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省市自治區黨委書記會議上的講話[1]

在省市自治區黨委書記會議上的講話[1]

(一九五七年一月二十七日)

現在,我講幾點意見。

第一點,要足夠地估計成績。我們的革命和建設,成績是主要的,缺點錯誤也有。有那麼多成績,誇大是不行的,但是估低了就要犯錯誤,可能要犯大錯誤。這個問題,本來八屆二中全會已經解決了,這次會上還多次談到,可見在一些同志思想上還沒有解決。特別在民主人士裡頭有一種議論:「你們總是講成績是基本的,這不解決問題。誰不知道成績是基本的,還有缺點錯誤呀!」但是,確實成績是基本的。不肯定這一點,就泄氣。對合作化就有泄氣之事嘛!

第二點,統籌兼顧,各得其所。這是我們歷來的方針。在延安的時候,就採取這個方針。一九四四年八月,《大公報》作社評一篇,說什麼不要「另起爐灶」。重慶談判期間,我對《大公報》的負責人講,你那個話我很贊成,但是蔣委員長要管飯,他不管我們的飯,我不另起爐灶怎麼辦?那個時候,我們向蔣介石提出的一個口號,就是要各得其所。現在是我們管事了。我們的方針就是統籌兼顧,各得其所。包括把國民黨留下來的軍政人員都包下來,連跑到台灣去的也可以回來。對反革命分子,凡是不殺的,都加以改造,給生活出路。民主黨派保留下來,長期共存,對它的成員給予安排。總而言之,全國六億人口,我們統統管著。比如統購統銷,一切城市人口和農村裡頭的缺糧戶,我們都管。又比如城市青年,或者進學校,或者到農村去,或者到工廠去,或者到邊疆去,總要有個安排。對那些全家沒有人就業的,還要救濟,總以不餓死人為原則。所有這些,都是統籌兼顧。這是一個什麼方針呢?就是調動一切積極力量,為了建設社會主義。這是一個戰略方針。實行這樣一個方針比較好,亂子出得比較少。這種統籌兼顧的思想,要向大家說清楚。

柯慶施[2]同志講,要想盡一切辦法。這個話很好,就是要想盡一切辦法解決困難。這個口號應當宣傳。我們現在遇到的困難不算很大,有什麼了不起呀!比起萬里長征,爬雪山過草地,總要好一點吧。長征途中,在過了大渡河以後,究竟怎麼走呢?北面統是高山,人口又很少,我們那個時候提出要千方百計克服困難。什麼叫千方百計呢?千方者,就是九百九十九方加一方,百計者,就是九十九計加一計。現在你們還沒有提出幾個方几個計來。各省、中央各部究竟有多少方多少計呀?只要想盡一切辦法,困難是可以解決的。

第三點,國際問題。在中東,出了一個蘇伊士運河事件[3]。一個人,叫納賽爾[4],把運河收歸國有了;另外一個人,叫艾登[5],出一支兵去打;接著,第三個人,叫艾森豪威爾[6],要趕走英國人,把這個地方霸起來。英國資產階級歷來老奸巨猾,是最善於在適當的時候作出妥協的一個階級。現在它把中東搞到美國人手裡去了。這個錯誤可大啦!這樣的錯誤,在它歷史上數得出多少呀?這一回為什麼沖昏頭腦犯這個錯誤呢?因為美國壓得太凶,它沉不住氣,想把中東奪回去,阻止美國。英國的矛頭主要是對埃及的嗎?不是。英國的文章是對付美國的,美國是對付英國的。

從這個事件可以看出當前世界鬥爭的重點。當然,帝國主義國家跟社會主義國家的矛盾是很厲害的矛盾,但是,他們現在是假借反共產主義之名來爭地盤。爭什麼地盤呢?爭亞洲非洲十億人口的地盤。目前他們的爭奪集中在中東這個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地區,特別是埃及蘇伊士運河地區。在那裡衝突的,有兩類矛盾和三種力量。兩類矛盾,一類是帝國主義跟帝國主義之間的矛盾,即美國跟英國、美國跟法國之間的矛盾,一類是帝國主義跟被壓迫民族之間的矛盾。三種力量,第一種是最大的帝國主義美國,第二種是二等帝國主義英、法,第三種就是被壓迫民族。現在帝國主義爭奪的主要場所是亞洲非洲。在這些地區都出現了民族獨立運動。美國採用的辦法,有文的,也有武的,在中東就是這樣。

他們鬧,對我們有利。我們的方針應當是,把社會主義國家鞏固起來,寸土不讓。誰要我們讓,就一定要跟他鬥爭。出了這個範圍,讓他們去鬧。那末,我們要不要講話呢?我們是要講話的。對亞洲、非洲、拉丁美洲人民的反帝鬥爭,對各國人民的革命鬥爭,我們就是要支持。

