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唐楓為難的時候,呂岸突然笑了起來:「大人,其實你我是不是將此事看得過於複雜了,只要我們將此事公開了出來,那蔡知縣立刻就無所遁形,我們又何必找什麼證據呢?」
唐楓立刻就搖頭道:「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其實這個想法在你剛才回來告訴我牢里之事後我就想到了,不過這卻是有一定的麻煩的,那就是一旦此事被涇縣的百姓提早知道的話,說不定會釀成民變,到時候不單是他蔡昭旭,就是其他無辜的人也會受到傷害。現在我們真正的目標還是朝廷中的一干奸黨,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呂岸一聽也皺起了眉來:「若是真的釀成了民變的話,即便不是因大人你所起只怕你也脫不了干係了,這的確很不明智,那我們豈不是沒了證據了嗎?」
唐楓在房中來回走了幾次後,突然臉上似笑非笑地道:「你剛才的第一句話是說對了,我們一直將此事看得過於複雜了,有時候用簡單一些的手段說不定能有更好的效果!」
「大人你的意思是……」呂岸看到唐楓臉上的模樣,明顯感覺到他已經有了打算了,便急忙問道。唐楓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後,才說道:「我們其實一直想著拿到人證和物證,使得他蔡昭旭無可辯駁,但是其實我們大可不用如此費神的。現在我們已經可以肯定這個蔡知縣不是為民的好官了,又何必再從正途來對付他呢?
「你可不要忘了,你我都是錦衣衛的人,錦衣衛做事何時非要有什麼證據了?我們說他有問題,他就是清白的也能找出問題來。明天就讓幾名兄弟裝成是揭發他罪行的百姓到縣衙門前去擊鼓,到時我就有理由對付他了!」說著又放低了聲音仔細地吩咐了一番說辭。
呂岸聽了唐楓的這個辦法後,才猛地醒悟過來笑道:「的確,我跟著大人你辦事時間不長,卻把我們錦衣衛的做事風格給忘了。的確我們要拿人何需找什麼證據,只要說他是貪官,便能找到種種證據來證明這一切!我這就去給幾名機靈點的兄弟下個令!」說完話,他就急匆匆地開門出去了,只留唐楓在屋裡慢慢地喝下了一口茶。
次日一早,縣衙的二堂之上,唐楓對蔡昭旭笑道:「這兩日我已經查明了情況,這次涇縣確是遭了災,稻子被毀去了不少,那本官也就不再久留了,今日就離開涇縣。待我回京之後,必會向朝廷如實以告,到時候或許朝廷還會免去你們涇縣今年的稅銀。」
蔡昭旭見唐楓這麼快就要離開了,心裡頓時就是一陣輕鬆,同時也覺得他這麼快離開有些蹊蹺,便試探著說道:「大人怎的如此相信下官呢?本來下官還打算著請大人今日去他處看看呢,想不到大人今日就要走了。」
「這倒不是本官偏信於你,也不怕蔡知縣你不高興,在本官來見你的時候,我已經派了好些個手下去到其他的鄉里詢問此事了,從他們探聽到的消息看來,蔡知縣你確是一個為民著想的好官,本官自然不會對你有再多的懷疑了。另外,本官身上還有其他事情,也不好耽擱太久,既然事情已經查明白了,當然就要離開涇縣了。」唐楓笑著解釋道。
蔡昭旭聽唐楓說得在理,而且他都要離開這裡了,當然不可能反對了,忙說道:「大人如此行為也是為了能更好地查出事情的真相,下官自然不敢有怨懟之意了。既然大人已經決定要離開了,下官也不好再留大人。這樣吧,待下官備下一桌水酒恭送大人。」
「這……也好,蔡知縣你是出於一番好意,本官就吃了飯後再走!」正當唐楓點頭答應下來的時候,突然在堂上的眾人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一陣急迫的鼓聲,唐楓立刻滿是笑容地道:「看來是有人到縣衙告狀來了,蔡知縣還是先忙公事吧。」
蔡昭旭也沒料到大清早的會有人來告狀,便點頭道:「那大人在此稍待,等下官忙完了公事之後再來招待大人!」說完這話,他就立刻拔步往大堂走去。唐楓看了一眼呂岸,見他點了頭後,便也站起了身來,一邊隨著蔡知縣向外走去,一邊說道:「既然有人擊鼓鳴冤,我倒也想看看是出了什麼大事。」唐楓因為身份的關係,自然沒有那些縣衙里的僕從敢攔阻他了,呂岸等幾人也隨著他一起往大堂走去。
蔡昭旭一坐到那「明鏡高懸」四字之下的位置上後,就拿起驚堂木一拍道:「將擊鼓之人帶進來!」不一會工夫,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就在衙役的陪同下大步走了進來。
