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向天啟皇帝訴苦,讓這個皇帝來對付東林黨人!」在思索了近半夜之後,唐楓突然想到了這一點,猛地從床上坐起了身來,這讓睡在另一張床上的解惑也受驚翻身而起,待看到唐楓不過是坐起身來時,他才放下心來。「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不過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罷了。」唐楓一邊說著,一邊又倒回了床上。他知道這個猜測即使不中也不會差得太遠,若要在短時間裡將案子重新顛倒過來,那就只能藉助皇帝的無上權力了。「我想魏忠賢一定會這麼做的,畢竟他與皇帝是走得最近的,沒有人能比他更適合做這事情了。」心中的疑問解開之後,唐楓終於進入了睡夢之中,夢裡他再次回到了歙縣,與柳慧一起在看著書……
此後幾日,因為魏忠賢等人沒有再給大理寺的人施加壓力,所以汪家一案也就這樣拖了下去。東林黨人原來的目的就是將案子不斷地拖下去,現在閹黨眾人不開口,那他們也就樂得如此了。如此一來,唐楓在京城中也變得無事可幹了。
前面幾日,唐楓還能留在客棧之中不出去,但是過了三日之後,他終於還是憋不住了。畢竟算上初審之前的那幾日,唐楓憋在客棧中的日子也不少了,終於在臘月的初十這天,唐楓便走出了客棧,又一次在京城中逛了起來。
還有二十天就到了除夕,年關將近,京城裡的年味也就很是濃厚了。許多的人從家中走上街來採買著年貨,空氣中飄散著各種食物誘人的香氣,行人的臉上也露著喜色,他們辛勤勞作了一年,為的就是在這個年節可以過得好一些。時不時地,還有幾個穿著大紅襖的小孩在街上追逐而過,他們的手上或拿著糖葫蘆,或點著鞭炮,歡笑著,打鬧著。旁邊的大人們也都是微笑著看著他們的打鬧,並不象平常那樣去管束他們。這一切都在宣告著一件事情,年就要到來了。
唐楓走在人群中,感受著年節的氣氛,心頭也是一陣喜悅,當然也有些微的遺憾,那就是自己的妻子柳慧不在身邊,正所謂每逢佳節倍思親。唐楓知道年前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回不了歙縣了,所以他索性就放開懷抱,好好地在這裡過這個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後的第一個年。
唐楓在經過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跟前的時候,心頭一動便買了兩支紅色的糖葫蘆,在遞給解惑一根之後,他便將這兒時常吃的零食放進了嘴裡小小地咬了一口。解惑畢竟還是一個少年,雖然有一身不俗的武藝但對零食的抗拒力卻也不可能因內力修為而高起來,所以在接過糖葫蘆的時候也很是興奮。一主一仆就這樣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走在了京城的街道之上,感受著這裡的喜慶氣氛。
唐楓在吃了兩個山查果之後,就不禁想起了自己在小時候纏著自己的父親在街上買這糖葫蘆的過去,那時候父親總是笑著滿足自己的要求。但是現在,自己卻已經來到了這個時代,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年代去和漸漸老去的父親見上一面了。快到除夕這個最為傳統的節日了,唐楓對親人的思念也就重了起來。「唐楓,現在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你也有了新的親人,你不能再想著過去,而應該向前看,為了這裡的親人和朋友而堅持下去!」唐楓在深吸了一口氣後,將心頭的那一點傷感驅除掉。
兩人邊走邊看,不經間就走了半日,此時已近了午時,唐楓也覺得自己的肚子開始餓了,便和解惑攜手一起往路邊的一家看上去還很不錯的酒樓走了過去。
「食為天」三個字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唐楓一看之下就露出了笑容:「這酒樓的名字取得好,一看就讓人很有食慾。」說著便走進了其中。此時正是吃飯的時光,酒樓里坐滿了食客,小二雙臂之上擺滿了菜肴,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和桌椅之間穿梭著,麻利地將一盤盤的菜放到了客人的面前,看得唐楓的眼睛都有些花了。「看不出來,這裡的跑堂也這麼厲害,看來光沖著這一點我就該試試這裡的手藝了。」想到這裡,唐楓便叫住了一個經過身邊的小二,讓他帶著自己去樓上尋一個座頭。
