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華山九功,紫霞第一 第十九章 塞北明陀

唐近樓已經在思過崖上呆了一年多,這一年來,雖然並未與人過招,但劍術內功俱是一日千里,非上山時可比。

這天早上,風清揚正在指點二人總訣的種種奧妙,忽的停了下來,皺起眉頭道:「有人上山來了。」

唐近樓一怔,隨即道:「現在還沒到送飯的時候。」

風清揚抬頭看了看天,嘆了口氣道:「我吩咐過你們,絕不能將我的姓名告訴任何人,也不準提起我教你們武功的事情,你們還記得么?」

二人道:「弟子都記得。」

風清揚喃喃道:「那就好。」

唐近樓心中微微苦澀,知道可能已經到了分別的時候。忽的眼前青衣晃動,唐近樓抬起頭來,風清揚所坐的大青石上已經沒了人影。

令狐沖四處張望,哪裡還能看到風清揚的影子。

唐近樓道:「師兄,不用找了,風太師叔已經走了。」

令狐沖停下來,嘆道:「風太師叔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教導我們這麼久,我二人竟仍是不能看出他到底從何而來,往何處去。」

唐近樓道:「風太師叔不見生人,恐怕教完我們劍法,連我二人也不願再見。」

令狐沖長嘆一聲,道:「也不知是誰上山來了,莫非是門中有什麼事?不然為何會此時上這思過崖來?」

正在此時,陸大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大師哥,大師哥……」

兩人齊齊看去,不一會兒,路口處轉出一個人來,肩上蹲著一隻小猴兒,正是陸大有。陸大有見到二人,高聲道:「大師哥,七師弟,師父讓我來喚你們下去!」

令狐沖喜道:「不用靜思己過了??」陸大有點頭道:「師父說,不用了。」

唐近樓道:「我卻不是上來思過的,我紫霞神功未成,難道這就下去了么?」

陸大有道:「這是師父的吩咐,師父說了,你們兩人立刻下山見他。」

唐近樓和令狐沖對視一眼,知道這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人奔下思過崖,來到正氣堂時,岳不群正端坐在椅子上,身前勞德諾,岳靈珊,蘇雁月,高根明等弟子正恭恭敬敬的站著。

三人在師兄弟們旁邊站下,喊了一聲「師父」。岳不群「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他首先看向了唐近樓,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中不自覺的透出一絲喜色,以他的內功修為,自然能看出同樣修鍊紫霞功的唐近樓的內功進境。唐近樓每日勤加修鍊,此刻的內功修為比三月前岳不群見他時更加精湛。

「樓兒,你在山上這一年多,內功進步極大,為師十分欣慰。」

唐近樓笑道:「紫霞神功的修為,關乎弟子生死,弟子每日練功,只怕比從前更勤十倍。」

岳不群道:「不錯,我輩習武之人,原本就應當勤奮刻苦,這樣才能到達高深境界。」

幾名弟子齊聲稱是。

岳不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道:「近日裡江湖中發生了幾件大事,你們可知道么?」

眾人搖了搖頭。

岳不群道:「衡山劉正風發出請帖,邀請五嶽劍派各派掌門攜弟子參加他的金盆洗手大典。前日里帖子已經到了我的手中……」

唐近樓驚道:「劉師叔要金盆洗手了?」

岳不群道:「不錯,你劉師叔已經決意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前幾月他透出這個意思的時候,為師還專門寫過一封信去勸過,可惜……你劉師叔主意已定了。」

唐近樓眼珠轉動,心中極不平靜。

岳不群又道:「還有一件事情,是江湖傳言,說魔教覬覦福建林家的辟邪劍譜,據說在這幾個月內就會有行動。我們身為武林正道,自然應當以俠義為先,因此這件事情,為師會派幾名弟子去福建隨時監視,若是魔教當真來了,為師親自出馬,非要給他們一個教訓不可。」

眾弟子群情激動,唐近樓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感覺:終於來了!

岳不群道:「衡山的金盆洗手大會,我們華山派也不能失禮。樓兒,你和跟名,雁月一起,先為師一步,去衡山打點一切吧。」

唐近樓看了岳不群一眼,輕聲道:「是。」

岳不群道:「衡山莫掌門對你極為讚賞,這也是為師派你去衡陽的原因,你到了那邊之後,凡事以和為貴,遇事都要和你五師哥商量著辦,但也不要墮了我華山派的威風,明白嗎?」

唐近樓道:「弟子明白。」

岳不群滿意的點點頭,又對令狐沖道:「沖兒,福建那邊,就由你帶著德諾前去吧,記得要每日都給我傳信。」

令狐沖道:「是。」

岳靈珊道:「爹爹,他們都走了,我到哪兒去啊?」

岳不群道:「你哪兒也不許去,就呆在華山上,跟我和你娘一起。」

岳靈珊嚷道:「不行不行,我要跟大師哥去福建。」在場弟子都將目光投向令狐沖,似笑非笑,只有唐近樓無論如何笑不出來。

岳不群開始並不答允,但岳靈珊一直纏著他懇求,最後只好由她。

令狐沖臉色微紅,上前道:「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岳不群道:「江湖之中,風起雲湧,你們越快動身越好。」

