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躺在床上想了一夜之後,唐楓突然有了一個比袁崇煥所提到的辦法更好的法子,這個辦法能夠一勞永逸,真正地將王化貞這個麻煩除去。「可惜現在解惑他不在我身邊,不然這個法子就一定能輕易完成了。」但是突然唐楓有想到了這個計策的難處,需要有個對自己很是忠心,武藝又過人的人幫忙:「或許呂岸能為我所用,而且如果此事他替我做了的話,他便只有選擇與我站在一起了!」想好這一切後,唐楓便起身著人叫來了呂岸。
見呂岸進了房後,唐楓面有苦色地道:「呂岸,你從京城而來說要為我效力,但是這次只怕我是無法再給你重新再起的機會了。我如今也沒有多少銀錢,倒是委屈你了。」
呂岸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看著唐楓,他可是知道唐楓在遼東的地位越來越是重要的,而且此次錦州大捷對唐楓的仕途也大有裨益,他怎麼會說出如此喪氣的話來?見呂岸滿是不解地看著自己,唐楓就將王化貞的那道奏疏取了出來,給他看了道:「此奏疏被我的下屬給截了下來,但王化貞必不會就此罷手,而沒了孫承宗,我想魏公公他們也未必會如之前那樣地看重我,說不定他們很快就會將我革職查辦了。」
呂岸剛開始時也是一陣驚慌,唐楓這麼做卻是有些大膽了,但隨即想到自己的將來與唐楓緊密相關,這個王化貞這麼做就是陷害自己,心裡的怒氣也就上來了:「大人,這人真會顛倒黑白,比之我們錦衣衛也不徨多讓啊。若是我們被他這麼個害了,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唐楓道:「我何嘗想這樣束手待弊呢?但是此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想要挽回也很難了。除非……」
「除非什麼?」呂岸忙問道。但話一出口,看到唐楓眼裡的殺氣時,他便已經知道答案了。他壓低了聲音道:「大人的意思是要他今後都開不了口嗎?」
唐楓並沒有做任何表示,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直直地看著呂岸,好半晌後才反問道:「除了此法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不過可惜那些錦衣衛的人多在其他地方,難將他們召來對付他啊。」
「大人若真定下了決心,卑職願意一試。」聽唐楓提起了錦衣衛,呂岸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忙請命道,「他不過是一個長期失勢,在軍中沒有根基的老人罷了,我要除掉他還不是什麼難事。」
唐楓皺起了眉來道:「但他的身份卻是遼東的經略,如果突然被人殺了的話,必會引起軒然大波,你真的不怕事後有人懷疑嗎?」看著唐楓似是為難,卻又掩飾不住的殺機的雙眼時,呂岸已經猜到了唐楓必有應對之策,便忙表忠心道:「大人只管將事情交由我來處置,我一定不會讓大人你失望的!」
唐楓微一愣後,便指著那道奏章道:「我知道錦衣衛中能人不少,你能否找到一個可以模仿人字跡的人出來,讓他模仿著王化貞的筆跡與口氣寫上一道自請罪責的奏疏?」
「……卑職就是一個擅長模仿他人筆跡之人,不知大人想讓我寫些什麼?」
想不到面前這人還有這本事,唐楓心下大喜,他還真看不出這個武藝高強的傢伙還會讀書人會做的事情,看來人的確不可貌相啊。在仔細思忖了一段時間之後,唐楓就按著王化貞的措辭和語氣寫了一道奏疏,然後讓呂岸寫了下來。這道奏章裡面的內容和之前的那道可是完全不同了,裡面所說的都是王化貞自責的言辭,以及請求朝廷對自己作出懲罰,而在字裡行間又透露出了一絲以死抵罪的意思。在修飾了好一番後,一道偽造的奏章便寫好了。唐楓的心裡比禁有些感謝自己還有著那個原來的進士的些許記憶,這才能讓他用一些文縐縐的話寫出這麼一大篇的請罪奏章出來。
在通讀了一遍都不覺得其中有什麼破綻之後,唐楓才將之交到了呂岸的手上,見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唐楓一笑道:「要想王化貞死後無人追究,就得讓他像是畏罪自殺。而這道奏章便是他最後的陳述,我想這已經足夠表明他有自殺之心了!」
呂岸接過奏章,不禁仔細地看了唐楓半晌,心裡驚訝不已。雖然唐楓剛開始時表現得好象是自己提醒的他,但其實呂岸已經知道唐楓的這個計畫是深思熟慮的,這讓他更為佩服唐楓的縝密心思了。在將一切都商量好之後,唐楓才與呂岸一道出門去,今天可是錦州城的慶功之日。
