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身不由己 第056章 魏忠賢

出了大理寺,唐楓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解惑,以及錦衣衛中人,見到唐楓出來了,所有人便都圍了上來詢問他此次審案的經過。心情不愉的唐楓便將今天在堂上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然後嘆了口氣道:「這問案的大人擺明了是在袒護汪家的那些人,如今還以雙方各執一辭為理由將案子拖後了,真是……」說到這裡,他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一邊的解惑也很是懊悔,他懊悔當日自己怎麼就出手如此之重,傷了這些人等,從而讓他們有了一個借口,早知如此,那天自己就只將他們擊倒便是了。唐楓很快也發現了他的異樣,並立刻知道了他的心思,便小聲對他道:「其實這事也怪不得你,即便沒有那傷,他們想要維護那幾個人也還是有其他法子的。說白了他們根本就不想定這些人的罪。」

正當唐楓想要返回客棧的時候,那邊又過來了幾個錦衣衛,他們先與護送唐楓的那幾個錦衣衛說了幾聲,那幾人立刻恭敬地一點頭,然後便走開了。然後他們又來到唐楓身前說道:「唐縣令,有大人想要與你一見,你這就隨著我們過去吧。」說著伸手向前一引。

唐楓看了一眼離開的前一批人,心下大為不解,不知道這些人間說了些什麼,同時也摸不準對方的用意,既然自己是由錦衣衛送來的,他們直接命這些人將自己帶去便是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地派兩批人來呢?可是唐楓也明白自己的身份還不能過問此事,便忙點頭道:「如此就麻煩幾位了。」說著便跟著那幾個人上了他們帶來的一輛馬車之中。而解惑當然無法隨他一同前往了,便讓他先行回去客棧等候自己。

這輛馬車除了內部的空間比一般的馬車要大上幾號,內中的設施要更豪華一些之外,與一般的馬車最大的區別便是它的兩邊車廂之上並沒有窗口。但是唐楓一進去後卻並不覺得氣悶,顯然它是有著通氣之處的,而且裡面也點著燈燭,並不昏暗。看到這麼奇怪的一輛馬車,唐楓就知道想見自己的人一定不是當日的那個許顯純了,他甚至可以猜到了那個人的身份。

馬車向前轔轔而行,唐楓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聽到路上叫賣的商販和行人的聲音,但是之後這些城市裡最平常的聲音便漸漸稀少了,最後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周圍已經安靜得可怕了。「不會是把我接到皇宮裡來了吧?」唐楓想不通北京城裡怎麼會出現這麼安靜的地方,在他想來只有皇宮才有可能出現這景況。

但是當唐楓在他們挑起門帘請自己下車,向四周看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是忘記了一個所在,那就是明朝百姓談之色變的,和錦衣衛齊名,甚至更上層樓的特務機構——東廠。因為在他的面前的一面雪白的牆上便鏤空雕著它的標誌,一隻昂首向天的龍,下邊寫著四個字——東緝事廠。那龍當然代表的是當今的大明天子,而東廠位於其下的意思便是指只遵於他的號令了。看到這個標誌的時候,唐楓的心裡就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同時也已經可以肯定要見自己的那位大人是誰了。

從邊門走進了東廠,又隨著那幾個人在其中曲曲折折地走了不少路之後,唐楓便連方向都分不清了。好一會工夫,唐楓才來到了一間還算雅緻的廳前,那幾名錦衣衛向他示意一下讓他進去之後,便駐足在那不動了。唐楓深吸了一口氣,一推門邁進了廳中。

外面還在刮著北風,所以唐楓的身體覺得很冷,但一進入這裡卻覺得很是溫暖,想來是其中的供暖設施很是不錯。這個廳堂並不大,除了上面一張又大又舒適的椅子之外,就只剩下下面的一排小木椅了。此時裡面並沒有人,唐楓當然知道上面的大椅子並不是自己能上去坐的,便隨便挑了一把木椅坐了下來。今天從早上開始他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所以他可不會傻愣愣地站在廳中等著那人來到。

半晌之後,只聽門外傳來了一聲道:「見過公公。」

「唔,人帶來了?」一把有些尖細的聲音傳了進來。隨後剛才已經被唐楓順手關上的廳門便被人用力推了開來,兩個人分站在門的兩邊,然後一個略微肥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門前。到這人進來了,唐楓便從椅上站了起來,向那人仔細看去。

