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獨立日焰火晚會的參選簽名

如我以前介紹過的,我們親愛的恰克同志,今年剛滿25歲,立刻就衝出來競選眾議員了。他需要1500個簽名才能夠上選票,而為了對付敵人的挑剔,他需要收集到2000個簽名以防不測。7月1號我們蒙郡自由黨開會時,他才收集到近300多個簽名,離8月2日的期限已經不遠,因此他決定乘著美國7月4日獨立日的東風,來發起兩次徵集參選簽名的戰役。

兩次活動都是定在附近的焰火晚會上。這是美國人民所喜聞樂見的一種慶祝方式,每年的獨立日慶祝活動幾乎都少不了的。恰克在他的選區內挑了兩處,一處在一個叫安布勒(Ambler)的小鎮,他們星期五(7月2日)晚上在當地的中學放焰火;另一個在阿賓屯(Abington),在7月4日當天。我們公司給獨立日放了兩天假,從7月2日一直放到7月5日,我便參加了恰克在安布勒的活動。其他參加的還有恰克的一個朋友菲爾,以及我們的老相識吉姆、達仁、喬和葛銳格。

我們計畫下午6點的時候在安布勒火車站碰頭,吃恰克準備的比薩餅,7點鐘時趕到安布勒中學,開始戰鬥,9點鐘時開始放焰火,我們就撤退到附近的一個酒吧,由恰克請大家喝酒。不過由於吉姆、喬和葛銳格都比較忙,只能在7點鐘時和我們在安布勒中學直接會合,所以只有我、菲爾和達仁在安布勒火車站享用了恰克帶來的比薩餅。菲爾是恰克少年時起的朋友,年初剛從大學畢業,還沒找到工作,所以比較有時間,常幫恰克出來跑,恰克目前籌集到的簽名就是他們倆上次一起乾的。

恰克這次準備得比較充分。首先,他提供了印有他的名字的簽名表,我以前從吉姆那裡拿的簽名表都是整個賓州通用的簽名表,目的是讓在全州進行競選的候選人上選票,比如總統、參議員的候選人。這次是專為恰克籌集簽名的,所以簽名者必須來自他的選區,而且簽名表上必須要印有他的名字。當然,我們也各自帶了幾張全州通用的簽名表,這樣萬一有人是從外地來的,還可以也讓他們簽名。不過,恰克估計,焰火晚會這種純粹當地的活動,大部分人應該都是來自他的選區。

另外,他把大家的手機號碼都打在一張小卡片上,我們不會在焰火晚會裡失散。他又打出了他所在的選區的所有城市名,以備簽名者參考。他還準備了一堆名片,我們每人拿了10張,如果有人對恰克感興趣,我們可以把名片給他。

到了安布勒中學,菲爾半開玩笑半感慨地說:「我們就是在這裡被虐待了4年!」原來他和恰克都是從這個學校畢業的。恰克先找到他的一個朋友,用他的地方停車。回來後他對我們說:「我的朋友說停一輛車收我4美元,但我不知道她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達仁聽了笑著說:「一定是在開玩笑呢。」我說:「我猜是因為中學的停車場今天要收費,5美元一輛車,不然她不會這麼說的。」果然,後來吉姆遇到我們,一見面就伸手要5美元的停車費。恰克掏出了一張5美元的鈔票給他。這個細節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吉姆是個小業主,遠比做學生的恰克有錢,而且他也不是吝嗇的人,曾經一出手就給付費參選簽名捐了400美元。很顯然,他認為今天是來幫恰克的忙,那麼所有的花費,當然應該找恰克報銷。

焰火將在中學的草地上放。我們商量了一下戰術問題,最後決定大家分頭行動,分別卡住進場的幾個進口,拉人簽名。話音未落,吉姆已經轉身攔住了正在旁邊走過的一對夫婦,拿著簽名表說:「你們可以為我們簽個名嗎?我們想幫助恰克·莫頓上選票。」那位女士有些疑惑地問:「恰克·莫頓是誰?」吉姆神氣地一指站在旁邊的恰克說:「就是他!」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那位女士立刻說:「哦,我認識你!我看過你的辯論!我同意你的很多立場。」恰克趕緊說:「謝謝。」吉姆馬上乘機說:「那麼請您簽個名吧。」這兩個人自然立刻二話不說,簽上了大名。

首戰得勝,我們都士氣大振,立即分散去站崗。我和達仁、菲爾走了同一個方向,然後再各自分開到不同的路口。這次我有了可以隆重推出的候選人,自然氣勢不同以前,見人過來後,先說一聲:「晚上好!」別人一般都會回答一聲「晚上好!」然後我就說:「您可以為我的朋友恰克·莫頓簽個名嗎?他將在11月競選眾議員,可首先他必須籌集到1500個簽名,才能出現在選票上。您可以為他簽個名嗎?」

