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楊曉麗看了一遍又一遍,確認無疑,昱兒幾個月大就是這個模樣,一股熱氣沖頂,當即暈倒在地。

楊母大喊救人,廠里員工都應聲而出。張亦成跑出辦公室,臉色慘白,馬上開車親自把楊曉麗送進醫院。張亦成知道自己闖了禍,把楊曉麗送到醫院,就留下岳母留下來照看她,自己暫時避開躲著她。醒來的時候,楊曉麗只看到母親守護在身邊,她目光遲疑,聲音極其無力,媽,昱兒呢,我沒病,叫護士把針給我拔了。

母親捉住她的雙肩,傻孩子,別急,醫生說你急的。

楊曉麗又催了一次,說,我要回去,那個女孩呢?

母親說,不用擔心,你堂姐抱著呢。

楊曉麗撥小康的電話,喂,小康,馬上開車來醫院接我,快點,只准你一個人過來。

小康在深圳送貨。楊曉麗把手機甩在床上。母親說,剛才是新來的司機送你來的,張亦成來過了,他說有重要事情要處理。他有什麼事,我知道,楊曉麗從病床上翻身坐起,媽,我們搭的士回去。結了賬,楊曉麗在醫院門口叫了的士。母親問女兒,那女嬰究竟怎麼回事,娘老了,糊塗了,亦成說是你同意的,從醫院裡抱回來的。

媽,沒事,女兒沒怪你,楊曉麗揉搓著眉心,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她想她太寬容,太放任他,她沒想到張亦成會這麼過分。

她現在需要的是冷靜,回到工廠,她不聲張,像往常一樣,進入辦公室翻出自己上次記的筆記,然後又打開張亦成的辦公桌,一本一本電話本翻,一張一張名片看,凡是女性的名字電話都記錄下來。楊曉麗吩咐總機阿玲,凡是非業務的陌生電話,都記下來給她。吩咐完了,她拍拍腦門,自己糊塗到這種地步,張亦成不可能會讓那種女人打公司電話的,而且阿玲現在也根本不會聽她的。她拿著抄下的電話,把門關起來,躲在宿舍里,一個個打去問,只要不是業務關係的,就想辦法見個面。打了三個電話,都是採購部的小姐,再打下去,也沒有收穫,這電話本沒什麼鬼用,她撕了個粉碎,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個女人找出來。知道這個線索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小康,因為小康經常陪張亦成見客戶,一段時間形影不離。小康是自己從創業初就來的人,應該說小康是她的心腹。

張亦成回來見楊曉麗安然無恙,又沒有特別的異常,懸著的心就落地了。他想去安慰她幾句,但是他一下子找不到詞,怕引起楊曉麗更大的反感,他索性吆喝著小康一起去見客戶。

張亦成喊小康出去辦事,聲音高亢,而且說的是熟悉的客戶名。楊曉麗聽得真切,但是他的虛假顯然蠻不過她的眼睛。剛好楊曉麗父親打來電話,說家鄉那條黃泥路改建,有錢出錢,沒錢出力,讓她捐點款。楊曉麗立即叫住張亦成,你等一下,我跟你說,我們村修路,家裡沒有人出勞力,我想捐點款,你給我爸寄兩萬塊,算是我為家鄉出一份力。你有沒有搞錯,捐款?!你以為你是菩薩?該多少就給多少,你嫌錢多,我還嫌少呢!張亦成青著臉,踩動油門一溜煙消逝在面前。楊曉麗對張亦成的態度表示極大的悲哀,這就是男人發了財的嘴臉。小康留下來,送我去醫院,楊曉麗顯然很冒火。張亦成與小康說了幾句悄悄話,留下來送她去醫院。車開到去醫院的半路上,楊曉麗說,小康,我沒有病,不用去醫院了。小康心裡起了雞皮疙瘩,麗姐,你這,這……楊曉麗說,怎麼?不給我面子呀,你不要這這的嘛,把你從愛豪叫出來這麼久了,我還沒有單獨請你吃頓飯,找個安靜的地方,我請你吃飯,去鴻福大酒店。

老闆娘開口這麼說,小康不敢怠慢,他十分明白了九分,必然是女孩一事。楊曉麗要了一間獨立房,讓小康點菜,只要酒店裡有的,隨便點。小康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點菜也是有心無心,瀏覽許久一個菜也點不來,因為他根本沒有心思。

你不點,我來,楊曉麗親自揀好的點了五個菜,吩咐服務員一個一個看著上,別讓菜涼了。

小康喝點酒,但是不勝酒力,楊曉麗知根知底。要說喝酒,楊曉麗比小康還能喝。楊曉麗叫了瓶紅酒,與小康一杯接一杯地干,一邊喝酒一邊聊在愛豪打工時的快樂經歷,聊豐澤初創時的艱辛,從喝瓶裝豆奶到喝易拉罐可樂,無所不談。聊著聊著,小康就喝到面紅耳赤,連連搖頭擺手。

沒事,繼續喝,喝個痛快,明天給你放假,想當年我們在打工族卡拉ok那樣喝啤酒才過癮,醉了也沒事,我叫阿燦來接我們,來,干!