這是一個看上去又白又胖的五十多歲的人,和那些在商鋪之中做著買賣的商人都沒有什麼不同,如果非要找出一點不同的話那就是他的唇上和下巴都很是光滑,並沒有一根鬍鬚。這個人自然便是現在東廠的提督,明朝歷史上最為厲害的太監魏忠賢了。

想不到這個歷史上有名的權閹居然長得如此和善,唐楓也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後便彎腰行了個禮道:「下官歙縣縣令唐楓見過魏公公。」

當唐楓在觀察魏忠賢的時候,他也在觀察著唐楓,直到唐楓出聲行禮,他才回過神來,臉上堆起了笑容道:「好,唐縣令果然不是凡人,一眼就看出了咱家的身份。不必多禮,你坐吧。」說著便走到了最上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雖然他的面上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但心裡卻覺得這個縣令很不簡單,至少膽子很大,不然換了一般人在東廠之中可是不敢隨意落座的,而且他還敢和自己對視。這讓魏忠賢對唐楓有了幾分欣賞之情。

在唐楓坐下之後,魏忠賢才笑著問道:「唐縣令何以一見到咱家便能猜出咱家的身份哪?」唐楓忙道:「這裡乃是東廠,而接我來此的馬車又非凡品,下官以為有此手段的人除了魏公公之外便無他人了。」這話是在拐了彎拍魏忠賢的馬屁了。也是唐楓無奈之舉。只因為現在他已經算是和東林黨站在了完全對立的方向了,可不能再得罪閹黨,不然他可就真的會被兩方面的人給除去了。

魏忠賢點了點頭,對他的馬屁並沒有表現出唐楓預料的欣喜,其實唐楓忘了一事,那就是以魏忠賢今日的身份,多的是人拍他的馬屁,那他又怎麼會對這話上心呢?就當唐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時候,一個小太監便托著茶盤走了進來,為魏忠賢和唐楓端上了一杯香茶。魏忠賢拿起茶來喝了口,然後才問唐楓:「你應該能猜到咱家今天將你叫來的原因吧,說說你的看法吧。」

唐楓心中暗道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叫了我來,但隨即便猜到了:「回公公的話,今日在大理寺的大堂之上那位主審的惠大人明顯是在包庇那汪家之人,若沒有其他人的介入,恐怕此案根本無法有一個公正的審理。」

「這個早在咱家的預料之中了,他們想盡辦法地將人從錦衣衛的手上搶走,送到了三法司那裡就是為了找他們的人來審案了。今天不過是個開始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魏忠賢說著,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他對唐楓的應對能力很是滿意。

「可是……」唐楓卻是面有難色,「如今那一干人犯咬定是下官大刑之下才作的供詞,情勢對下官很是不利,若再由這些人審下去的話,不但汪家那兩個主謀會平安出來,而且下官還會被他們反咬一口。」說著唐楓又想將堂上的情形轉述給魏忠賢知道。

不想魏忠賢卻一擺手道:「堂上的情況咱家都清楚了,此案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都有,可他惠世揚卻受人之託要將案子往別處引。但是咱家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他惠世揚越是如此行事,情況對我們就越是有利!」說著從他的眼中露出了一點精光,這與他有些痴胖的樣子完全不搭調。

唐楓對魏忠賢能夠清楚地知道堂上的事情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他的手上畢竟有著無孔不入的兩個特務機構啊。但是唐楓對他的應變卻很是感興趣,為了能夠從對方的口中得到一點消息,他便大著膽子道:「公公,以下官之見,若想將那汪德道幾人定罪,就得派人前往歙縣,將一些經歷過那兩件事的人都叫到京城來,如此便比下官一人的證詞更為有力了。」

魏忠賢卻又搖頭道:「不,咱家想在今年就將此案給定下來,若是現在再去歙縣,一來一往便須半月,再要審定此案便沒有時間了。而且咱家的目標也並不是什麼汪德道,而是他們的那個叔叔汪文言。」

想不到魏忠賢居然會在自己的面前毫不隱諱地說出了這話來,唐楓的神情便有些尷尬了。雖然他現在是站在閹黨這邊,可畢竟不是他們的人,這個魏忠賢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

似乎是看穿了唐楓的心思,魏忠賢繼續笑著道:「唐縣令,今日咱家讓你來相見,除了安你之心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想對你說一件事情。」說到這裡,魏忠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表情很是嚴肅地道:「咱家看你也是一個可造之材,你可願舍了那七品縣令之職,在咱家的手下當差?咱家可以保證你的前途必將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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