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近樓在自己房間里卸下了包裹,就到有所不為軒里去找岳不群。只是他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嘿嘿哈哈的喊聲。唐近樓露了個腦袋出去,只見正氣堂外,十多個華山弟子正在連著劍法。還有幾個生面孔站在一邊扎著馬步,估計是最新加入華山的弟子。
唐近樓舌頭一伸,將腦袋收了回來。心想:老岳太強大了,元宵節都還沒過那,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想了想,唐近樓決定先回去洗個澡,小睡一會,再去找岳不群報道。
華山派弟子洗澡,一般都是月黑風高之夜,一干人清潔溜溜的站在院子里,端個盆子全身擦遍了事。若是夏天要好些,可以到山下的湖裡好好享受一番。唐近樓畢竟是地主家的孩子,有錢。早就吩咐人買了個浴桶送上了山,正擺在他的房間裡面。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唐近樓休息夠的時候,一個下午的時光就這樣過去了。唐近樓爬起來,打開窗戶看看天色,知道練功的時間差不多該過去了。悠閑的穿戴整齊,唐近樓又到了正氣堂。
堂前的空地,華山派的弟子仍然還在練習,看到唐近樓前來,一一跟他打招呼,唐近樓一路走過,隱隱有一種明星的感覺。
練馬步的新弟子們不清楚唐近樓到底是誰,只覺得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屁孩好像挺有人氣的。他們臉上懵懂的表情極大的刺激了師兄們。不少人添油加醋的將去年年末的比試向他們講出來,以從小師弟們臉上找到震撼感為樂。他們顯然沒有能夠完全達成效果,因為新入門的小師弟們誰不認為自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只要刻苦努力,將來肯定天下第一。唐近樓比大部分弟子要好一點點的劍法,實在還不入他們的法眼。只是臉上卻是擺出一副「原來如此,這位小師兄好厲害呀」的表情來滿足師兄們的虛榮心。
唐近樓走進正氣堂,看見岳不群正坐在正中的位置上,悠閑的品著茶。唐近樓腹誹道:「二錢銀子一兩的茶葉,你也能喝的這麼有味道,不知道這算不算君子的必備修養呢?」
「樓兒,你來啦。」
唐近樓上前幾步,行了一禮,說道:「是,師父,我下午到的山上。」
岳不群點點頭,微笑道:「好,好,家裡人可還好?」
唐近樓道:「都好,父親還讓我代他問您好。」
岳不群一捋長須,笑道:「唐員外客氣了。樓兒,既然來了,明日就開始練習功夫,須知武學一道,不得有半點懈怠,日修月煉,亦是不進則退……」
聽著岳不群講起了大道理,唐近樓貌似恭謹實則痛苦的低下了頭。要說岳不群,最大的毛病就在這裡了,時不時的要講點大道理出來,什麼事都能夠跟武學之道,華山未來,君子之風扯到一塊去。唐近樓當然不敢打斷他,但是低著頭胡思亂想抵禦一番還是可以的。
好不容易岳不群說的累了,端起茶杯喝起水來,唐近樓抓住機會,岔開他的話題,問道:「師父,弟子剛剛看到不少師兄弟們在練功,卻不知為何沒有看到大師哥,弟子還想跟他在切磋一番呢。」令狐沖是岳不群夫婦收養的孤兒,自然是沒有下山回家的說法。至於想跟他切磋,則是唐近樓瞎掰,他自然知道自己現在根本就不是令狐沖對手,切磋就是找揍。
岳不群「哼」了一聲,道:「他前些日子在山下跟人打架,居然把人一隻手打折了。真是不知輕重,對方是華陰縣一位富商的兒子,昨天找了幾個武館的拳師上山來理論……我已經讓令狐衝去思過崖反省去了。」
唐近樓眼珠一轉,岳不群語焉不詳,知道事情並不這麼簡單,只是幾個拳師上華山來鬧事,自然也不可能只是讓令狐沖反省反省這麼簡單,多半那幾個拳師都是被揍下山的吧。
岳不群看了一眼唐近樓,又道:「你說要找他切磋武功,我看暫時還是不需要了。雖說高手出招,信手拈來,全憑各人的修為。可是對於你們來說,武學道理還未學到奧妙處,更離融會貫通差的太遠,因此修習的劍術的高低往往也能決定你們功夫的強弱。你大師兄修習希夷劍已經兩年,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唐近樓心裡一動:我老想著這樣那樣的道理,卻往往行不通,難道是因為向老岳說的這樣,我積累的還不夠,對劍術的理解還未到一定程度?
岳不群看他低著頭不說話,以為他正在沮喪,嘴角升起一絲微笑,說道:「明日丑時,你到正氣堂來,我教你一套新劍法。」
唐近樓一怔,下意識說道:「什麼?」
岳不群道:「我華山劍法,博大精深,明日可不要遲到了。」岳不群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從側門離開,留下唐近樓一人獃獃的站在大廳里。
半晌,唐近樓反應過來,新劍法!
唐近樓狂喜,要知道,華山劍法,向來是你學好了一劍又不滿足,才會教你下一劍,可實際上劍法之間並沒有漸進的聯繫。唐近樓自知養吾劍的修為還差得很,很多關鍵之處並未領悟,因此一直以為自己還要連上兩三年的養吾劍才能夠接觸到新的劍法,沒想到岳不群竟然決定要教他新劍,不由得欣喜若狂。
唐近樓出得門來,滿面的燦爛陽光,高根明看見,湊過來小聲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對高根明也沒什麼好保密的,唐近樓愉快的說道:「我跟你說,師父叫我明天丑時……」唐近樓頓時停住,不一刻,兩人異口同聲的叫道:「丑時?!」不同的是,高根明更多的是疑問,而唐近樓則是哀嘆!
丑時,那時候月亮還掛在天上正中央呢。唐近樓鬱悶的想到:難道老岳要教我圓月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