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厚聽到張青峰說受了內傷,有些希望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是不是他暗算了你?」張青峰搖了搖頭。樂厚眉頭皺起,道:「把手伸過來。」
張青峰將左手伸出,樂厚搭在他的脈上,半晌緩緩說道:「你體內的確受了傷,可是……」樂厚霍的抬起頭來,緊緊盯著他,「那傷勢分明是中了大陰陽內勁,這是怎麼回事?」張青峰茫然失措,大陰陽內勁在嵩山派中,目前只有樂厚在修行,而樂厚也只傳授給了張青峰一人而已。
「難道是他將你的力道盡數反擊了回去?」樂厚皺著眉頭說道,「將你受傷的經過詳細的告訴我。」
張青峰道:「是。當時我將房間的鑰匙拍到他手裡,順勢用了內勁。那知道他的內勁反擊回來,綿綿汩汩,極為奇特。弟子的內勁竟然沒有傷到他。過了片刻,我感到他加強了力道,有些支持不住,於是也加強了勁力。可是我的勁力越強,他反擊的內勁卻會更強,總是比我要強上一些,讓我難以抵擋。最後,最後直到弟子用上了全力,也無法佔得上風。」
樂厚悚然動容。大陰陽內勁,絕非一般的內勁,而是陰陽交融的大神通,運起勁來,更是可以發出純陽極陰兩種相反的內勁,往往傷人於無形。張青峰說自己的內勁始終被對方壓制,那絕不是唐近樓的內功修為剛好比張青峰要好一點點就能夠做得到的。
樂厚心念忽的一動,問道:「最後,你們是如何分開的。」
張青峰頓了一下,說道:「弟子使出了全力,他反擊的勁力卻仍是要比我強上一些,但無論如何,我已經使出了全力,再也無法加力。那股力道襲來,被我的勁力抵消了大半,最後仍然一絲內勁進入了經絡之中。」張青峰緩緩抬起右手,說道:「這隻手,現在已經不能動了。」
樂厚閉上眼睛,良久說道:「那是大陰陽勁的寒冰柔勁浸入了經脈,幸好那時候他勁力已衰,否則你這條手臂已經保不住了。」
張青峰臉上的恐慌神色一閃而過。
樂厚道:「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的錯,既然是你吃的虧,我便不再責罰你了。以後碰到他,記得小心對待,我們五嶽劍派本是一家,更何況在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魔教的教眾可就在城外!記住了嗎?」
張青峰忙道:「弟子記住了。」
樂厚揮手讓他下去。
「這小子不得了。」獨自留在房中,樂厚的眉頭又緊了起來。他本身是個內功的大高手,見識絕非張青峰之流可比。他原先以為唐近樓的內功修為比張青峰高明,因此才能打傷了他,但張青峰的傷勢卻讓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這小子是用青峰的內勁又反擊了回去!」
這個想法讓樂厚幾乎連冷汗都要流下來。華山派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個少年高手,而且是一個真正的高手。
對於精密策劃著五嶽合併的嵩山派眾人來說,其他門派的任何一點變數都容易讓他們坐卧不安。
「福州事了,我一定要將這個消息告訴掌門師兄。」樂厚在房間中踱來踱去,放棄了飛鴿傳書的想法,那樣還是太過危險。「福州如此混亂,不宜再去招惹華山派,這次就放過他們了。」
樂厚有些頹然的坐在椅子里,前些日子聽說華山派有一男一女兩名二代弟子將會前來打頭陣時他曾想過要製造一些意外,給岳不群增加一些壓力。沒想到還沒行動,就有了天蛇幫的人善解人意的幫他們做了試探。這次意外讓他暫時停止了策劃,也讓唐近樓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第一次為江湖人所知——他到現在仍然認為那不過是江湖間無聊人士的謠言而已。
而到了現在,樂厚已經完全放棄了給岳不群壓力的想法。他現在才知道,岳不群為什麼會放心兩個二代弟子獨自來這虎狼之地。
「還是魔教之事為重,這次就放過他們了。」
樂厚有些不甘心的想著,忽然想起那越傳越玄的謠言。「不行,我得叫人查探一下,究竟當時是怎麼回事。」
※※※
唐近樓此時和蘇雁月正在福州的大街小巷中閑逛著,絲毫不知道樂厚對自己的看法在片刻間又有了改變。
眼見有一個賣首飾的小店,唐近樓拉著蘇雁月便走了進去。小店很小,但從商品的外形上看,手工卻極為出色,唐近樓也沒有太多的錢,只好重外表不重內在。凡是珠玉之類一概不看,最後選中了一隻木釵。唐近樓只當是送禮物,倒也沒有太覺得這東西拿不出手。
「表妹,我給你戴上。」
蘇雁月淺淺的笑,「好啊。」
