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華山九功,紫霞第一 第二十二章 事前

余滄海回到大廳,四周環視,想要找出下手之人,但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哪裡能夠知道究竟是誰動的手。

余滄海怒氣上涌,忽的看見躲在角落裡的林平之,心中一動,難道是他?自然是將駝背裝醜臉的林平之當成了塞北明陀木高峰。轉眼一看,卻又不像,他雖然從未見過木高峰,但「塞北明陀」成名三十年,卻絕不可能這般年輕。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林平之,不少人發出「哦」的一聲,同時想到了什麼。劉正風正要說話,余滄海上前一步道:「尊駕什麼人?跟塞北明陀木先生如何稱呼?」

林平之沒有想到余滄海看到了自己,他一直小心藏著身形,這一下被余滄海問訊,一時間膽怯之心站了上風,想到他話中對什麼木先生頗為忌憚,心中一動,說道:「塞北明陀木大俠……是在下的長輩。」

余滄海見林平之眼神異樣,心中認定他就是下手之人。他是青城派的掌門,塞北明陀木高峰名氣雖大,余滄海卻也不懼,更何況眼前人只是木高峰的子侄,更是不放在心上。余滄海冷冷說道:「青城派與塞北木先生向來毫無瓜葛,不知小徒如何得罪了閣下?」

唐近樓卻是好巧不巧,進門來正好站在了林平之不遠處,此時林平之看著余滄海咄咄逼人,忽的想起自己父母如今生死不知,全是拜這人所賜,不由胸中被一口鬱悶之氣填充,大聲道:「青城弟子素來無行,木大俠路見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他老人古道熱腸,最愛鋤強扶弱,又何必管你開罪不開罪他!」

余滄海大怒,忽的向前踏出,向林平之抓來,劉正風喊了一聲:「余觀主!」想要阻止,從中說項,卻已來不及,余滄海身形極快,轉瞬到了林平之身前,林平之雖然對余滄海恨之入骨,但對他的武功卻是既驚又懼,當下再也顧不得什麼,猛地向左邊一躲,余滄海「哼」了一聲,只聽「嗤啦」一聲響,林平之一條衣袖已經被撕了下來。

林平之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身來,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白天在酒樓遇見的那名一劍刺落五隻茶杯的少年,當下有意無意的藏在他身後,警惕的盯著余滄海。

余滄海看林平之竟然躲在一名華衣少年身後,冷冷一笑,正要出手,劉正風喊道:「余觀主慢來!」劉正風上前兩步,向余滄海施了一禮道:「余觀主,如今我金盆洗手之期已近,還望余觀主看我薄面,且慢動手,也讓我能討個喜慶。」余滄海不敢怠慢,但他兩名弟子受傷,又如何能夠善罷甘休?當下還了一禮,道:「我豈會欺負一個少年,不過是從未見過木先生,因此想與他子侄親近一番罷了。」

不等劉正風說話,忽然出手,再次抓向林平之。這一抓他凝神施為,料想林平之絕對躲不過去,哪知半空中一人伸出掌來,與他對了一掌,余滄海這一手只為抓人,不過運了七分力。對方一掌中卻是內力渾厚,綿如朝霞,那人凝立不動,余滄海卻蹭蹭退了兩步。

余滄海驚怒交集,以為是哪一位成名高手於自己過不去,抬頭來一看,卻見一名翩翩公子模樣的人站在林平之身前,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正是唐近樓。

大廳里眾人議論紛紛,大都被剛才這一掌所懾,心中都在想這少年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將青城掌門逼退三步,當真是了不起,傳揚出去,當即便能名聲大震,只是青城派從此恐怕不會與他干休了。余滄海見眾人竊竊私語,顯然不是說自己什麼好話,他緊緊的盯著唐近樓,道:「閣下是哪一派的少俠,嘿嘿,能接住我三分掌力而不受傷的少年,在江湖中足以自傲了。」這句話既是提問,又將自己被擊退的顏面想辦法保護了一下,堂中不少人卻也是跟著他的話想到:原來如此,一名少年,怎麼可能有如此深厚的掌力,原來是青城掌門刻意相讓的緣故。

唐近樓哂笑道:「在下倒很想知道,道長是哪一派的前輩,我練了這麼多年內功,還是第一次能將人震退三步,真是可喜可賀。」

大廳內眾人聽到這話,都在心裡會心一笑,也有人不看青城面子,乾脆大聲笑了出來,其中笑得最歡的,要數剛剛受了委屈,挨了定逸師太一巴掌的華山弟子勞德諾。

劉正風見雙方劍拔弩張,刻意諷刺對方,連忙說道:「余觀主,唐賢侄,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莫要傷了和氣才好。」又道:「余觀主,這位年少有為的少俠,是華山嶽掌門的高徒,年紀輕輕,一手華山劍法已經爐火純青,是華山青年一代的高手。你是他的長輩,千萬莫要與他生氣。」劉正風刻意向余滄海介紹唐近樓,就是希望唐近樓能看自己面子,放他一馬,哪知余滄海一聽「華山」兩個字,登時怒氣上涌,冷冷道:「原來你是令狐沖那個小賊的同門,華山弟子,果然是人人霸道。岳先生號稱君子劍,我倒想知道,令狐小賊殺我兩名弟子,他該如何處置。」

