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關於第八屆中央委員會的選舉問題[1]

關於第八屆中央委員會的選舉問題[1]

(一九五六年九月十日)

我們這次大會跟七大[2]有相同的性質。那一次,為了革命在全國的勝利,我們開了一個團結的大會。那一次對政治問題的解決、對黨內歷史問題的解決,那一次的選舉,達到了團結全黨、使革命在全國勝利的目的。

我們的民主革命搞的時間很長,從一九二一年到一九四九年,一共二十八年。二十八年中間,我們走過很多曲折的道路,犯過多少次路線錯誤,使革命遭受過大的損失,吃過很多苦頭,死了多少人,犧牲了多少革命的人民,犧牲了多少黨員和幹部。犯 錯誤,受損失,不單是犯錯誤的人要負責,不犯錯誤的人也有責任。為什麼呢?如果是我們都覺悟,我們黨內的人都覺悟,幹部都覺悟,那個錯誤路線就行不通。錯誤路線在一個時候能夠風行,就證明我們那個時候還不覺悟,一直要到錯誤路線發展得非常顯明、非常清楚了,我們才弄明白,才作出結論來。但是作出一個結論來也還會犯錯誤。所以,有陳獨秀右傾機會主義路線的錯誤[3],有三次「左」傾路線的錯誤[4],有張國燾路線的錯誤[5],還有王明右傾路線的錯誤[6]。從一九二一年到一九三五年遵義會議[7],經過十四年的時間,才結束了多次錯誤路線對全黨的統治。經過延安整風[8],我們全黨才覺悟起來。我們民主革命的時間那麼長,打了那麼久的仗,犯了那麼多的錯誤,才搞出一套正確的政治路線、軍事路線和組織路線。我們才逐步學會如何處理黨內關係,如何處理黨跟非黨人員的關係,如何搞統一戰線,如何搞群眾路線,等等。這就是說,我們有了經驗,才能寫出一些文章。比如我的那些文章,不經過北伐戰爭、土地革命戰爭和抗日戰爭,是不可能寫出來的,因為沒有經驗。所以,那些失敗,那些挫折,給了我們很大的教育,沒有那些挫折,我們黨是不會被教育過來的。

現在是搞建設,搞建設對於我們是比較新的事情。早幾年在中央範圍內就談過,我們希望建設中所犯的錯誤,不要像革命中所犯的錯誤那麼多、時間那麼長。我們搞建設,是不是還要經過十四年的曲折,也要栽那麼多筋斗呢?我說可以避免栽那麼多筋斗。因為過去栽筋斗主要是個思想問題,是不認識、不覺悟的問題。

搞經濟,我們也有了一些經驗,現在搞這些新的科學技術我們還沒有經驗。安排經濟,對人、對資本家、對民主黨派、對知識分子的工作,我們比較學會了,我們有二十二年根據地的經驗。世界上新的工業技術、農業技術我們還沒有學會,雖然我們已經有了六年的經驗,學會了許多東西,但是從根本上說,我們還要作很大的努力,主要靠第二個五年計畫和第三個五年計畫來學會更多的東西。

我們要造就知識分子。現在我們只有很少的知識分子。舊中國留下來的高級知識分子只有十萬,我們計畫在三個五年計畫之內造就一百萬到一百五十萬高級知識分子(包括大學畢業生和專科畢業生)。到那個時候,我們在這個方面就有了十八年的工作經驗,有了很多的科學家和很多的工程師。那時黨的中央委員會的成分也會改變,中央委員會中應該有許多工程師,許多科學家。現在的中央委員會,我看還是一個政治中央委員會,還不是一個科學中央委員會。所以,有人懷疑我們黨能領導科學工作、能領導衛生工作,也是有一部分道理的,因為你就是不曉得,你就是不懂。現在我們這個中央的確有這個缺點,沒有多少科學家,沒有多少專家。

我想,我們應該避免而且可以避免走那麼多彎曲道路,主觀主義這個東西可以更多地肅清,宗派主義也可以更少一點。我們這個黨,在最近若干年以來,就中央來說,就高級幹部來說,是個宗派主義比較少的黨,也是主觀主義比較少的黨。你說主觀主義有那麼多,你就不能解釋,為什麼革命搞勝利了,現在搞建設又有了成績。你說宗派主義有那麼多,那為什麼我們沒有陷於孤立?在革命時期沒有陷於孤立,在建設時期也沒有陷於孤立。可見我們的主觀主義不是那麼多,宗派主義也比較少。但是我們還是有主觀主義,還是有宗派主義,包括中央發布的文件中間也有。例如一長制[9],中央曾經批轉過某些地區的經驗,認為可以試行。那個時候對這個問題還沒有經驗,就不能下一個斷語,說一長制不好。一直到不久以前,我們才斷定一長制不好,集體領導同個人負責相結合的制度好。

