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吩咐唐近樓休息幾天再啟程,但離六月初六之期終究是近了,岳不群等人也不太可能當真等到六月初六才上嵩山,因此儘早準備一切是必須的。
唐近樓只在山上呆了兩天,跟高根明打了個招呼,陪了陪蘇雁月,收拾好行李,便要準備下山。
以唐近樓目前的情形,已經不需要跟師兄弟們一起按時練武了,更何況這是他名正言順的假期。耳邊隱隱聽到練武場上一片呼喝之聲,唐近樓心中暗想:明天才下山,反正下午也無事可做,不如上思過崖去看看令狐沖。
這個念頭一起,迅速被唐近樓付諸實施。岳不群雖然說不許任何人探望令狐沖,但唐近樓卻知道老岳本身沒有多少懲罰的意思,只要他小心一點,不被岳不群發現,就完全不會有任何問題。
思過崖的山洞唐近樓已經幾個月沒有去過,走在玉女峰的小路上,唐近樓忽然間有種回家的感覺……這念頭真詭異。唐近樓搖了搖頭,腳下連點,急速飛掠上山。
快到崖頂,唐近樓腳下一頓,身形頓時止住。透過樹林的縫隙,只見一人在崖頂練著劍法,劍勢東出西落,只看劍招,便讓人覺得防不勝防。
正是令狐沖。
「這傢伙的劍法又有長進,真是不得了。」唐近樓喃喃自語。
「誰?」令狐沖忽然轉過頭來,警惕的說道。
「大師兄,是我。」唐近樓轉出來,心中納悶:連內功也有長進。他雖然只是隨意的自言自語,但這崖頂之上,常年吹著風,加上他聲音不大,距離令狐沖又絕對不近,這樣的情況下,換做從前,令狐沖是無論如何也聽不出來的。
令狐沖一看來者是唐近樓,鬆了口氣,隨即大喜。
「唐師弟,在這崖上窩了兩個月,總算看到除了師父師娘以外的人了!」令狐沖很有些興奮,「可惜沒有好酒,不然真要和你痛快的飲上幾杯。」
「若是有好酒,你能控制自己只飲上幾杯?」唐近樓似笑非笑,手一撐,整個人坐在了一米多高的青石上。他們兩人在這山上同時思過的時間長達一年多,加上一起受風清揚指點,說起話來,與別的師兄弟禮來禮去的自然大不相同。
唐近樓坐在青石上,笑著的說道:「你剛才說,總算看到師父師娘之外的人,怎麼,你不想見師父師娘么?」
「不要胡說。」令狐沖正色道。凡是有關岳不群寧中則這兩人的話題,他全部都會鄭重對待。
「唐師弟,怎麼,你又犯什麼錯了,被師父罰上山來陪我來了?」令狐沖看著唐近樓悠閑的樣子,笑嘻嘻的問道。
唐近樓哂笑道:「師父嚴令,不準任何華山弟子上思過崖,連送飯也不準,一個多月前我申請閉關的時候,師父都不准我到思過崖來,最後只得上朝陽峰,每日風吹日晒,苦啊。」
「師父嚴令,你敢不遵守?」令狐沖驚訝道。他看了唐近樓一眼,不等他說話,又道:「不過你偷偷上來,卻連一壺酒都沒有帶,這才真是錯上加錯。」令狐沖搖頭晃腦的說道,忽然間一驚,說道:「前些日子朝陽峰上每日都有簫音傳來,難道是你?」令狐衝上下打量著唐近樓,似乎有些不相信。
「好內功。」唐近樓嚴肅的說道。
「哪有這麼誇自己的?」令狐沖苦笑的說道,卻從唐近樓口氣中知道那人當真就是他。令狐衝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複雜的情緒,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那人是風清揚。
唐近樓也是苦笑,他說「好內功」其實是說令狐沖,要知道華山派就建在朝陽峰的半山腰上,已經很難聽到簫音了,而令狐沖卻在思過崖上聽得清清楚楚,沒有好內功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兩人閑聊一會,唐近樓看看天色,算算時間,向令狐沖告辭。
兩人交談中令狐沖已經知道唐近樓明日就要下山,先去嵩山安排,當下以一個大師兄的身份交代他要注重師門名譽之類,羅嗦了兩句,這才讓他下山。