帝國主義國家和我們之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支持他們那裡的人民革命,他們在我們這裡搞顛覆活動。他們裡頭有我們的人,就是那裡的共產黨,革命的工人、農民、知識分子,進步人士。我們裡頭有他們的人,拿中國來說,就是資產階級中間和民主黨派中間的許多人,還有地主階級。現在這些人看起來還聽話,還沒有鬧事。但是假使原子彈打到北京來了,他們怎麼樣?不造反呀?那就大成問題了。至於那些勞改犯,石家莊那個學校鬧事的領袖人物,北京那個要殺幾千幾萬人的大學生,就更不用說了。我們一定要把他們消化掉,要把地主、資本家改造成為勞動者,這也是一條戰略方針。消滅階級,要很長的時間。

總之,對於國際問題的觀察,我們認為還是這樣:帝國主義之間鬧,互相爭奪殖民地,這個矛盾大些。他們是假借跟我們的矛盾來掩蓋他們之間的矛盾。我們可以利用他們的矛盾,這裡很有文章可做。這是關係我們對外方針的一件大事。

講一講中美關係。我們在會上印發了艾森豪威爾給蔣介石的信。我看這封信主要是給蔣介石潑冷水,然後又打點氣。信上說需要冷靜,不要衝動,就是說不要打仗,要靠聯合國。這是潑冷水。蔣介石就是有那麼一點衝動。打氣,就是說要對共產黨繼續採取強硬的政策,還把希望寄托在我們出亂子上。在他看來,亂子已經出了,共產黨是沒有辦法阻止它的。各有各的觀察吧!

我還是這樣看,遲幾年跟美國建立外交關係為好。這比較有利。蘇聯跟美國建交,是在十月革命之後十七年。一九二九年爆發世界經濟危機,持續到一九三三年。這一年,德國是希特勒[7]上台,美國是羅斯福[8]上台,這個時候,蘇美才建交。我們跟美國建交,可能要在第三個五年計畫完成以後,也就是說,要經過十八年或者更長的時間。我們也不急於進聯合國,就同我們不急於跟美國建交一樣。我們採取這個方針,是為了盡量剝奪美國的政治資本,使它處於沒有道理和孤立的地位。不要我們進聯合國,不跟我們建交,那末好吧,你拖的時間越長,欠我們的賬就越多。越拖越沒有道理,在美國國內,在國際輿論上,你就越孤立。我在延安就跟一個美國人[9]講過,你美國一百年不承認我們這個政府,一百零一年你還不承認,我就不信。總有一天,美國要跟我們建交。那時美國人跑進中國來一看,就會感到後悔無及。因為中國這個地方變了,房子打掃乾淨了,「四害」也除了,他們再找不到多少朋友了,散布一點細菌也沒有多大作用了。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資本主義各國很不穩定,亂,人心不安。世界各國都不安,中國也在內。但是,我們總比他們安一點。你們研究一下看,在社會主義國家和帝國主義國家主要是美國之間,究竟誰怕誰?我說都怕。問題是誰怕誰多一點?我有這麼一個傾向:帝國主義怕我們多一點。作這樣的估計也許有個危險,就是大家都睡覺去了,一睡三天不醒。因此,總要估計到有兩種可能性。除了好的可能性,還有一種壞的可能性,就是帝國主義要發瘋。帝國主義是不懷好心的,總是要搗鬼的。當然,現在帝國主義要打世界大戰也不那麼容易,打起來的結果如何,他們要考慮。

再講一講中蘇關係。我看總是要扯皮的,不要設想共產黨之間就沒有皮扯。世界上哪有不扯皮的?馬克思主義就是個扯皮的主義,就是講矛盾講鬥爭的。矛盾是經常有的,有矛盾就有鬥爭。現在中蘇之間就有那麼一些矛盾。他們想問題做事情的方法,他們的歷史習慣,跟我們不同。因此,要對他們做工作。我歷來說,對同志要做工作。有人說,既然都是共產黨員,就應當一樣好,為什麼還要做工作呀?做工作就是搞統一戰線,做民主人士的工作,為什麼還要做共產黨員的工作呀?這種看法不對。共產黨裡頭還是有各種不同的意見。有些人組織上進了黨,思想上還沒有通,甚至有些老幹部跟我們的語言也不一致。所以,經常要談心,要個別商談或者集體商談,要開多少次會,做打通思想的工作。

據我看,形勢比一些人強,甚至比大官強。在形勢的壓迫下,蘇聯那些頑固分子還要搞大國沙文主義那一套,行不通了。我們目前的方針,還是幫助他們,辦法就是同他們當面直接講。這次我們的代表團到蘇聯去[10],就給他們捅穿了一些問題。我在電話里跟恩來同志說,這些人利令智昏,對他們的辦法,最好是臭罵一頓。什麼叫利呢?無非是五千萬噸鋼,四億噸煤,八千萬噸石油。這算什麼?這叫不算數。看見這麼一點東西,就居然脹滿了一腦殼,這叫什麼共產黨員,什麼馬克思主義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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