現在講黨內的關係。黨內的關係如何,關係極大,關係到能不能團結全國人民、團結全世界人民。所以,這一次的大會有一點跟七大相同,就是要開成一個團結的大會。

關於中央委員會的名單,剛才陳雲[10]同志說了,幾位同志也說了,這個名單反映了我們的革命過程。這個名單裡頭,工人少,上海工人差不多沒有,天津工人也沒有,武漢、重慶、廣州、瀋陽、鞍山、大連、青島的工人也沒有,北京工人也沒有。那好,你這個中央是不是馬克思主義的中央?是不是無產階級的中央?我們這個中央歷來就是無產階級成分很少。現在開八大,全國搞工業化建設,無產階級成分還這麼少,為什麼?因為中國革命走的是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革命在農村先發展先勝利。許多同志在根據地搞了很久,二十多年,也有一部分同志是在白區奮鬥,有的長期坐班房。這些人在鬥爭中積累了經驗,學會了馬克思主義,思想發展得成熟了,有一部分便進入了中央委員會。而在產業工人集中的城市,革命是最後勝利的,到現在才有幾年時間。所以現在,也許到九大、十大,都不可能有很多工人選到中央委員會裡頭來。剛才陳雲同志講了,有些工人將來發展起來,做了一些負責工作,當了工程師或者廠長,表現出他們的能力了,那時候,我們中央委員會的成分就會要起變化。所以,不能因為工人成分少就說我們這個中央不是馬克思主義的中央。不能說我們的黨是偉大的、光榮的、正確的,但又不是馬克思主義的。我們的中央是一個馬克思主義的中央。你說不是馬克思主義的中央,我們為什麼會反對帝國主義呀?為什麼會搞社會主義呀?世界無產階級的領袖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這幾位也都不是工人出身。我們的黨按成分來說,是無產階級和過去的半無產階級為主要成分的黨,還有一部分中農和知識分子。應該肯定,我們的中央是馬克思主義的中央,我們的黨是馬克思主義的黨。我們的黨能夠領導民主革命,這已經在歷史上證明了,又能夠領導社會主義革命,現在也證明了,我們的社會主義革命已經基本上勝利了。我們黨能夠領導經濟建設,這一點還沒有完全證明,需要經過三個五年計畫。現在我們已經差不多完成第一個五年計畫[11]了,連恢複國民經濟的三年,搞經濟建設也有七年了。根據我們在革命時期自己的覺悟,即覺悟到過去犯的錯誤是什麼,後頭改正錯誤應該怎麼改法,現在我們雖然還有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官僚主義的殘餘,這些東西是可能減少的。完全肅清很難說,肅清了還會有,但是可以減少,可以大為減少。

關於一百七十個人的中央委員會名單,有很多同志,才也好,德也好,錯誤犯得也比較少,論才、論德、論犯錯誤的情況,他們都很好,但是沒有列上,是否不公道呢?這一點陳雲同志講了,別的同志也講了,問題是這個名單如果要擴大,就要擴大到二百多、二百五六十,一擴大到二百五六十,就要擴大到三百多。我們取得革命勝利還只有七年,如果照蘇聯那樣算下去,到革命勝利四十年那個時候,可能要搞個兩三千人的中央委員會!那就只開中央委員會會議,不要開代表大會了。

我還想起一個理由,應該再加以解釋。別人的例子很多,我想我這個人也可以作為一個例子。有些話我過去也沒有講過,想在今天跟你們談一談。我在第五次代表大會上只有發言權,沒有選舉權。我這個人也是犯錯誤不少,但是當時他們又不講我的錯誤在哪個地方,只讓當個候補代表。第一次代表大會我到了。第二次代表大會沒有到。第三次代表大會是在廣州開的,又到了,被選為中央委員。第四次代表大會又沒有到,丟了中央委員。大概我這個人逢雙不吉利。第五次代表大會到了,當候補代表,也很好,被選為候補中央委員。這對於我有壞處沒有呢?我說是有好處,沒有什麼壞處。至於其他,主要是三次「左」傾路線時期,給我的各種處分、打擊,包括「開除黨籍」、開除政治局候補委員,趕出紅軍等,有多少次呢?記得起來的有二十次。比如,不選作中央委員,只給發言權不給表決權撤銷一些職務,如中央農民委員會書記、黨代表(井岡山時候)、前委書記等。「開除黨籍」了又不能不安個職務,就讓我當師長。我這個人當師長,就不那麼能幹,沒有學過軍事,因為你是個黨外民主人士了,沒有辦法,我就當了一陣師長。你說開除黨籍對於一個人是高興呀,我就不相信,我就不高興。井岡山時期一個誤傳消息來了,說中央開除了我的黨籍,這就不能過黨的生活了,只能當師長,開支部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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