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出了大事了!」隨著這一聲驚慌的叫聲,一名家僕飛快地奔進了崔家的後宅。
「什麼事如此慌張?」崔呈秀滿是不耐地起身問道,他他好不容易能夠靜下心來看會兒書,卻被這個不長眼的東西給打擾了,所以心裡大為不滿。那人此時已經哺不得自家主人的臉色了,急匆匆地說道:「大人,有那五城兵馬司的人送來的消息,說是侄少爺他當街刺殺唐楓,被人給活捉了。」
「什麼!」聽了這話,崔呈秀也是驚得一呆,手一松,那本原來正看著的書就落在了地上。然後他又急忙問道:「那這唐楓可被默風刺傷了嗎?」
「沒有,那唐楓的身手很是了得,居然躲過了刺殺。」
崔呈秀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道:「真是命大啊,看來默風這小子是給我闖下了大禍了,不過他怎麼也是我的堂侄,我也不能見死不救。走,這就去五城兵馬司見見他吧,反正唐楓並沒有因此受傷,他也不能太過份了。」說著他也不去撿那掉在地上書就往外行去。
「大人等等,」那家僕見崔呈秀急著出門忙阻攔道:「大人,小的的話還不曾說完呢。當時捉住了侄少爺的確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可是現在他人卻已經送到了錦衣衛那邊去了。」
「什麼?」崔呈秀再次吃驚地叫了起來:「不過是刺殺一個唐楓罷了,將他送去刑部大牢也就是了,怎麼卻將他送去了錦衣衛了?難道這還是謀逆大案不成?」
「這個小的就不得而知了,只聽說這個主意是那唐楓所出。」家僕見崔呈秀的臉色不善,便在說完了這最後的話後退到了一邊。在聽完了他的話後,崔呈秀的眉頭就鎖了起來,他隱隱地感覺到這是唐楓對付自己的一種手段了,不過到現在為止自己還想不出他的用意。
「既然如此,我且去錦衣衛那邊看看,好歹我還是朝中的官員!」想到了這裡,崔呈秀忙招呼了人準備轎子,帶了自己去到了錦衣衛那邊。
崔呈秀沒料道今天到那北鎮撫司門前時所受到的待遇比之上次更差,因為那些守門的人連大門都沒有讓他進去,只說這是田大人所下的命令,說是現在他們正在查辦崔默風刺殺朝廷命官一案,而崔呈秀身為其叔父,自然不能相見了。從這些人的口中,崔呈秀總算是得到了一些更為詳盡的信息,原來將崔默風送給錦衣衛辦理乃是唐楓的意思。
「謀刺朝廷命官,跡同謀反,而我更是朝中的武將,本官很懷疑此人乃是受了金人或是蒙人的指使才進京來的。你們五城兵馬司的人難道有能力斷得了此案嗎?我看還是將他交由錦衣衛的人來處理吧!」這是唐楓在制止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之後的說辭。
在聽了唐楓的這一番話後,那帶隊前來的軍官當場就放棄了自己的堅持,立刻幫著唐楓他們將人送到了北鎮撫司,然后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
在北鎮撫司的門前猶豫了一陣之後,崔呈秀便已經有了打算:「看這情形唐楓是不會放過默風了,我現在自身難保,只有先想辦法撇輕了自己的干係之後再行計較了。」然後他就命人抬著自己往魏忠賢的府上而去,他必須找魏忠賢救命了。
但是當崔呈秀通過稟報,見到了魏忠賢時卻又一次傻了眼,只見在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正是唐楓。「呈秀哪,你這麼急著來見咱家是為了什麼事哪?」魏忠賢似笑非笑地看著崔呈秀問道,這神情直看得他心裡一陣發毛。
過了好一會之後,崔呈秀才說道:「下官特來向九千歲您請罪的,我那侄兒一心想要報那父兄之仇,居然無視國法當街刺殺唐大人。」
「崔大人你的消息好靈通啊,這人才剛被抓進了錦衣衛,你就知道消息,還跑來見九千歲了。怎麼,你早就知道他要對我不利了嗎?」唐楓不無揶揄的聲音傳進了崔呈秀的耳中,使得他一怔,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
過了有半晌之後,崔呈秀才道:「是下官疏忽了,倒叫唐大人你受了驚嚇,還請你看在他也是替父兄報仇的份上饒了他一遭吧。」說著連連向唐楓作揖行禮。他這舉動出乎了唐楓的預料之外,怎麼也沒想到崔呈秀會當著魏忠賢的面服軟,所以一時間唐楓也怔住了。
