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月論-2

這一份「楞側』獅承表裡,達摩以下凡二十八人,其不承慧可之後,而依《攝大乘論》治《楞伽》者二人,共三十人。其所著疏抄(抄是疏之疏)共七十卷之多。此三十人中,達摩,慧可,那老師,法沖,均已詳見上文。那老師之後凡舉四人,而慧滿不在內,甚可怪。那師後四人中有曠法師,似是慧滿傳中提及的曇曠法師。可師後的明禪師也許就是慧嵩傳(見上)中的苞山明法師,也許他先從慧可,後來到南方又成了「興皇遺屬」了。

那位「不承可師,目依《攝論》」的遷禪師,即是《續增傳》卷二十二有長傳的「隨西京禪定道場釋曇遷」;他本是太原人,研究《華嚴》《十地》《維摩船楞伽》等經;因北周滅法,他到南方,兼學「唯識」義,後得《攝大乘論》,「以為全如意珠」;他後來北歸,就在北方創開《攝論》,兼講《楞伽》等經八起信》等論,成為一代大師。隋文帝的大興佛教,遍地起舍利塔,曇遷是一個主謀的人。他死在大業三年(六O七),有《攝論疏》十卷,又有《楞伽風起信》等疏。

餘人之中,最可注意的是可禪師後的集禪師。後來愣伽宗推崇僧獎為慧可傳法弟子,尊為第三祖。但《續增傳》不為立傳,所可依據的只有《法沖傳》的七個字!此外只有卷十三《辯義傳》中有這樣一條:

仁壽四年(六①四)春人辯義]奉敕於蘆州獨山樑靜寺起塔。初與官人案行置地,行至此山,……處既高敞,而恨水少,僧眾汲難。本有一泉,乃是僧桑禪師燒香求水,國即奔注。至殺亡後,泉涸積年。及將擬置〔塔],一夜之間,枯泉還涌。

這裡的僧裝,好像就是楞伽宗慧可的弟子裝禪師。關於僧果,史料最少,只有上文引的兩條。凈覺的《楞伽師資記》的祭禪師一傳也是毫無材料的胡謅,其中有根據的話也只有引《續增傳·法沖傳》的「可後裝禪師」一句!《師資記腳的榮傳,因為是八世紀前期的作品,值得抄在這裡:

第四隋朝舒州思空山集禪師,承可禪師後。其桑禪師,罔知姓位,不測所生。按《續高僧傳陶,「可後桑禪師。」隱思空山,蕭然凈坐,不出文記,秘不傳法。唯僧道信奉事殺十二年, 寫器傳燈, —一成就。桑印道信了了見性處,語信曰: 「《法華經》雲,『唯此一事實,無二亦無三。』故知聖道幽通,言詮之所不逮;法身空寂,見聞之所不及,即文字語言徒勞施設也。」

大師雲,「餘人皆貴坐終,嘆為奇異。余個立化,生死自由。」言論,遂以手攀樹枝,奄然氣盡,終於皖公山,寺中見有廟影。(此下引「《詳玄傳》曰」一長段,乃是妄增篇幅。《詳立傳》即《詳玄賦》,作者為北周樣僧慧命,他的著作甚多,「文或隱逸,末喻於時。有註解者,世宗為貴。」《續增傳》卷二十一有長傳。《詳玄賦》久佚,今在凈覺書中保存原文及注的一部分,雖是妄加之文,也可寶貴。)

思空山(又作司空山)在安徽太湖縣西北,皖公山在安徽眉山縣西北,兩山緊相連。獨山在廬江縣西北,即是在皖公山之東。皖公山現有三祖寺。這一帶是增渠故事的中心。似無可疑。辯義傳中所記的獨山的僧榮,即是那皖公山和司空山的僧集, 也似無可疑。 《師資記》也苦於沒有材料,只好造出一段撣門常談,又造出 「立化」的神話,還嫌太少,又抄上了一大段《詳百賦》和注!這樣枯窘的雜臻,至少可以證明關於增榮的材料的實在貧乏了。

六、道信與弘忍

後來的傳說都說:慧可傳憎集,僧票傳道信。道信傳弘忍,是為新州黃梅雙峰山的「東山法門」;道信又傳法融,是為牛頭山支派。但在《續憎傳》里,僧票承慧可之後是見於《法沖傳》的;僧家與道信的關係卻沒有明說。道信傳弘忍是明說的;道信與法融的關係也沒有提起。(牛頭山的傳法世系是法融一智岩一惠方一法持一智威一玄素,見於李華所作「玄素碑銘」。此世系的前兩代頗有問題。《續僧傳》卷二十五有智嚴傳,他是,個精末武將;武德四年,——西曆六二——他四十多歲,棄官入舒州皖公山,從寶月禪師出家。寶月或與僧染有關係;《寶林傳》卷八己慧可弟子八人,一為寶月,「有一弟子名曰智嚴,後為牛頭第二祖師也。」智嚴修頭陀苦行,晚年住石頭城病人坊,為病人說法,吮膿洗灌。永徽五年,——六五四——終於病所,年七十八。法融死在其後三年,年僅六十四,後人稱法融為第一祖,智嚴為第二祖,不但師承不同,年歲也倒置了。《傳燈錄》改智嚴死年為儀鳳二年, ——六七七——竟是移後二十三年, 但這又在道宣死後十年,不應該入《續僧傳好!)