唐近樓道:「余觀主說笑了,我大師兄被你門下弟子重傷,這比帳又該如何清算?」方人智站在余滄海身邊大聲道:「放屁,令狐沖那個龜兒子是被木高峰和田伯光重傷的,管我們青城派屁事!」余滄海喝道:「閉嘴!」

方人智急於解釋,說清只有令狐衝殺了青城弟子,卻沒有青城弟子傷了令狐沖的事實,結果卻是讓眾人覺得青城弟子個個膿包,令狐沖重傷之下,他們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又想起剛剛唐近樓一掌逼退余滄海,不少人心中想到:這青城派弟子不行,掌門又能高到哪裡去,剛剛他不過是露了一手輕功,卻是讓大家把他看得高了。

余滄海心中氣極,幾乎要當場動手,但看劉正風似乎頗為偏袒唐近樓,衡山定逸,泰山天門等人彷彿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但余滄海見過定逸說變就變的急性子,焉知他一動手,五嶽派中的人不會群起而攻他青城派。

想到自己可能會與五嶽劍派的連忙對敵,余滄海心中一凜,努力控制著怒氣。

這時候忽的「啪」的兩聲響,兩名青城弟子跌落進來,趴在地上。臀部各有一個大大的腳印。一個清脆的女聲笑道:「啊,這是青城的絕學『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余滄海怒極,來不及看是誰,心中只是認準了說話的定是今晚跟他青城派作對之人。身形一閃,眾人只見一個矮人忽的在大堂里竄動,片刻間抓住了一個人的手。

這時那人大叫一聲:「手斷啦!手斷啦!媽媽,我的手被打斷啦!」大伙兒瞧去,只見那人身著綠衫,臉蛋身形,分明還是個十來歲,稚氣未脫的小姑娘。一時間同情之意大增。余滄海見抓住了一個小孩,心中也甚是尷尬,放開了手,不住說道:「沒斷,沒斷!」女孩大叫道:「已經斷啦!唉喲,好痛,痛死我啦!」

大家看到那姑娘長的清秀可愛,又明明是個小孩子,對余滄海甚是不滿,幾個粗魯的人當即叫道:「揍死這牛鼻子!」「打他。」余滄海心知犯了眾怒,不敢再問。

這時候方人智站出來道:「小姑娘,你胡說八道,我師父並沒有碰到你,你手臂怎麼會受傷。」說著便要過來拿她,小姑娘大叫道:「媽媽!又有人來打我啦!」唐近樓在一旁看得不禁一笑。這時早已大怒的定逸師太一步跨出,向方人智扇出一掌,口中罵道:「以大欺小,好不要臉!」方人智連忙伸手去格,定逸師太反掌抓住他的手臂,向下一壓,這一掌只要壓實,方人智手臂立刻就要斷掉。余滄海伸指點向定逸後心,定逸師太回身一掌,余滄海只為救人,抓起方人智,退後兩步,說了聲:「得罪了。」

定逸師太抓起小姑娘的袖子,只見手臂上五個指印分明,指著方人智大怒道:「小子撒謊!你師父沒碰到她,那這些指印哪裡來的?!」

方人智懦懦不得語,旁邊唐近樓忽的笑道:「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位方少俠想來也不是生來就喜歡胡說八道,那總要有人教他才行。」

余滄海眼睛一睜,瞪向唐近樓。唐近樓微笑著看著他,絲毫不避。劉正風連忙上前,抓著唐近樓的手臂說道:「唐賢侄連日來等待你的師兄弟也是辛苦了,華山來的才俊剛到衡山城,就被定逸師太請到了這裡,你也該帶他們去安頓一下。」劉正風這麼說,是想讓他們快點離開,免得在與青城派發生什麼摩擦。此刻在大廳中的華山弟子卻只有勞德諾,陸大有和岳靈珊三人而已,唐近樓問道:「二師兄,其他人到哪裡去了?」勞德諾含糊道:「嗯,他們有點事要辦,我們這就去找他們吧?」

唐近樓一怔,知道是別的原因,忽聽定逸哼了一聲,冷冷說道:「那些小子們,不就是怕我傷了靈珊侄女,跑去找救兵去了嗎?」她雖然語氣冷淡,但是話語中卻並無生氣的意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岳靈珊連忙想要說點什麼,定逸一揮手道:「算了,既然已經知道跟令狐沖無關了,你們想走就走吧。」

唐近樓連忙向定逸施了一禮道:「多謝師叔。」定逸師太又哼了一聲,道:「一年多沒見,你小子還是這麼婆婆媽媽的。」

「一年多沒見,你也還在更年期啊。」

唐近樓腹誹道,四人向劉正風道過別後,轉身出了大廳。華山派人數眾多,不可能人人都住在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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