有的人也會問一句:「這個人是誰?」我便告訴他們:「他是維拉諾瓦大學法學院的學生,今年25歲,是個好樣的年輕人。」有時候我還指指草地上的人群說:「恰克·莫頓就在那裡。我們一起來搞這個活動的,只不過我在這邊,他在那邊罷了。我不能給你指出他在哪兒,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他就在這附近。」

由於這次更加師出有名,所以回應比上次積極了些。當然,也多了一種拒絕的方式:「對不起,我不了解這個人,因此我不能簽名。」這時候,我往往會抬頭找一找恰克,不過從來也沒有找到過。後來聽吉姆說,他曾經在遇到了這樣的回答後,一個電話把恰克叫了過來,希望恰克的出現能夠打消人們的顧慮。不料那一對夫婦圍繞恰克的政治立場,向他足足詢問了有15分鐘,最後還是決定不簽。恰克後來無奈地對我說:「討論政治是很有趣的,不過我覺得這時間如果用來籌集簽名會更有效。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一兩分鐘後我就會退出了。」

今晚的另一個好處是,美國人往往把焰火晚會當作是一次家庭活動的機會,基本上都是拖家攜口地出動,而一般一對夫婦中只要有一個人簽了,另一個人也不會拒絕。反正我這次特地準備了兩個簽名表,可以同時左右開弓,兩個人一起簽,也不浪費時間。不過也有些夫婦中的其中一個好像是迫於無奈地被我攔住後,另一個人卻帶著孩子繼續往前走,然後站在不遠處,滿臉不耐煩地在那裡等。這種情況下,我當然也不好意思再衝上去要求另一個人來簽名。

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卻是,經常有人被我攔住時說:「我已經簽過了。」看來是菲爾已經進一步衝到我的前方,搶先埋伏了。我只好換到另一個路口,才解決了這個問題。

接下來的發展,和以前的類似活動也就大同小異,仍然是有人問也不問,大筆一揮就簽了的;也有人絲毫沒有興趣,或者說不想參與政治就直接走開了的;仍然是有人會問:「他是哪個黨的?」,然後聽說是自由黨後立刻掉頭就走;也有聽說是自由黨後神色頓時緩和下來,很樂意地簽名的。

到了8點左右,恰克給大家打來電話,要進入下一階段作戰,目標是草地上的人們。這時離焰火晚會開始只有一個小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在草地上鋪開毯子,坐在上面聊天玩樂,等待晚會開始了。我覺得他們坐在那兒挺自在的,一開始不好意思去打攪,又在路口堅守了一陣子,才走到了草地的最後面,從那裡開始戰鬥。

結果卻順利得出奇。想來是因為這些人都在無聊地等著焰火開始,反正也無事可做,所以對我都比較友善,不像路口的人們都急著要趕到草地上來佔位置。大部分人都肯簽,而且這時往往會有兩三家人坐在一起,只要一個人簽了,其他三五個人也通常會願意簽,而且也都喜歡和我多聊幾句。

比較有意思的是有一次,兩個女士坐在一起,我在她們的椅子後面的中間位置坐下——這是我的一貫戰略,這樣可以同時對兩個人說話——開始遊說。一位女士又問了那個問題:「恰克·莫頓是誰?」我回答說:「他是維拉諾瓦大學法學院的學生,雖然沒有我好看,不過也可算英俊了。」兩位女士頓時笑得前俯後仰。我乘機說:「那你們可以為他簽個名嗎?」右邊的女士指著她的同伴說:「她是不能簽的,她不住這裡。」

我說:「那沒關係。您是住在賓州的吧?」她說:「不,阿根廷。」

這可真讓我吃了一驚,不過我立刻高興地說:「啊,阿根廷,我喜歡的國家!我正打算要去學西班牙語呢。而且,我特別喜歡博爾赫斯呢!」

她卻疑惑地說:「誰?」

我想,大概是我的發音不準吧,又把博爾赫斯的名字重複了幾遍。她卻仍然不知道我說的是誰。我暗暗地想,也許我說我喜歡馬拉多納或許會更容易些。這時,另一位女士說:「你叫他們簽了嗎?」她指著右前方坐的兩位男士,應該是她們的丈夫吧,說著她便叫他們:「你們簽了這個年輕人的簽名表嗎?」

那兩個男士有點不耐煩地說:「沒有!」我便走上前去,請他們簽。結果他們聽完我的解釋後,說:「我不知道這個恰克·莫頓是誰,我不能簽。」我指著前面的草地說:「他就在那邊籌集簽名。」他們還是說:「我不知道他的立場,所以不能簽。」

我沒有辦法,只好道了聲謝後,又回到那兩位女士那裡。結果她們倒也恪守婦道,見丈夫不簽,便也不肯簽。唯一的進展是我把博爾赫斯的名字寫了下來,和那位阿根廷女士總算接上頭了。她對他的詩印象更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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