不想那錦衣衛的人卻發出了一聲冷笑:「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上官如此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