《續僧傳》卷二十六有隨信傳》,說:

釋道信,姓司馬,未詳何人。初七歲時經事一師,戒行不純;信每陳諫,以不見從,密懷齋檢;經於五載,而師不知。又有二僧,莫知何來,入舒州皖公山靜修禪業;[信]聞而往赴,使蒙授法;隨逐依學,遂經十年。師往羅浮,不許相逐。但於後住,必大弘益。國訪賢良,許度出家,因此附名,住吉州寺。

此傳但說兩個來歷不明的和尚「人舒州皖公山靜修禪業」,而不明說其中一個就是僧集。皖公山雖然和僧繽傳說有關係,但我們不能證實那山裡修樣業的和尚就是僧察。此傳中又有「師往羅浮」之說,後人因此就說往羅浮的也是增票。如敦煌本《歷代法寶記》說:

瑰禪師……隱皖公山十餘年。……球大師送共諸禪師往羅浮山隱三年。

我們對於僧獎和道信的關係,現在只能說:據七世紀道宣的記載,道信曾在皖公山跟著兩個不知名的和尚學禪業;但後來的傳說指定他的老師即是僧案。其說出於道信門下,也許有所根據隨信與他的弟子弘忍都住新州黃梅的雙峰山,其地離院公山、司空山不遠,他們的傳說也許是可靠的。

《道信傳》中說他從吉州欲往衡山, 路次江州,道俗留止廬山大林寺;雖經賊盜,又經十年。嶄州道俗請度江北黃梅。縣眾造寺;依然山行(適按,「依然山行」,似是說他不管縣眾造寺,他還要尋山水),遂見雙峰有好泉石,即住終志。……自入山來三十餘載,諸州學道無遠不至。刺史崔義玄聞而就禮。

臨終語弟子弘思:「可為吾造塔,命將不久。」又催急成。又問中(日中)未,答欲至中。眾人日,「和尚可不付囑耶?」曰,「生來付囑不少。」此語才了,奄爾便絕…即永徽二年(六五一)閏九月四日也,春秋七十有二。

此傳似是根據碑傳材料, 雖有神話, 大致可信。如道信死回,我試檢陳垣的《甘史朔閏我,永徽二年果閏九月。即此一端,可見此傳可信的程度。又如道信臨終無所付囑,這也是「付法傳衣」的神話起來之前的信史,可證政派原來沒有『材法傳農」的制度。

道信在當時大概是長江流域的一位有名大師。《續增傳》里,道信專傳之外,還有三處提到他:

一人荊州神山寺玄爽》傳(卷二十五)

玄爽,南陽人,早修聰行,見稱鄉色。……既無所偶,鼻而入道。游習肆道,有空(有宗與空宗)俱涉。末聽龍泉寺赦法師,欣然自得,章思遠詣,頗震時譽。又往蔚州信禪師所,伏請開道,亟發幽微。後返本鄉,唯存攝念。長絲不卧,擊念在前。,…以永徽三年(六五二)十月九日過神山谷。

看此傳,可知黃梅道信一派的禪法。

二、《荊州四層寺法顯傳》(卷二十五)

法顯,南郡江陵人,十二出家四層寺空系法師服勤累載,諮詢經旨。、…有凱禪師(智凱,即天台宗銀子),……精場激下,回返上流,於四層十大開禪府。… …〔對遂依座筵,聞所未悟。……凱師去後,更求明,智,成,彥,習,皓等諸師,皆升堂睹奧,蓋斷磨之思人將冠具,歸依皓師,海以出要之方,示以降心之術。因而返谷靜處鬧居。……屬炎靈標季,薦罹戎火,餒殘相望,眾侶波奔。顯獨守大殿,確乎卓爾,互資蔬水,中後絕漿。賊每搜求,莫之能獲。……自爾宴坐道安梅梁殿中三十餘載。貞觀之末,乃出別房。……夢見一僧威客出類,曰,「可往嶄州見信禪師。」依言即往雙峰,更清定水矣。而一生染疾,並信往業,受而不治,衣食節量,柔順強識。所住之寺五十餘年,足不出戶。……永徽四年(六五三)正月十一日午時遷化,時年七十有七。

三、《衡岳沙門善伏傳》(卷二十六)

善伏,一名等照,常州義興人。……五歲於安國寺兄才法師近出家,布衣蔬食,日誦經卷,目睹七行,一聞不忘。貞觀三年(六二九)寶刺史聞其聰敏,追充州學。因爾曰聽俗講,夕思佛又。……後進隱出家,……至蘇州流水寺壁法師所,聽四經三論;又往越州敏法師所,周流經教,頗涉幽求;至天台超禪師所,示以西方凈土現行。因爾廣行交,桂,廣,循諸州,遇綜會諸名僧,咨疑請決。又上荊、襄、斷部,見信禪師,示以入道方便。又往廬山,見遠公(晉時的慧遠)凈土現堂。還到潤州嚴禪師所,示以無生觀。後共暉、才二師入桑擇山,行慈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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