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膽敢阻撓我們錦衣衛拿人!」一名錦衣衛見唐楓大剌剌地出來說話,登時就有些惱了,不過看他一身的貴介公子的做派還是留了點情面的,只是斥問而並沒有上前動手。不想唐楓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用眼睛掃向了這一眾的錦衣衛:「你們是奉了什麼人之命來拿人的?楊知府所犯何事,竟要勞動錦衣衛前來拿人?」雖然唐楓沒有明說,但他的表情和神態已經表露了一個信號,那就是你們根本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大膽,竟然敢這樣與我們說話!」他的傲慢行徑將這些向來自大的錦衣衛也給激怒了。雖然他們不過是南鎮撫司的人,但身上穿著這一身的飛魚服就已經夠讓人害怕了,何況這次他們真的是奉命來拿人的,沒料到這裡居然還有如此不知死活的人。當先那人冷冷一笑:「既然你想知道是什麼事情,就也隨我們一起去南京吧!」說著手輕輕一動,就有兩個人走上前去,伸手就扣向唐楓的肩膀。
雖然他們見唐楓無所畏懼的模樣猜測他的身份不簡單,可是他既然不肯將身份泄露出來那就當不知道吧,反正他得罪了自己讓他吃些苦頭也是應該的。而且在南直隸畢竟不同京城,這裡的人大多數只是有祿無權,或是等著養老的人,錦衣衛還不怕得罪了這些人。
既然明白這個道理,那兩個聽令上前的錦衣衛動手自然不會輕了,一出手就是能傷人筋骨的錯骨功夫,雖然他們的武藝未必如何了得,但作為錦衣衛拿人的功夫卻是必練的,他們堅信只要自己的雙手一搭上唐楓的肩膀,他就不可能動彈了。
但是接下來的情況卻大大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只聽一聲斷喝,一人已經擋在了這個唐楓的身前,這人足比他高了大半個頭,也大了好多,一下就將他給完全遮擋在了自己的身後,而後那兩名錦衣衛的手就不知怎麼的落在了他的手裡。也不見他如何作力,那兩名錦衣衛就痛得叫了起來,這人當然就是司馬鈞毅了。
「反了,簡直是反了!竟然敢與我錦衣衛動手,難道就不怕定你們一個毆打欽差的大罪嗎!」當先的那名錦衣衛厲聲道,但他面色卻有些發白,顯然是色厲內荏了。
唐楓呵呵一笑,揮手道:「阿毅,放開他們吧!」司馬鈞毅自從隨唐楓從遼東南來之後還從來沒有與人動過手,這時好不容易可以與人打上一架當然很是興奮,聽了這話很是不甘地放開了手,然後瞪圓了小眼睛挑釁地看向那些錦衣衛。那些錦衣衛雖然懷恨在心,卻也知道自己不是這個鐵塔般的壯漢的對手,所以都很明智地沒有上前。
唐楓此時已經大模大樣地坐到了堂上的椅子里,滿眼嘲諷地道:「我當南鎮撫司的人有多了得呢,原來不過如此。你們還不夠資格與我說話,去找些夠分量的人來和我談吧。」
那幾名錦衣衛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對方顯然是不將自己放在心裡,不過這時候當先的一人卻是冷靜了下來。他從唐楓的說話和動作上已經可以看出他的身份不簡單了,這一定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總旗就能應付的,而且這人身邊又有個武藝不凡的人,就算想將他先拿下都不可能做到,於是便冷哼了一聲道:「好,既然你敢管我們錦衣衛的事情就要有所準備,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嚇得哭了才好。」說著便帶著一眾手下走了出去。
楊賓直到這個時候才從驚懼中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唐楓,滿是擔心地問道:「大人,這樣做真的沒事嗎?他們可是奉上命來的啊。」
「楊大人不必擔心,我自有應付他們的方法。」唐楓淡然一笑道,「我答應了你就一定不會讓人傷了你的。」楊賓這時候只能相信並祈求唐楓所說的全是事實,這樣自己才能保住性命,不然自己可就是想死都難了。
這時一名軍士走了進來,對唐楓報道:「那幾個錦衣衛離開了,不過他們卻留下了兩人在府衙門前看守,大人我們是不是出手教訓他們一下?」剛才那些錦衣衛的囂張模樣都落在了這些將士們的眼中,他們心中自然很是不忿了。雖然錦衣衛是天下無論官是民都畏懼三分的人物,但是偏偏就有人不怕他們,那就是這些從邊關沙場出來的將士們,他們連兇悍的金人和蒙人都不怕,還會怕這些只知道狐假虎威的錦衣衛嗎?