唐近樓細細打量,轉到蘇雁月身邊,要給她將木釵戴上。忽的神色一動,看到了蘇雁月脖子上掛得一隻佛。第一眼瞧去有些眼熟,唐近樓略略一想,瞬間想了起來。
「這是我在衡山城的時候給她買的。」
唐近樓第一次去衡山派時,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圖個新鮮,沒有立刻上山,而是在衡山城逛了一圈,順便給蘇雁月帶了一件小玩意兒,便是這佛像。雖然不知是什麼材料做得,但唐近樓從價格上也知道,絕非是什麼名貴之物。
唐近樓回到華山時,將這些東西送給蘇雁月,那時候蘇雁月頸上已經掛著一隻玉佩,當時唐近樓笑道:「早知道你不需要這個,我該買個手鐲才好。」
蘇雁月取下自己的玉佩,掛上了這佛像,鄭重說道:「以後我就戴你送的這個。」那時候蘇雁月還小,不過十四五歲,唐近樓只當她是照顧自己的面子,如今幾年過去,看到她仍然戴在身上,一股莫名的情感頓時湧上心頭。
唐近樓怔怔的想著往事,一時間呆住了。蘇雁月等了許久,忍不住道:「表哥,好了沒有?」抬起頭來,只見唐近樓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頓時暈生雙頰,美艷無比。唐近樓心神激蕩,鬼使神差的湊過去,在蘇雁月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蘇雁月呆住了,片刻「呀」的一聲,推開了唐近樓,跑出了小店。
唐近樓連忙追出去,百忙中竟然沒有忘記留下了買釵的銀錢。走到大街上,蘇雁月卻沒有害羞地跑遠,只隔著幾丈遠,她笑意盈盈的看著唐近樓。只是臉上未退的紅暈說明了剛剛她的心情。
唐近樓看著蘇雁月花兒般的嬌研面容,恍恍惚惚像是穿越了時空一般,走到了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那時候……
「表哥。」
唐近樓猛地回過神來,眼前人來人往,雖然也算是車水馬龍,卻是有馬無車。蘇雁月站在幾丈遠的地方——或者說,十來米遠——正張大著眼睛看著自己,那如水的眼神幾乎能夠將她想得一切都說得清清楚楚。
唐近樓心神似乎又有些恍惚。
「這是來福叔的親侄女,我管她叫表妹。」唐近樓像是為了確定一般對自己說著這話,然後恍恍惚惚的走了過去,牽起了蘇雁月的手。
唐近樓心神恍惚,一會兒是紅綠燈亮的十字路口,一會兒是熙來熙往的人群,幾乎讓他不知身在何方。忽然間一陣哀婉的嗩吶聲想起,再一次將唐近樓拉回了現實。
這一次,再也沒有恍如隔世,看著身旁少女的面孔,唐近樓卻莫名的湧起了一陣傷感:「上一次想起以前,是多久前的事了?」
唐近樓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握著蘇雁月的手,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街口處,十數人身著素服,圍著一口八人抬的棺材,向這邊走來。
人群擁擠的街道頓時變得更加擁擠,人們都拚命的往兩邊擠,要給這些人讓出一條路來。沾上了抬死人的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那十數人走得近了,唐近樓看見他們人人都是一副悲憤哀傷之色,算起來,悲憤之色倒是更多。身旁有兩人低聲著話:
「真是可憐,好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去了。」
「是啊,女人失了貞潔,也沒有什麼好活的了。」
「田伯光那淫賊,又害了一個人,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二個了吧?」
「沒錯。」
唐近樓本想離開,聽到那人說田伯光,又停了下來。只聽一人說道:「看情況,田家準備要離開福州城了,田老爺子的愛女死在這裡,他只怕也沒有心情看熱鬧了。」
人群中有一人說道:「你說錯啦,田老爺子可不是要回家,他這是準備到五嶽劍派居住的客棧,請五嶽劍派為他主持公道!」
「為什麼請五嶽劍派,難道不能請少林武當么?」人群中又有一人說道。
之前那人尖笑道:「如今這福州城裡,自然是五嶽劍派最為勢大,少林武當,如今連人都沒有看見一個,田老爺子可不能把棺材抬去嵩山。」
「……」
唐近樓聽了一陣,身穿素服的人已經抬著棺材漸漸遠去,唐近樓牽著蘇雁月的手,向前走去。
蘇雁月道:「表哥,我們不去客棧看看嗎?」
唐近樓道:「沒什麼好看的,反正不過是請嵩山派代表五嶽劍派主持公道罷了。」蘇雁月怔了一下,猶豫的說道:「表哥,你覺得這是嵩山派的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