那小二忙答應了一聲,便帶著唐楓二人上了二樓,並為他們安排了一張桌子,然後在唐楓點了幾個菜後,便又下去了。看著這裡熱鬧的景況,唐楓都不禁暗自慶幸自己來得早了,若再遲上一會,就沒有樓上的座位了。
似乎是為了映證唐楓所想,不一會樓梯口處就傳來了一個聲音:「什麼?居然沒有雅座了?你們這做的是什麼生意,連我家老爺都不買帳,是不是今後不想在這裡開店了?」
唐楓聞此言就皺起了眉頭,看過去時發現是一個僕從打扮的人正在與小二說著話,而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穿著不俗的人,顯然是非富即貴,而他的旁邊還有幾個僕從。在北京城中,有著太多的官員,小二那是什麼人也不敢得罪,忙在那裡又是作揖又是好腰地求著情,但顯然對方沒有這麼容易放過他,依舊是在那裡高聲叫嚷著,這讓周圍的食客都皺起了眉來,紛紛向他們怒目而視。
這時,其中一個象是主人的中年人開口了:「小二,我們可是趙尚書的親戚,今天你若是不為我們尋一個雅座,那你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聽到「尚書」二字,那小二的面色就是一緊,但他也不敢將其他雅座里的客人給趕出來啊。正在這個時候,那僕人已經忍不住了,大步走向了離著他們不遠的一間雅座,身手就扯開了門帘,沖裡面大喊道:「裡面的人給我出來,我家老爺要你們的座頭!」
唐楓見狀心中的怒意就上來了,給解惑打了個眼色,示意他等下出手教訓一下那個橫行霸道的傢伙。反正現在他們已經得罪了不少人了,也不怕得罪什麼尚書不尚書的。
解惑立刻點頭,從筷筒中取出了幾支筷子在手裡把玩著,準備到時候給他來那麼一下。不想那僕從剛叫了這麼一聲,解惑還沒出手,就聽得那邊發出了「啪!」地一聲,那個僕人便被人一個耳光給扇了出來。這讓樓上原本都在看熱鬧的食客們都是一怔,瞬間嘈雜的酒樓上便靜了下來。
「豈有此理!」兩句一模一樣的話同時響起,一個是剛才自稱是什麼尚書的親戚之人所發,還有一人卻是雅座里的了。那僕人被人打得坐在了地上,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惱羞成怒的他一個尖步就沖了回去,同時,還有幾個隨在那個「尚書親戚」身後僕從打扮的人也搶了過去,自己的兄弟吃了虧,這些人當然要去找回場子了。
顯然雅座里的人並不多,那幾個僕從很快就衝進了其中,裡面很快就劈啪地打了起來。唐楓立刻就生出了抱打不平的心思,和解惑站起身來就往那邊走去。其他的食客卻只是看著,而不敢上前相勸,畢竟,那個什麼尚書的親戚的威懾力還是很大的。
唐楓來到雅座之前,往裡看去時,卻發現裡面和那幾個僕從交手的只有一個大漢,顯然他的武藝很是精熟,雖然是以一敵眾也不落下風。但是他除了要和這幾個僕從交手之外,還要照顧著在他身後的一干人等,以防他們被傷到或是被揚起的菜肴湯汁濺到,所以一時也奈何不了這幾個人。
「上!」唐楓一拍解惑的肩膀,對他輕聲說了句。解惑應聲便也竄了進去。那裡面的大漢只當解惑也是和那些人一夥的,在他一進來的時候就也拿著拳頭向他招呼了過去。此時便可看出解惑的武藝在適合在窄小的所在施展了,雖然猝然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攻擊,他依然用鬼魅一般的身法躲了開去,然後一出手便將其中一個僕從給打倒在地。
這時那大漢已經知道對方是來助自己的,在歉意地一笑之後,便也一招打向了另外一個敵人。得到了解惑的幫助,大漢便可以全心保護那幾個人了,而那幾個僕從則不過眨眼的工夫就被他們統統踢了出來。
「你們……」那「尚書親戚」看到有人居然敢幫他們和自己作對,惱怒異常,用手指著唐楓,好半晌也說不出話來。此時他知道自己這邊是討不了好了,便在一頓足後往下走去,口中還忿忿道:「你們等著吧,我一定要讓你們這些人好看!」
這時,雅座里的那個大漢和那幾個客人也都走了出來,一面是為了向唐楓道謝,另一面也是因為雅座里現在已經和雅占不上邊了,桌子倒在了地上,牆上和地上滿是湯汁。
「多謝這位兄弟出手相助。」那大漢朝著解惑一翹大拇指,「你的武藝果然厲害!」他說完這句話,突然發現氣氛有些不對,看去時發現唐楓和自己的其中一個保護對象正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著。
唐楓驚訝地發現自己所助的人居然是魏忠賢,以及其他三個人——兩個十多歲的少年以及一個三十多歲的美艷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