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嶽會盟 第二十章 十年不晚

唐近樓驚訝的問道:「莫非青城派也被……」青城派與五嶽劍派的「友誼」源遠流長,但青城派灰頭土臉,五嶽劍派中如唐近樓一般內心鼓舞的卻是大有人在。

寧中則搖頭道:「並非如此……余滄海數日前,帶領弟子出四川,剛進山西地界的時候,碰到了麻煩。」

「什麼麻煩?」唐近樓問道。

寧中則皺了皺眉,沒有了之前的戲謔神色,沉聲道:「我們碰到青城派的時候,青城派弟子人人神色沮喪,但身上並無傷害,後來余滄海與我交談,說起了這件事情。」

「是什麼事情?」唐近樓急忙問道。青城派弟子既然並未受傷,那必然是因為師門受辱,或者余滄海自己丟臉的緣故,才會如此沮喪。唐近樓對此很有興趣。

岳不群忽然喝道:「樓兒!」

唐近樓收起好奇,正襟危坐。

岳不群冷哼了一聲,說道:「聽余掌門說,他在陝西,聽說田伯光姦淫婦女,於是前去查探,後來果然在華陰府遭遇了田伯光。」

唐近樓「咦」了一聲,心裡升起一種詭異的感覺。田伯光……好像,似乎……

「兩人交手數百招,結果余掌門不幸被田伯光暗算,傷了右臂。」岳不群說道,語氣中卻是頗多疑問。

唐近樓皺起了眉頭,問道:「田伯光是如何暗算他的?」

岳不群道:「余掌門自己說,那是一種類似於弩的暗器,可以同時射出數十隻短箭,威力驚人。田伯光忽然使出,他一時之間沒有防備,中了他的招。」

唐近樓有些詫異:「竟然有這種暗器?」隨即搖了搖頭,又道:「以余滄海的身手,就算真的有如此詭異的暗器,也絕難傷得了他,除非事先安排一個難以閃避的地方,這件事聽起來田伯光就像是準備好了要對付他一樣。」

岳不群讚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不錯,最讓青城派難堪的是,田伯光打傷余滄海的事情,已經開始在江湖上流傳,只怕五嶽會盟之前,就會傳上嵩山。」

唐近樓疑惑的說道:「難道田波光是想揚名立萬?」他心裡有頗多疑點,最大的疑點明顯是不太明白田伯光怎麼還會做「採花大盜」這份工作,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對自己的劍法從沒失望過,那一劍絕對錯不了……

「五嶽會盟之期已近,這件事情,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寧中則到岳不群旁邊坐下,憂心忡忡的說道。

唐近樓搖頭道:「只有兩日的時間,余滄海還沒有上山,相信此事跟會盟之事無關,而且青城派力派數百年,斷然不敢輕易毀壞自己的聲譽。」

岳不群看著自己的妻子,柔聲道:「師妹,你是太在意會盟之事了,田伯光是天下皆知的惡賊,恰巧碰到余滄海,兩人武功相若,打鬥起來有所損傷,本來也是尋常的事情。」

寧中則柔弱的看著自己的丈夫,二十年來,每當大事來臨,寧中則就會依賴他化解危機,而如今,華山派存亡的最後時刻,她和整個華山派的最後依靠,依然是這個男子。

「我始終還是放心不下,這件事情,絕不像余滄海說得那麼簡單。」寧中則眉間仍藏著一絲隱憂,「余滄海為人如何,江湖中人多有所知,田伯光在江湖上會為非作歹,他身為青城派掌門,卻未必會行俠仗義,事出反常,讓人難以捉摸……」

岳不群沉默不語。

唐近樓看了看寧中則,想要開口安慰,卻是無話可說,只好說道:「師父,師娘,若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先回房了。」

岳不群輕聲道:「你去吧。」唐近樓退出門口,還未離開,卻聽寧中則叫道:「樓兒。」

唐近樓轉過身,疑惑的看著寧中則,「師娘。」

寧中則看了岳不群一眼,唐近樓敏銳的感覺到,夫妻倆的神色很詭異。

寧中則一招手,道:「你過來。」

唐近樓乖乖來到寧中則身前,寧中則看著他,正要說話,岳不群忽然道:「樓兒,我跟你師娘有事商量,你先下去吧。」

唐近樓睜大眼睛看著岳不群,岳不群一揮手,肅然道:「還不快去。」

唐近樓看看岳不群,又看看寧中則,只好道聲是,退了下去。

※※※

岳不群夫婦的詭異,唐近樓沒有太放在心上。

至於在他看來威脅程度低的余滄海和田伯光的事情,更沒有太過在意。但此刻蘇雁月不在房間里,卻讓他心神不寧。華山派的幾名女弟子住在一起,岳靈珊不知為何,也是悶悶不樂,她告訴唐近樓,蘇雁月幫她們收拾了行李之後,自己一個人離開了。

