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聽到炮聲,面露喜色,在他們心中,火炮這種威力巨大的東西,只有宋師城有,誰要是告訴他們宋軍也有這玩意,他們一定是當做笑話來聽。
炮聲響起,在他們看來,是宋師軍主動攻擊了。以前的戰爭中,宋師城一直都是通過火器才使得自己無往而不勝。在宋師城百姓的心中,已經將他們當成了一種習慣。幾次下來,讓他們覺得,宋師城只要有岳少安在,只要有這些火器在,便是堅不可摧,絕對不會被攻破。
因此,炮聲接連響起,百姓們卻沒有一絲慌亂,只要有炮聲,他們的心才會安穩……
百姓們的信心十足,將領們卻被震驚了。士兵們更是傻在了那裡,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宋軍居然用火炮打宋師城了,他奶奶的,這簡直就是一個玩笑,就如同一直貓被老鼠用一套組合拳打趴下一樣好笑。
岳少安方才所立之處,集合了很多宋師城的主要人員,因第一炮的關係,他們多多少少掛了些許彩,那一炮還好打偏了,若不然,宋師城的高層人物幾乎被一鍋端了。
被炮火震懵的他們,愣了一下,才一起高呼帝師,奮力刨起磚來。將領們亂起來,士兵自然也亂了起來。
城頭之下,宋軍陣營中。
火炮之後百米處,有兩員將領立在那裡。其中一個沒有穿戰甲,一身薄衣隨風而起,看起來風度翩翩,只是那白凈的臉上有一處暗灰色的疤痕卻破壞了和諧,此人正是楊凡。
楊凡身旁的一人五十來歲,身材魁梧,鬍鬚有些花白,觀望著戰場得意地哈哈一笑,道:「怎麼樣,楊將軍,宋師城不過如此。看來岳少安已經死了,現在這是我軍破城之時。」
「但願如此吧……」楊凡淡淡一笑,本該儒雅的他,此刻卻因臉上那塊不隨其他面部肌肉運動的硬疤而顯得有些皮笑肉不笑。
「看來,楊將軍還是不相信啊……」那人輕瞟了楊凡一眼。
楊凡不置可否地吸了口起,沒有回答。眼前的這個人,以前楊凡對他並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一直在皇帝身邊擔任秘密護衛,從未帶過兵。這次帶兵,是他生平的第一次,或許應該說,在楊凡的情報中,僅知的一次。除了這些,楊凡對於此人的了解,也僅僅知道他叫刁翔……一個很刁的名字……
望著城頭慌亂的士兵們,楊凡的心思有些動搖了,難不成岳少安真的死了?不然,以他對岳少安了解,怎麼也不相信只是幾聲炮響便會讓宋師城軍心動搖的。
楊凡心生動搖之際,卻見這位看似急躁沒有城府的刁將軍在此時一臉沉著,急躁之情一點都沒有了。
楊凡心中不禁一怔,看來,自己對於眼前這人還是小看了。在自己身邊一直隱藏的如此之好,面對這種任何將領都會為之興奮的良機,他還能沉得住氣,卻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城頭上的慌亂還在持續著,坍塌的牆垛被眾人刨開,先露出來的是一灘櫻紅的血跡,同時,還露出了一隻手,一隻滿是鮮血的手……眾將的心都揪了起來,所剩不多的磚塊,卻沒有人敢再刨了,因為他們認識那隻手,順著那隻手往上一點,正是岳少安的衣袖……所有人都怕刨出他們不想看到的場面……
眾將揪心,城頭慌亂,軍心動搖,這一切都已經具備了兵敗的前兆,一切都懸了起來,成敗有的時候,的卻很簡單,一人的得失,會造出一種情緒,而情緒的感染力又是極強的,更可怕的是他那無形的破壞力……
在崩潰的邊緣快要來臨之時,牽動一切情緒的碎磚塊動了,先是那隻手緩緩地推開旁邊的碎磚,接著,岳少安緊抱朱重一坐了起來。他沒有說話,先將朱重一放好,將耳朵伏在他的胸口聽了聽,這才喊道:「快帶小重去醫治……」
眾將高聲歡呼了起來,歡呼聲中,幾人將朱重一抬了下去。
隔了一會兒,這才有人緊張起了岳少安的身體,詢問之聲不斷,岳少安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而岳少安隨身的醫官卻依舊緊張地說道:「帝師,您的手還在流血,這樣不行的,怎麼也得處理一下傷口……」
岳少安這才注意起了自己的手,抬起來一看,上面脫了很大的一塊皮,方才還不覺如何,此刻卻是鑽心的疼,之前朱重一用自己的身體將他護在下面之時,岳少安便意識到了不對,但是,情況緊急,他已經無暇顧及其他,只能用手護住朱重一的後腦,來給他的安全加一份保障。此時想來,當初自己臨危的決定是多麼的正確,不然,朱重一很可能就因救自己而死了。
從醫官的手中接過一塊白布,岳少安簡單的包裹了一下,道:「一點小傷,並無大礙,你先去看看其他人有沒有傷重的,先給他們醫治。」
說話間,城下的宋軍終於將一輪火炮打完了,同時,如同潮水般的士兵吶喊著朝城牆沖了過來,他們要攻城了……
城下的楊凡看著宋師城敗局已定,不禁輕輕搖頭,心中有幾分失望。對於岳少安,他覺得很是可惜……
楊凡身旁的刁翔神色卻依舊緊張著。
宋軍距離城牆越來越近了。岳少安高聲喝道:「將士們,作戰開始,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稍有怠慢,立斬——」
岳少安的話由傳令官,高聲傳達了出去。一句「帝師有令」頓時讓慌亂的軍心穩定了下來。岳少安,在宋師城普通士兵當中,已經被神化了,他的存在,無形中便產生出一種凝聚力,給人一種盲目的自信。
將士很快做好了作戰準備,看著已經逼近的宋軍,岳少安再次高喝一聲:「開炮!」三聲令炮鳴起,宋師城改良後的火器終於再一次對宋軍哄了出來。
這一次的泡鳴聲與宋軍那種雜亂的聲音不同,而是很有規矩的接連響起,在宋軍之中,炮火燃起的地方正好排成了三條平行的直線,死亡在宋軍中正在逐漸地擴大著……
刁翔大吃一驚,急忙下令收兵。宋軍的攻城和撤退,氣勢浩蕩地開始,卻戲劇化地結尾。唯一證明其中悲涼的,恐怕只有倒在城下空地中的屍體,和那些身負重傷又一時死不了的士兵們所發出的慘叫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