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烈奉唐楓之意隨著送親之人而走,心中覺得很是不解,在他想來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還會有什麼問題?然後他就看到了那些突然殺出的黑衣人,見到他們居然一上來就殺人毫不留情,胡烈便想上去保護那些百姓。不想卻被人一把拉住了,當他轉身看時發現卻是唐楓的那個書童。胡烈只當他是心中害怕,便道聲:「有我在,沒事的!」便想再上。
不想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了,這讓他一驚,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只有十多歲的少年。解惑之前就和唐楓說了要代他去接柳慧,唐楓這次當然不會讓他失望了,所以一早他就和胡烈一道去了柳家。看著一路上的吹吹打打好不熱鬧,他也很是高興。不想就在他以為一切都會順利完成的時候卻出現了那十多個黑衣人。
解惑是唐楓最為信任的人,對他的打算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看到突然殺出的這些人,又看他們二話不說就只顧殺人,解惑便猜到了他們的打算。雖然年紀尚小,可他的想法卻很是老到,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究竟有多少人的前提下他是不會隨便出手的。而且從唐楓的一些話里他也知道想要對付汪家是很不容易的,而這次卻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若是這些人殺了人後再被自己所擒或是殺了,那唐楓就有了對付汪家的借口了。所以即使這些送親的人被殺很是冤枉,可在解惑的眼裡卻不值一提了。在他的心裡只有公子一人,其他人根本不在他的想法之中。
可是隨即他就看到了胡烈正要往前沖,為了這個人不被人所傷,也為了他不會破壞自己的計畫,解惑就突然上前將他拉住了。看到胡烈看自己的眼神,解惑面色不改地道:「再看看!」說著又看向了前面。而胡烈被他的手搭在肩上居然動彈不得。
就因為他們倆一個不想動,一個動不了,才使得送親的一眾人被那汪利帶人殺了十來個,而那汪利更是來到了花轎之前。看到他挺刀目露凶光的模樣,解惑二人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想法,胡烈暗道一聲不好,因為此時的自己離著花轎還有數丈的距離,而且中間還隔著十多人,顯然是救援不及了。
就在胡烈以為萬事皆休的時候,他突然感到肩頭的壓力不見了,然後耳邊聽得一聲破空之聲,似乎是利箭射出一般。再看時,卻發現那解惑已經如鬼魅一般到了花轎的跟前了。
尖銳的破空之聲直奔自己的胸膛而來,雖然不知來的是什麼物事,汪利也不敢用身體去接,便急忙一閃身,躲了開去。但他的左手還是握在那轎簾之上的,因為他不信那放暗器的人會比自己出手更快,他有足夠的時間先取了轎中新娘的命,再與來人一戰。
可是情況顯然再次出乎了汪利的意料,就在他往邊上一閃,然後左手繼續上揚想掀開帘子的時候,一個人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隨後是一柄短小的利刃也在幾乎同一時後刺進了他的左手腕關節之處。「啊!」一聲慘呼之後,汪利連退了幾步,這次看清楚來人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但從他滿是殺氣的臉上卻找不出半點少年郎的感覺。
「你……你是什麼人?要……要幹什麼?」汪利在問出了適才的那個被殺的柳傢伙計同樣的問話之後,突然記起自己是見過這個人的。只是當時他跟在縣令的身後,又是僕從的打扮不起眼罷了。現在汪利幾乎可以肯定了,當日在太白樓上接了自己的暗器,又使得汪德道受傷的人就是眼前這個被自己忽視了的少年。想到自己連對方什麼時候出現的都不知道,汪利便清楚自己和他之間的差距,同時冷汗也流了下來。
其他的黑衣人也被解惑的突然殺出而嚇了一大跳,想要上前幫忙又被對方的殺氣所攝,居然沒了勇氣,只能挺刀向身邊手無寸鐵的百姓身上落去。
「住手!」聲暴喝突然傳進了眾人的耳中,一人排眾而出急急趕了上來,正是胡烈。「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殺人,真當我大明沒有王法嗎?只要我歙縣捕頭胡烈在此,你們就休想再傷一人!」說話間,他便從懷裡取出了鐵尺(因為他也是送親眾人中的一個,當然不可能帶著腰刀這樣的兇器在身了),然後盯住了這些黑衣人。