看到這個人都是生面孔,蔡昭旭先是一愣,然後才問道:「你是什麼人。有何冤情還要到我縣衙門來擊鼓鳴冤哪?若是所告不實的話,可休怪本官無情!」要知道在古代可不是像電視里一般總是有百姓沒事就去衙門告狀的,一般的民事糾紛都是在里正或是年高德長之人的調解下就解決了,進到官府來的都是大案,若是所告不實的話是要受到反坐的,所以民間才有生不入官門之說,這倒不是蔡昭旭在恐嚇於他。
蔡昭旭心裡只當自己這麼一說之後那個人就會嚇得什麼樣,沒想到下面的那人卻是全無懼怕之色,反倒是大模大樣地站在那裡嘿嘿的一陣冷笑。這下蔡昭旭可看不下去了,旁邊唐楓可看著呢,他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刁民,見了本官不但不知下跪行禮,還如此放肆,你真當這縣衙大堂是你家開的嗎?即便你們是有冤情在身的,本官也可定你們個不敬之罪!」伴隨著他的這一句話,兩邊的衙役就同時喊起了威武,倒也很有氣勢。
「若我是來告其他人的,倒的確應該下跪行禮,可我今日要告的正你這個坐在上面的縣令大人,你說我還應該向你行禮下跪嗎?」那個大漢全然沒有被這些衙役給嚇到,大聲喝問道。唐楓認識這個人叫做鄭遠,是自己從遼東帶來的其中一個親兵,也是一個武藝不俗的人。所謂藝高人膽大,他根本就沒有將滿堂的衙役放在眼裡。
「你說什麼?」蔡昭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連忙又問了一聲道:「你說你要告的人是本官?你可知道民告官可是大罪?而且本官自問坐得正行得端,有什麼是你能告的?」要不是有唐楓在旁的話,蔡昭旭早就命人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拉下去重責數十大板,然後丟進大牢里去了,不過現在他卻不能這樣做,只能是聲色俱厲地問道。
鄭遠嘿然一笑道:「是嗎?大人你真的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之事?我且問你,去年縣裡鬧起了蝗災,無數的糧食被毀,你為何還要向百姓們徵收稅賦?還有,既然你收了稅了,為何卻又向朝廷請命免去稅賦?那些百姓們交上來的稅銀到了哪裡去了?」
「……」蔡昭旭聽到他將這件事情當堂說了出來,臉色頓時就是一沉,他不禁看向了一邊的唐楓,只見他也是一臉的吃驚,顯然是不知道這事了。看堂上並沒有其他人在,蔡昭旭便有了計較,一拍驚堂木道:「好大膽的刁民,居然膽敢誣陷本官,縣裡遭了災,本縣每日里忙著帶領衙役安撫百姓,又向朝廷上表請免稅賦,你卻含血噴人說本官收了稅,你是何居心?來人哪,將這幾人都給綁了起來!」他一面發號施令,一面偷眼看著唐楓,見他有什麼話要說。見唐楓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示之後,他才微微有些放心了,想來是唐楓心裡早就有了一個定論,以為自己所見所聞都是實情,所以對這事不以為然。既然如此,蔡昭旭自然不會讓事態嚴重下去,所以就立刻命人將人給帶走了。
正當蔡昭旭心裡偷舒了一口氣的時候,唐楓突然上前一步發話道:「等等!」然後他看向了蔡昭旭道:「蔡縣令,這人所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早已經徵收了稅銀了嗎?」
「沒有,大人不可聽信了這個刁民的話,他不過是得了失心瘋罷了,對了,這個人我認得他了,他正是縣城裡的一個瘋子,剛才倒是沒有看清楚,倒讓他闖上堂來了。」顯然蔡昭旭被鄭遠這麼一鬧有些亂了分寸,只想隨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唐楓心裡只是一陣鄙夷,但面上卻很是嚴肅地道:「我看此人可沒有發瘋,這事若是真的話,蔡知縣你的罪名可不小啊。」
「我……」蔡昭旭心中念頭急轉,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了,正當他猶豫的時候,下面的鄭遠卻又說話了:「大人你也太歹毒了,此事我便是在兩日前從衙門的陳書辦口中得知的,你居然為了保住秘密而將他給殺了,為了替他報仇,我也只好冒此風險來告你了!」
「陳書辦?他可沒有被本官殺掉,他被我關在獄中已經有數月了,如何能夠將消息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