那些應該運來的糧食果然如人所說的一般在清晨就到了,然後便是開始著手準備起了這次慶功宴席,所有的將士們心裡都很是高興,面上也帶著笑容。在拼殺了幾日之後能得到上司的肯定以及大量的酒菜,這讓他們覺得很是滿足。
慶功宴從中午時就開始了,除了少數需要在城上把守的人之外,所有人都開心地聚集在城中開懷暢飲,大口吃著肉。唐楓等帶兵之人也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眾軍士面前,和他們吃喝在一起,這使得將士們與他們的關係更為密切了。其中最為開心的要數司馬鈞毅了,他在城上城下殺敵無數的表現讓那些同袍們對他很是佩服,便總有人上前與之結交,敬他酒。對這些人的敬酒,司馬鈞毅是來者不懼,不到天黑就喝得東倒西歪了。看著他憨厚的表現,唐楓心裡也有些溫暖,如果人與人間能像這些將士們一樣,少些爾虞我詐就好了。
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在宴席中間,王化貞也曾來過,他可不會放過這麼一個表現自己存在的機會,但是唐楓卻對其冷嘲熱諷,完全不將之放在眼裡,再加上軍士里的許多人也因為孫承宗的緣故對其抱有很大的成見,便也對他不冷不熱的。在碰了幾次壁後,他也覺得無法再忍受下去了,便借口身體不適離開了。
見唐楓如此不給面子地將王化貞給逼走了,袁崇煥覺得很是好笑,想不到這個年輕人還是有著衝動的一面的,便想勸一下他:「逸之,你不是已經有了決定與他好好相處了嗎?怎麼今日卻不給他他留絲毫的面子啊?這樣今後你們怎麼共事啊?」
唐楓一笑道:「這個我自有分寸,但今日是為了這些守錦州有功的將士們設下的宴席,可不是給他準備的。而且有他在,將士們也開心不了,還不如將其氣走呢。」
對這樣坦率的回答,袁崇煥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眼看著天色黑了下來,城中的軍士們都已經有了醉意,唐楓才對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呂岸打了個眼色。他早就已經計畫好就在今天將王化貞除掉,而今天在宴上的表現也是為了這一次的刺殺。
將王化貞氣走,便使他遠離了將士們,現在城裡的人都集中在一起,自然不可能會知道他會被人殺死。而他離開時神色難看,又借口不適,正好可以用來說明他有尋死之心了。一切的前奏唐楓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著呂岸走出最後那一步了。
呂岸見到唐楓的示意後,便趁著大家都酒酣耳熱的時候悄悄地離開了,直往王化貞的住處而去。此時在王化貞的住處里,他正一邊喝著酒,一邊大著舌頭在沖著自己的兩名僕從發著火:「他唐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兒就敢如此對我,他實在是太過分了!他還不是仗著自己在守錦州城時立下了點小小功勞嗎?居然敢在眾人面前嘲諷於我,總有一日我要他悔不當初!」然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眯眼笑道:「算了,本官大人有大諒,看在他就要失勢的份上就饒過了他。反正當我的那本奏章到了之後,他就會被朝廷下令革職了,到時候看老夫怎麼好好地羞辱於他!你們說,老夫說的可對?」
看他因為憤怒而喝了不少的酒,連稱呼也變了這麼多,那兩個僕從自然不會違逆了他,便都附和道:「大人說的極是,到時候大人您就要他知道您的厲害,讓這個小子從此不得翻身!不過大人,如今天色不早了,您又喝了不少的酒,還是先回去休息了吧。」
跌跌撞撞地,王化貞在兩名僕從的攙扶下進了自己的卧室可,然後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那良好名僕從則在將他的衣物除去,讓他安卧下來之後便也輕掩好了房門各自去睡了。
當這裡靜下來之後,一條人影無聲無息地來到了王化貞的門前,輕輕推開了門,走了進去。然後從他的腰間拿出了一條繩索結著個活套套在了如死豬一般的王化貞的脖子之上。接著手一揚,另一邊的繩子一下就拋過了房梁,在用手一拉之後,王化貞男那並不沉重的身體便被繩子拉得往前倒去。
「啊……」一聲幾近於無的聲音之後,王化貞便是一陣掙扎,但這卻無濟於事。直到他停止了掙扎,呂岸才將繩子在柱子上一綁,然後往他腳下放了條倒下的凳子,又在他房中桌子上放上了那本由自己冒寫的奏章後,便再次無聲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