眾黑衣人先是被解惑的殺氣一嚇,現在又面對著胡烈的正氣,一時還真不敢出手了,全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汪利手腕上疼痛的感覺讓他突然醒過神來,雖然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很是了得,不是自己所能應付的,可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的場面了,而且自己這裡的人又比對方多,便鼓起勇氣道:「他們只有兩人,捕頭又如何?殺!」說著揮刀便砍向了解惑的面門。那些黑衣人也突然醒過來,也都呼喝著殺上去,誓要將這些人殺了乾淨。
看到這些黑衣人繼續殺來,眾人的反映全然不同。那些普通的百姓都是「媽呀!」一聲喊,嚇得坐倒在了地上,而胡烈又是一聲暴喝,手中的鐵尺急迎了上去,他決定除非自己死了,否則這些人別想再傷一個百姓。而解惑卻只是輕蔑地一笑,在汪利的刀砍到自己之前就從他的面前消失了。
汪利又是一驚,隨即便感到自己的右手手腕也是一痛,然後握著的鋼刀便掉在了地上。還沒等他發出另一次的痛呼,他的後腦便被擊中,立刻昏倒於地。然後便是那些其他的黑衣人開始遭殃了,就在他們的刀剛往其中一名百姓的身上砍下去的時候的,就會突然看到一柄短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噗嗤」一聲之後,自己的手腕就齊根而斷。
一時間,痛呼之聲響遍了整坐山林,不光是那些普通的百姓,就連胡烈也看傻了眼,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人的身手能快成這樣,轉眼之間就傷了這麼多的人,這已經不是用鬼魅所能夠形容的了。同時他心中的疑惑也就起來了,既然這個人有這麼厲害的手段,那適才怎麼就任由那些人殺人呢?
解惑完全不在乎別人看自己的眼色,在將所有的黑衣人的手腕都切斷之後,便施施然地走到了胡烈的身前說道:「這些人我們可帶不走,就有勞捕頭回一趟衙門讓公子派人來捉拿他們吧。」被他的氣勢所攝,胡烈忘了雙方身份的差別,很自然地就點頭答應了下來,然後便往縣城的方向而去。至於那些送親的人,則是完全癱軟在了地上,一時半會是動不了了。
解惑將胡烈支使離開之後,便來到花轎之前,恭敬地道:「夫人,是小的護衛不周,讓你受驚了。不知夫人可有不適?」
半晌之後,轎中才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我沒什麼問題……」
解惑這才放心地一笑,接著便來到了那被自己打昏在地的汪利的跟前,出指一點他的後頸,他便應指醒了過來。剛開始汪利還是有些迷惑的,可不一會他就想起了剛才的事情,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情。解惑淡淡地看著他:「將自己的面罩摘下來吧。然後再說說自己的身份,也好讓大家知道你們是什麼人。」
遲疑了一下之後,汪利知道自己無法反抗,就只得用還在流血的手將面罩摘了下來。還沒等他開口,其中見過他面目的人便都紛紛叫了起來:「是你!」,「汪管事!」……接著便是一陣罵聲,這倒省下了他自我介紹的工夫。
解惑卻還是冷冷地看著他:「說吧,你為何要帶這些人來劫道殺人,難道汪家還不能讓你養活自己,非要另找別的職業嗎?」
聽到解惑的問話,汪利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但是那些百姓卻已經明白了幾分,顯然是汪家的人派他前來殺人的。再有人聯繫到之前的傳言,更是已經認定了這事和汪家脫不了干係。立時,生命受到威脅而產生的恐懼壓過了長期以來對汪家的畏懼,所有的人都開始痛罵起汪家來。還有人看著倒在地上自己的親友,都跌跌撞撞地起身去打那些已經受了重傷,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是什麼人指使你的?說出來我就可以不殺你,不然這裡可沒有人會替你求情,而且這裡還有這麼多的人可以指證,也不缺你一人。」解惑的臉上完全沒有表情地看著汪利道。
看著面前這個如同修羅一般的少年,看著那邊正在被人毆打的屬下一干人等,耳中又充斥著呼號之聲,汪利知道知道自己不好所的話也不用眼前這人出手,那些已經被恐懼所激怒的百姓就能把自己給撕了。為了至少現在自己能不死,他只能老老實實地說道:「是……是汪家三少爺因為不滿柳家姑娘嫁與唐大人,才命我們下的手……」這話他還是撒了一個謊,因為他知道這樣一來汪德道必會承他的情,說不定還會救他一命。
但他的話還是惹怒了在場所有人的怒火,大家立刻開始罵起了汪家的人,而解惑也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也沒有深究他的話中的虛實。這讓汪利認為這個少年的年紀畢竟還小,還是很好糊弄的,他甚至後悔自己怎麼就不說是外管家汪財指使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