結果唐近樓剛走上小路,就聽見令狐沖高呼「等等」的聲音。唐近樓轉過身來,只見令狐沖手裡拿著一塊布向自己奔了過來。
「七師弟,這個給你。」
唐近樓疑惑的接過那塊布,打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印滿了小人。唐近樓看了兩眼,咦了一聲。
「師父說,你答應衡山派的莫師伯,親自為他拓上衡山神劍的劍招交給他。你不會忘了吧?」令狐沖瞥了他一眼。
「……多謝了。」唐近樓將拓布裹好,心裡尷尬之後,又有一絲羞愧。衡山莫大一直對他很好,可是他卻差點真的把這件莫大先生極為重視的事情搞忘了。
「去吧,嵩山派的人,我見過……你要小心點。」令狐沖囑咐道。
「放心吧。師兄,告辭了。」唐近樓看著令狐沖,忽然一笑:「希望會盟的時候,你不會因為和嵩山派打過架而上不了嵩山。」
唐近樓哈哈一笑,轉身飛速的下山。
令狐沖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
十日之後,唐近樓到了嵩山。
一路風塵僕僕,唐近樓在山腳下,沒有急著上山,先尋了一間客棧,洗漱一番,用了飯菜,好好的休息了一番。
第二天早上,唐近樓啟程上山。
同是嵩山,天下第一大派的少林寺在少室山,如今唐近樓要去嵩山派卻在太室山,跟少室山並不是一條路。
還在山腳時,已經有四名嵩山弟子守在路口。
「這位朋友,上山有什麼事么?」見到唐近樓走進,一人越眾而出,拱手問道。
「怎麼,這山不能上去?」唐近樓抬頭看了看險峻的高峰,好整以暇的問道。心中卻是暗暗冷笑:好大的威風,少林寺都只是關心別人的兵刃問題而已。
「五嶽並派之期已近,左掌門吩咐我們,若是五嶽劍派來的朋友,都要招待周到,不可怠慢。朋友若不是五嶽劍派的人,就請自便。」那人上下打量了唐近樓一番,客客氣氣的說道,倒也沒有怠慢唐近樓。
「客氣,晚輩華山派唐近樓,幾位嵩山派的師兄辛苦了。」唐近樓自然也不能失了禮數,既然左冷禪準備了人來「歡迎」,那就心安理得的享受吧。
「原來是華山派唐師兄,唐師兄一人一劍,力抗魔教教眾的事迹,如雷貫耳,殷某十分佩服。」那人一臉「久仰」的神色,「唐師兄可是先來為華山派安排一應事宜,這事左掌門早有安排,殷某一定儘力為唐師兄辦好。」
唐近樓眉頭一展,心道:左冷禪準備的還很充分。
「如此,就麻煩殷師兄了。」唐近樓拱手道。
「哪裡,唐師兄請跟我來。」那姓殷的嵩山弟子伸手一引,隨即踏上了上山的道路,唐近樓自然緊緊跟上。眼睛餘光一瞥,看見其餘三名弟子並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唐近樓心中恍然,知道他們是一個人負責一派的接應。這下心中徹底確認,左冷禪準備的的確非常充分。看來各派弟子如何居住之類,左冷禪已經安排好了。
兩人在山間行走,經過勝觀峰,那雙流飛瀑的奇景讓唐近樓大為讚歎。那嵩山弟子看唐近樓驚嘆,似乎也頗為得意,說道:「華山景象,以奇險著稱,這雙流飛瀑之景,想來不常見吧?」唐近樓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又走了一陣,地勢漸漸險要起來,那嵩山弟子解說道:「這裡是大鐵梁峽,小鐵梁峽。」那人向下面看了一眼,對唐近樓說道:「此處深不可測。」說著一腳踢出,踢到一塊大石,那大石頭順勢滾下山崖,初時聲音如雷,到了後來,漸漸沒了聲響,也不知是否沉到了崖低。
「嵩山果然深不可測。」唐近樓贊道。那嵩山弟子面有得色。
唐近樓微微一笑,說道:「殷師兄,左師伯劍術超群,威震江湖,不知道這次上山,我有沒有機會看到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