令狐沖道:「是,弟子下午就下山前往福建去。」唐近樓也點了點頭道:「我跟五師哥他們也下午動身。」

岳不群點頭囑咐道:「江湖兇險,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謹慎,切記切記。」

眾弟子齊聲應是。

六人下午時候同時下山,他們三人去湖南,三人去福建,商量之下,決定六人同行,從湖北方向走,到了那邊再分開。

六匹快馬一路煙塵的趕往湖北,華山派眾弟子都有些新奇興奮之意,看到不同於別處的風光,往往大呼小叫,極其興奮。獨獨唐近樓一人,一路上卻是興緻不高。

六人行了半月,漸漸到了分別的時候。這天,他們在野外一處茶棚停下馬兒,準備在這裡分道揚鑣。茶棚老闆殷勤的向眾人摻著茶水,不僅因為他們人多茶錢多,而且從打扮上看,是打打殺殺的江湖中人,茶棚老闆對於這類人,一項是殷勤招待,以免惹到了他們。只是他不時地在眾人面前晃悠卻讓正要離別的眾人有些心煩。唐近樓眉頭一皺,將一塊碎銀子扔到他懷裡,道:「你先下去吧,炒兩個小菜上來。添茶就不用你了。我們不叫你,就不要過來。」

茶鋪老闆拿著銀子大喜,不停說道:「是,是,謝謝老爺……」

唐近樓看了看蘇雁月,蘇雁月起身到馬背上解下一個包袱,放到桌上打開,只見一大推熟牛肉整整齊齊的碼在上面,看起來有四五斤。

令狐沖笑道:「蘇師妹真是細心,只是光有好菜,沒有好酒,這可不像樣子。」轉頭喊道:「掌柜的,掌柜的……」那茶鋪老闆剛才聽了唐近樓的話,已經遠遠的走開,為了不讓幾人看到他心煩,還特意低下頭躲在柜子後面,真是體貼之極。聽到令狐沖喊他,連忙支起身子問道:「客官有何吩咐?」

令狐沖道:「掌柜的,店裡可有酒?」

那茶鋪老闆道:「酒有,但是本地人釀造,並不甚好。」

令狐沖道:「那也無妨,拿一壇上桌來。」

茶鋪老闆道了一聲:「好呢。」興沖沖的去取了一壇酒來,放到桌上。令狐沖付了酒錢,打開封好的酒罈,給眾人一人倒了一碗。

眾人共飲一碗,之後兩名女弟子便不再喝,令狐沖生性愛酒,雖然這酒喝起來並不甚好,但他卻仍是喝的高興。勞德諾,高根明也陪著令狐沖喝了許多。反而唐近樓喝得甚少,只是不斷吃著牛肉。

六人走的是官道,不時有馬匹經過。

唐近樓吃著牛肉,心裡想著福建之事,衡山之事,總是有一個疙瘩,心道:福建我去不了便罷了,衡山之事,我總要插上一手才行,若是縮頭縮尾,我學這麼多年功夫又有什麼用處?!

正思索間,外面馬蹄聲傳來,到了茶鋪卻漸漸慢了下來,唐近樓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滿面風霜的駝子下了馬來,徑直向茶棚里走來。

「咦?」唐近樓驚咦一聲。這駝子相貌極丑,臉上卻隱隱有兇悍之色,顯然不是善茬,唐近樓自然而然想到了「塞北明陀」木高峰。

蘇雁月問道:「表哥,怎麼了?」

唐近樓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木高峰向來喜歡在塞外活動,就算是恰好來了中原,幾個人也未必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在行路之上碰到他,更何況就算這駝子真是木高峰,那又怎麼樣?

那駝子一人獨自坐在角落裡,悶聲飲茶歇息。唐近樓更加不去關注他。

不一會兒,那駝子歇息完畢,又悶聲不響的獨自離開了,馬蹄聲遠去,眾人也沒有關心。

飯後,幾人解馬離開,高根明卻愕然發現,他的坐騎竟然不見了,不禁驚怒不已,大叫道:「掌柜的,掌柜的!我的馬呢!」

掌柜畏畏縮縮的過來,幾乎要哭出來:「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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