其實這也是崔呈秀的一種策略,在他想來自己都放下了身段了,唐楓當然也不好逼人過甚,怎麼也要在九千歲的面前表現一下大度。那麼即便救不了自己的侄子,但他想要不受牽連是應該能做到了。
不過他卻是錯估了唐楓欲除他而後快的決心,在怔了一下後,唐楓的面上露出了笑容:「若只是尋常的事情,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也不會與他為難了,但是此事卻涉及國法,怎能說放就放呢?而且現在人已經交由錦衣衛的人查問了,我想他們也不會放了這樣一個目無法紀之人的。不知九千歲以為如何?」
魏忠賢沒好氣地瞪了崔呈秀一眼道:「都是你做的好事,明明知道這個人與唐楓有仇還留他在京,不是在為他製造機會嗎?咱家這次想幫也幫不了你了,你且回去好好地反省下吧!」崔呈秀見魏忠賢都這樣說了,自然不敢再爭辯,在行了一禮之後便退了出去,不過他心裡卻冒出了一個更讓他擔心的推論:「看這唐楓這麼快就來見九千歲,很明顯是為了防我的。而從他說話時的表情來看也不像是一個剛剛受了驚嚇的人,他這是早就做下的準備,看來此事不簡單哪!」
唐楓在謝過了魏忠賢替自己做主之後,就在幾名侍衛的保護下回了家,直到進了自己家門之後,唐楓的臉上才顯出了計謀得售的笑容,他看了看身邊的人道:「你們也都辛苦一天了,就下去休息吧。」然後又對家中的僕從道:「呂岸一回來就讓他來見我。」
解惑此時已經聞訊趕了來,他原來是想陪同唐楓一起去的,但卻被唐楓給拒絕了。原因是唐楓怕他見對方傷了自己的話會一怒殺人,到那時自己想要借崔默風而陷害崔呈秀的計畫就要落空了。雖然沒有跟著去,但是解惑心裡卻比那些見了刺殺一幕的人更為緊張,直到見到唐楓毫髮無損之後,他才總算是放下了心事。
「公子,一切可還順利嗎?」解惑忙問道。唐楓一笑道:「這事我們仔細籌划了半夜,那崔默風不過是一個不知世事的書生罷了,怎麼可能不成功呢?現在他人已經被帶到了錦衣衛的手上,有呂岸在那照應著,我想事情不會脫離我們的掌控的。」
兩人正談話間,呂岸就大步走了過來。唐楓見他回來了,心裡就是一喜,忙問道:「怎麼樣,那些錦衣衛的人可按著我們的意思拷問了嗎?」
呂岸點頭道:「我已經找了舊時的同僚將他帶去了詔獄用刑,我想用不了一晚時間,他就會因為受不了那裡的酷刑而照著我們的話招供了,到時候我們就能以之來對付崔呈秀了。」
唐楓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是最好了,雖然我知道這樣做有些卑鄙,對他來說也很不公平,但是他既然有心要殺我,我也沒有必要對他心懷仁慈,而要與閹黨的這些小人為敵,我就必須比他們更小人。
「以前一直以來我都是在被崔呈秀挑釁或是攻擊了之後再行還擊的,這次我要主動出手,我要讓崔呈秀無法再在朝中立足!」說到這裡,唐楓的眼裡再閃過了一道精光。
此時的崔默風已經從北鎮撫司押到了詔獄之中,由那裡的掌刑之人好好地招呼他了。不過是半個時辰而已,原來看上去還算儒雅的崔默風就已經渾身是血,手上刺進了數根鋼針,而胸膛等處也早被烙鐵燙得發出了焦臭之味。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早知道會是這樣的下場,他在失手時就自行了斷了。
在因為過於痛楚而昏迷了一陣又被人拿水激醒了之後,崔默風才第一次聽到了人的問話聲:「姓名,籍貫,為何要刺殺朝廷命官?」
現在的崔默風只求速死,見有人問自己就將一切實情都說了出來,其中包括自己對唐楓的仇恨,以及前些日子的跟蹤之事。但是顯然對方並不滿意他的回答,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恐怕不止有這一些情況吧,以你這麼一個只有秀才功名的人如何有這麼大的膽子刺殺朝廷命官?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這麼做的吧?」
迷糊中,崔默風還是搖頭道:「沒有,這只是我為了報仇而做下的事情,與他人無關。」
「既然你不肯如實招供,那我們就只好繼續用刑了!」這話音一落,一柄燒紅了的鋼刀就刺進了崔默風的右腿處,登時焦臭之味就瀰漫了開來,而他更是在一聲慘叫之後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