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老地方的烤串攤子,於果和大勝兩人喝得滿臉通紅。

「裝,我跟你認識這麼多年我能不知道你嗎?你這就是想孩子了。」

「我想過誰啊?」

「所以史無前例,所以百爪撓心。你啊,想孩子就別綳著了。果兒,你這次是動了真情了,包括對你爸對珊珊你都沒這樣過……」

於果不吭聲了。大勝見他有些出神,接著說:「想孩子呢,就去看,看一回少一回,起碼現在還能看,以後回了美國,就連見得機會都沒有了。你自己想想吧。」大勝碰了於果的杯子一下。於果愣愣地看著杯子,沒說話。

被大勝連著勸導了兩個小時後,於果發現自己正在菜市場里。走到賣麵食的攤位前,看著裡面一張張的烙餅發獃。「老闆,給我來三張。別切,來整張的。」

拎著三張烙餅和一兜子蔬菜火腿之類的東西回到修理廠,於果套上圍裙就進了廚房。

洗洗切切一通忙活,又將大餅平鋪在桌子上,將各種蔬菜、肉丁一股腦堆在了餅上,抓了一把起司扔到餅上,拿起噴槍,點上火,沖著餅噴了過去。

於果端著噴槍披薩,聞了聞,沒敢下口。

轉身端著披薩下樓,盯著眾夥計把披薩吃光。

吃光還不算完,於果挨個問大家改進意見,然後很認真用筆做了記錄,返回自己的小廚房,繼續搗鼓他的噴槍披薩。

於果端著新披薩下樓,眾人紛紛逃竄,大飛腳程慢了點兒,被於果抓個正著。

大飛勉強湊過去聞了聞於果送到鼻子底下的大餅:「這是什麼呀?聞著味兒怎麼這麼怪?」

「你哪兒那麼多廢話,又不是毒藥。夏天不是喜歡吃披薩么,我試試自己做看,趕緊來一塊。」說著,於果拿起一角餅塞進大飛的嘴裡。

「怎麼樣怎麼樣?」於果期待著看著大飛生吞下那角餅。

「怎麼有股煤油味啊!」

於果聽完,不再理會大飛吐舌頭擠眼睛想要嘔吐的表情,自顧自地端著披薩上樓去了,邊走還邊說:「哦,那是得改進一下,下次用燒氣的噴槍試試。」

幾天後,於果來到三妹家,按下門鈴。周雲清打開門,見是於果,非常熱情地招呼於果進屋,還衝著屋裡喊:「夏天,你看誰來了。」

夏天從屋裡跑出來,看見於果,站住不動了。「你來幹什麼?」

「你這話說的,我來當然是看你啊。你看這是什麼?」於果揚了揚手裡拿的東西,「你不是最愛吃披薩餅么?我今就讓你嘗嘗爸爸親手做的披薩,怎麼樣,想吃雞肉的、牛肉的還是海鮮的?」

夏天沒說話,轉身回到房間。於果有些失落地放下手中的袋子,周雲清拍拍他:「還沒過彆扭勁呢吧?」

於果苦笑一下:「阿姨,能借用下廚房么?我給他做點吃的。」

三妹家廚房裡,於果全副武裝,頭頂三妹的浴帽,身穿周雲清的圍裙,戴著手套拿著噴槍,在廚房裡製作披薩。周雲清在廚房門口看著於果乾活,夏天好奇地走出房間,躲在周雲清的身後,看著忙碌的於果。

於果看到夏天在周雲清的身後探頭探腦,放下手裡的噴槍。「夏天,幫爸爸拿一個盤子好么?」

夏天看了一圈廚房,沒有找到盤子,周雲清指著碗櫃最上面一排的櫃門:「盤子在那上面呢。」夏天搖搖頭:「太高了,我夠不著。」

「沒事,我幫你。」於果將夏天舉起,夏天打開櫃門,取出兩個盤子遞給於果。周雲清看著父子二人一起做飯,笑著走出廚房。

三妹和泰勒走進屋裡,餐桌上放著一張熱氣騰騰的烙餅披薩,周雲清和夏天正擺放著碗筷。

於果一身頭頂浴帽,披掛圍裙的誇張造型,腳上還穿著三弟的毛絨拖鞋。

三妹和泰勒看到於果,一愣。

夏天從廚房裡跑出來,手裡舉著兩把刀:「爸爸,這兩把刀用哪個?」

「你說用哪個就用哪個。」

「那能讓我來切么?」

「沒問題。」

偷偷看了一眼剛剛還笑眯眯但是現在就陰雲密布的泰勒,三妹無奈地問於果:「你怎麼在這兒呢?」

「那什麼……我給夏天做了點吃的,要不洗洗手一起嘗嘗,反正也到飯點了。」

三妹看看泰勒,泰勒搖搖頭面無表情地說:「不了,我還有事。」

「夏天。」泰勒對夏天想說什麼,但是於果和夏天一起看著他,他只能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沒事,拿刀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跑來跑去的。」