嵩山之上,處處危機,尤其是剛才聽了老岳師父所說的話,更加讓唐近樓忌憚這個地方,現在蘇雁月不知道去了哪裡,讓他又氣惱又擔心。

唐近樓一人在嵩山之上尋找,因為不知道是否有事,也不敢讓大家一起尋找,只是讓高根明,岳靈珊等人時時留意。他內功已入化境,提氣縱躍,在嵩山絕地攀爬,如履平地,上山之時被嵩山弟子畏若神靈的大小鐵梁峽,在他腳下,便如平地一般。只是山上尋了半日,一直到紅霞滿天,也沒有看到蘇雁月的影子。

唐近樓滿心憂慮,只好在心理安慰自己,或許蘇雁月在外散心,此刻已經回到了華山派所在的小院。他這樣想著,心中憂慮稍解,從大鐵梁峽飛馳而過,向山上奔去,經過一處險要地方,眼角卻瞥見一個白色身影閃過,似乎正是蘇雁月,唐近樓吃了一驚。那是山的另一側,從小路蜿蜒過去,路程極長,唐近樓仗著一身武藝,手腳並用,竟然就這樣向上攀爬上去,嵩山想必華山,險峻之處絲毫不讓,這一道山麓,數十丈的距離,天下間能像唐近樓這般徒手攀越之人,屈指可數。

在離山頂不過一丈的距離時,一人突然在崖邊出現,唐近樓心中警惕,這等險要地形,敵人若是偷襲,必然事半功倍,唐近樓抬頭看去,頓時放下心來,那人正是蘇雁月。

蘇雁月見到唐近樓,先是嚇了一跳,然後輕輕喊了聲:「表哥。」她看了看自己周圍,也沒找到繩子之類的東西,蘇雁月跪在地上,俯下身子,伸出手來想要將唐近樓拉上來。唐近樓看她如此,之前想好的見到她後教訓她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他哈哈一笑,手腳並用,三兩下便迅捷無比的上了崖頂。

「雁兒,你上這兒來幹什麼?」唐近樓站在崖頂,向四方望去,這裡山勢陡峭,但並不是嵩山極高處,四周都有高山遮眼,並不是可以一覽眾山小的好地方,但迎面山麓,一條瀑布,彷彿從天而降,直掛山底,從這處崖頂看去,瀑布鋒芒畢露,壓抑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好一條瀑布,雁兒,你是來看它的么?」唐近樓看到如此美景,有些欣喜的說道,半晌卻不見蘇雁月回答,唐近樓轉頭望去,之見蘇雁月坐在草地上,雙手抱著膝,獃獃的望著天上的夕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唐近樓沉默了一下,他坐在蘇雁月旁邊,安靜的陪著她。

蘇雁月看著夕陽,想著心事,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了下來,滴在地上。

唐近樓只覺格外心疼,他知道蘇雁月想得是什麼事情,他原本準備在五嶽會盟上擊敗左冷禪,但現在,只為了蘇雁月,無論如何,唐近樓也要殺了他。他站起身來,緩緩說道:「雁兒,我知道你想什麼,五嶽會盟,最後必然是比劍定奪,到時候我殺死左冷禪,當場為你報仇。」

蘇雁月盯著草地,眼淚卻流的更快,她輕輕的說道:「表哥,我不要你去冒險。」

唐近樓一怔:「我不是冒險。」蘇雁月沒有理會他說的話,輕聲說道:「左冷禪是公認的五嶽派第一高手,而且一身內功也是出神入化,我要報仇,也不會急於一時,表哥,你千萬不要衝動。」

唐近樓正要說話,蘇雁月抬起頭來,雙目含淚,楚楚動人,分外惹人憐愛:「表哥,我剛剛已經向父母告罪,仇人就在眼前,我卻不能立刻為他們報仇。」唐近樓本想告訴她自己或許能夠打贏左冷禪,但終究沒有說出來,他這才知道,小雁兒雖然一向對他盲目信任,但若對手是左冷禪這樣的人物,她卻不願意自己以身犯險。

蘇雁月盯著唐近樓的眼睛,道:「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雖然只是個女子,但也願意為報仇等上十年。」

唐近樓默默的看著蘇雁月美麗的臉龐,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堅毅的神色,半晌才嘆息道:「雁兒,你真傻。」

蘇雁月臉頰上帶著淚輕輕一笑:「是么?」

唐近樓伸出手去,拂去她臉上的淚珠,輕聲道:「你等不了十年,你一天都不願意等,你是不是想讓我放心,然後自己一個人刺殺左冷禪,你是想用毒,還是暗器?你不讓我去,是不是知道,這一去,就必然會死。」

蘇雁月驚詫的看著他,彷彿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唐近樓想告訴她自己根本不懼左冷禪,到了嘴邊卻說道:「你真傻,你以為你死了,我會不幫你報仇么?你若是死了,我一樣會去找左冷禪,既然如此,倒不如一起去,就算是死,我們也可以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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