小康電話響了,他懶洋洋地抓不住電話了,看樣子有八九成醉了。

楊曉麗關了他的機,問他,小康,麗姐對你好嗎?

小康伸出大拇指,好。

張總對你好嗎?

小康同樣伸出大拇指,好。

那我跟張總,哪個對你好?

小康眯著醉眼,麗姐你咋問這個問題呢,你不是為難我嘛。

沒關係,我跟張總是一家人,你說誰好誰壞,我都不會介意的。

一瓶喝完,楊曉麗感覺還不夠,又叫了一瓶酒開了。

又給小康斟了一杯喝了。小康終於趴倒在桌上,是醉糊塗了,結結巴巴說,說真話是張總好。

哦?!那你說,張總比我好在哪裡呢?

小康張開五指,掰著指頭數,他經常帶我去吃飯,洗腳,還有,不好意思說了。

沒啥不好意思,給姐說實話,再喝杯,來!說完,又給他斟了一杯,是找小姐嘛,這沒什麼稀奇呀,這年頭哪個有錢的男人不找,不找才不正常呢。

嘿嘿,嘿嘿,小康靠倒在椅子上,憨笑著。

那張總有沒有經常相好的?

小康醉傻了,迷迷糊糊點頭,一直點頭,打飽嗝,有,有,都有,好漂亮,好漂亮。

小康,你醉了吧,張總怎麼會有呢?

我沒醉,誰說張總沒有?張總的女朋友比我女朋友還漂亮多了。

是嗎?在哪呀?

在,在,在深圳,松崗,我去過,樓很高很高,你問這,這個幹嗎?哦,我記得,那個叫,叫什麼緋緋的。

緋緋?一定是這個女人了,楊曉麗要的答案終於出現了。她立馬叫了一輛的士,把小康扶上車,直駛深圳松崗。

小康東倒西歪,在車上睡著了,楊曉麗用濕毛巾把他弄醒,按照小康的指示,找到了那家夜總會。楊曉麗扶著小康去問,果然是說有個叫緋緋的女人,半年前就不幹了,好像是被別人包了。小康趴在吧台上,酒氣熏熏,是吧,我沒騙你吧。楊曉麗把他拉到夜總會的外面問緋緋現在在哪。小康說,你不是帶我出來玩呀,轉來轉去,這麼晚我到哪去找呀。楊曉麗找了個酒店,開了兩間房,住了下來。楊曉麗躺在酒店的床上一夜沒合眼,手機也關了,把小康的手機也拿在身上,怕張亦成來電話。張亦成在外面逢場作戲也就罷了,居然跟別人懷上孩子,懷上孩子也就算了,還有膽抱回家裡來,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明擺著要氣死她。這口氣無法咽下來,當初為什麼張亦成不讓她插手財務,肯定每個月要給這個女人一筆不小的費用,怕她察覺。楊曉麗終於明白了,腦袋嗡嗡作響,處於崩潰狀態,凌晨一點,給羅月麗打電話,這個堅強的女人,電話里的第一聲就是嗚嗚地哭,張亦成王八蛋,背著我在外麵包女人,包女人不要緊,還跟人家生孩子。

啊?!你可別衝動,調查清楚再說,都說患難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夫妻不下堂,當初我讓華萬方離婚,他死都不肯,這樣的男人傷了我,但對她老婆來說可有良心呀。如果真有此事,張亦成真是沒心沒肺,當初沒你楊曉麗,哪有他的今天,我建議把他休了,明天回去就擺明講,離婚!

這昱兒怎麼辦呢,楊曉麗一邊擦眼淚一邊傷心地說。

法院會判決,一定會判給女方的吧,你不是沒錢怕養不起。

想起離婚,楊曉麗心亂如麻,感情本來就夠波折了,中途還來個婚變,帶著小孩,操勞公司,辛苦可想而知,都怪自己粗心大意,做什麼安然太太,這回做到盡頭了。

小康被門敲醒的時候,七點過五分,天剛蒙蒙亮。小康翻身起來,感覺不對,自己怎麼睡在酒店裡,頭還有點痛,仔細回憶一下,完了完了,把張總出賣了。外面是楊曉麗的叫聲和敲門聲,他慌忙穿上衣服,頭還是有些沉沉的,遲疑了很久也不敢開門,不敢見楊曉麗。楊曉麗氣急呀,照門又踢又打,小康才很不情願地撓著頭開門。

小康,我待你不薄,你現在該清楚了我的意思,你說吧,老實一點的說,那女嬰是不是緋緋生的?

我昨晚說了什麼,麗姐,我若說了,不是把張總給賣了。

你若不說,你就對得起麗姐?我告訴你,別以為張亦成還會信你,還會哄你,從昨天晚上喝酒那一刻起,到今天,到現在,我們在一條船上了,是你帶我來松崗的,這難道還有假嗎?

麗姐,到這種地步,我也不瞞你,也瞞不了你,張總是包了緋緋,就是昨晚我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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