「你舅舅說得對,用刀得留神,要不容易傷著自己。」

夏天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拿刀將披薩切開。於果指著披薩對泰勒說:「吃一口再走吧,這是我跟夏天一起做的。」

「謝謝,真的不用了,我後面還有安排。」

「哦,那就帶回去吃吧。夏天,給你舅舅找一飯盒去。就在最下面一排左邊第三個抽屜里,我剛才看見了。」

夏天將飯盒交給於果,於果鏟起一塊披薩放進飯盒,蓋上蓋,遞到泰勒面前。泰勒看看飯盒,又看看三妹,不情願地接過飯盒。

「好不好吃都說一聲,我繼續改進。」

泰勒開車回到酒店,停車熄火,正要下車,看到副駕駛位置上的飯盒。泰勒看著飯盒想了想,拿起飯盒下了車走進酒店,隨手扔進了垃圾箱。

泰勒穿過大堂,準備上電梯,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泰勒一轉身,於建國站在他身後。「你是?」

「我是夏天的爺爺……於果的爸爸。」

「哦,有什麼事么?」

「我想跟你談一談。」

「關於什麼?」

「我聽說你要把夏天帶回美國去?」

泰勒點頭:「是這樣的。」

於建國搖搖頭:「恐怕不行。」

「不行?」

「對,夏天……於夏天,是我孫子,我是他爺爺。沒有我的同意,誰都不能把他帶走。」

「於先生,您是長輩,所以我對您說話會很客氣,但這並不代表在夏天的問題上我會有任何的讓步。從情理上說,你沒有和他一起生活過,從法理上講,你不是夏天的監護人,況且,夏天是美國國籍,他回到美國是理所當然的。」

「我不跟你說這些,夏天的身上流著我們老於家的血,這個事實不容改變。」

完美的修養被怒氣摧垮,泰勒加重了語氣:「夏天的身上也流著跟我一樣的血,這也是事實。我不追究於果對我妹妹的所作所為,並允許夏天和於果相認,乃至於讓他們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對我來說,這已經是以德報怨了。我做到了仁至義盡,問心無愧。你們不要以為在夏天的問題上你們有任何的資格可以跟我討價還價,你們沒有。現在你們想要夏天留在身邊,可是於果讓我妹妹懷孕,卻離她而去音信全無的時候,你們在哪兒?我妹妹獨自一人辛苦撫養夏天的時候,你們在哪兒?她去世後夏天一個人孤苦無助的時候,你們在哪兒?不要跟我說什麼血濃於水血脈親情,你們不配!」泰勒說完,身邊的電梯門打開,泰勒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上。

於建國站在電梯門口回想著泰勒的話,啞口無言。

餐桌上的披薩被吃掉了大半,於果和夏天同一個姿勢拍著肚子。「味道怎麼樣?」

「還行吧。」

「這就才還行啊?你這嘴也太刁了。還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你會做蛋糕么?」夏天期待地看著於果。

「蛋糕?會吧……」

「那明天你能給我做個蛋糕么?」

「明天就要?」

「對,就明天。」

「那……我試試吧。」

小艾面色鐵青坐在床上,腳腕子腫得像饅頭。於果湊上前看,一邊看一邊嘖嘖的搖頭。

走出了卧室,於果摸著下巴問:「你們倆怎麼回事?小艾怎麼傷成這樣了?」

「哎,甭提了。」大勝摸了摸鼻子,「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李三弟的事兒么?」

「記得。」於果點點頭,「他怎麼了?」

大勝往卧室方向探了探頭,回過身來神神秘秘地的跟於果說,「我答應三弟一件事兒。」

「什麼事兒?」大勝的神秘在於果看來就是鬼鬼祟祟,「你……答應他什麼了?」

「當模特!」

「什麼?」

「模特!」大勝有些驕傲地的說,「其實三弟是服裝設計師,他設計了一些衣服,打算參加設計比賽。然後他就看中了我,希望我做他的模特。原來他設計的衣服都是給胖子們穿的,你說這種利同伴利世人的好事兒哥們兒怎麼能推辭呢。所以我就從家裡把相機順出去了,又怕小艾笑話我,就沒跟她說,騙她在公司加班。結果小艾去公司給我送飯,就穿了幫了。」

「那小艾的傷呢?」

「小艾在樓下摔倒了,扭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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