唐楓搖手道:「不必理會他們,他們不過是怕我們趁機溜走罷了,可不敢再對我們無禮了,隨他們吧。現在我去休息一下,這裡的事情就交給呂岸你負責吧,錦衣衛若是再來,你們再來叫我也不遲!」唐楓說著便回身走回了內堂。
田鏡見唐楓回來了,便上前問道:「怎麼樣,大人可將他們嚇退了嗎?」
唐楓一笑道:「還真如田老所說的一般,他們知難而退了。這樣一來,我們便能有時間從容布置了。只要在氣勢和實力上壓過了他們,這些錦衣衛也不過如此,到時候我就能反守為攻,殺崔呈秀一個措手不及了!」
「大人,老朽剛剛才想到一件事情,那崔呈秀可是在魏忠賢的身邊,若是他有所準備的話,只怕會想法子將魏忠賢給拖下水,到時候你想對付他可就難了。所以以我之見,我們在這方面也應該先下手為強!」田鏡突然說道。
唐楓聽了他的話後也是一驚,自己若是與崔呈秀為敵倒還不怕,可要是敵人突然變成了魏忠賢,那可就不妙了,所以急忙問道:「那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們先下手為強呢?」
「現在崔呈秀還不知道大人你已經插手了此事,所以他還不會因這樣一件小事而驚動了魏忠賢,所以大人你大可先向魏忠賢上書將自己插手此案的事情上報堵住了他的嘴,到時候等崔呈秀知道了真實情況而想要藉助魏忠賢的勢時,已經是晚了。」
「這倒確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但我怎麼與魏忠賢說呢?」唐楓皺起了眉來。田鏡笑道:「大人來南直隸不是剛好接了一個任務讓您查辦涇縣一案嗎?你大可借口上報此事而給魏忠賢上書,然後順便提到宣州府的事情,而魏忠賢既然看重大人你,對這樣的小事自然會放心交與大人你來辦的。一旦他已經下了令了,即便崔呈秀怎麼說話也無濟於事了。」
唐楓聞言喜道:「這倒確是一個好主意,我這就立刻修書一封,並用我的軍中腰牌以軍中快騎遞去京里,這樣更能爭取到一些時間!」唐楓說著也不耽擱,立刻就寫好了一封書信,然後叫來了自己的其中一名護衛,讓他持了自己的僉事腰牌去衛所投遞。
次日下午,隨著一陣急切的馬蹄聲,足有百人的錦衣衛隊伍出現在了宣州府的街道上,看到比昨天更多的錦衣衛出現時,所有的百姓都躲避進了自己的家中,緊緊地關上了門,他們知道這次真是出大事了。眾錦衣衛一到府衙門前,二話不說就先抽出了綉春刀,在當先一名陰沉著臉的中年漢子的帶領下殺氣騰騰地沖了進來,一到了大堂之上就有人大聲道:「奉命前來捉拿反賊與犯官楊賓,餘人全都退避!」
但是就在他們的話音剛落的剎那,只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數十名全身披甲的軍士就出現在了大堂之外,他們的手上還都拿著一張張的硬弓。看到這裡居然有衛所的官兵出現,所有原來殺氣衝天的錦衣衛的臉色就變了,他們雖然也是衛,但是和這些真正的軍隊比起來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的,光是手上的兵器就不是對方的弓箭的對手。
「本官是錦衣百戶刑七,奉了上命來拿貪贓枉法的知府楊賓和一個不知法度的小子,你們乃是朝廷的兵馬不要受了他人的鼓惑而來鬧事,快快退下了!」那個陰沉著臉的漢子此時臉色更為陰沉了,但是現在卻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他後悔怎麼自己就這麼倒霉攤上了這麼檔子事,如果這些衛所官兵真的受人鼓動而作亂的話,自己這百來人就交代在這裡了。
「我當來的是什麼人呢?原來是七爺你大駕光臨啊!」隨著一聲笑,唐楓從後堂處慢慢地踱了出來,然後朝刑七微一拱手。他可是還記得當日在歙縣時所遇到的這個人的,想不到不見經年又在這裡重逢了。
刑七的模樣基本沒有改變,還是那樣,而且他還自報了家門,所以唐楓一下就認出了他來,但唐楓卻因為這兩年的邊關生涯,再加上身份的提高在氣質上有了很大的改變,與當初的那個小縣令大有不同了,所以刑七一時還認不出他來。不過憑感覺,刑七還是能夠看出這個人的身份不一般,便客氣地問道:「敢問閣下是什麼人,你我曾見過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