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九州為棋 第730章 有其狗必有其主

徐成的歸降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邊壯觀,只是行了一禮,說了一句「俺降了」,便理所當然地與牛青結伴而行,先去牛青的帳中看他的新家去了。兩人前方並肩而行,有說有笑,後面歸降的大理兵卻是大不習慣,宋師城的士兵們本來就將他們圍在中間,現在返營,依舊將他們圍在中間,這一舉動也不知是有意或者是無意,總之讓他們很不自然。一個個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畏畏縮縮,好似後媽生的一般。

也許是徐成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既然投降了,也沒什麼好說的,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麼勞動合同,投降也就一句話的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便大方一點吧,好給未來的上司和老闆留個好印象,以便升職。徐成官場軍中混跡這麼多年,對於這些卻也看的明白,做的乾脆,當即與牛青告了聲罪,便轉過身來,一番慷慨激昂的「投降頌詞」說罷,再將自己的佩劍解下,下令眾將士都放下兵刃,先充公,再統一發放。

徐成的這一動作落在牛青的眼中,也甚是歡喜,牛青早知道徐成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起先還怕他憑藉自己往日的盛名而自視過高,弄的相處尷尬,現在看來,這徐成卻是個極為「上道」的人物。這如何能讓他不喜,這兩個相差快三十歲的人很快便如親兄弟不把手入帳,營中忙著殺羊宰牛,款待徐成。

酒宴刪去之後,徐成提議自己牛青率軍入城,牛青卻並不著急,反而囑咐徐成好生休息,明日再行,徐成也不好再說什麼,便依言留下,被人扶著休息去了。

牛青送走徐成,一個人無心睡眠,便徑直出了大帳胡亂轉悠著,行走間,不覺來到了宋程甫的帳前,看著裡面還亮著燈,他便走到門前,輕聲問道:「宋先生睡了嗎?」

宋程甫聽到是牛青的聲音,急忙迎出帳外,將牛青讓了進來。

進的屋來,牛青明顯的感覺宋程甫今次與以往有些不同,只是那裡不同,卻是弄不明白。牛青隨意地坐下,兩人攀談了起來。

牛青抬頭左右望了望,帳中很是空蕩,除了書桌紙筆和一張卧榻之外,再無他物,宋程甫素來有清廉之名,而且這是軍營,如此倒也不太出乎他的意料。

「先生這麼晚了還沒睡啊?這幾日想來甚是操勞吧!」牛青輕聲說道。

宋程甫微微施禮,道:「這些都是分內之事,沒什麼的。今日本是有些乏了,但是我料定將軍必定回來,故而在此等著將軍。」

「哦?」牛青抬起了頭,看著宋程甫,宋程甫也回望著他,這個時候,牛青才感覺到了宋程甫是那裡不同了,是眼神,以前宋程甫雖然歸降,但是眼神之中始終有著幾分戒備之色,而今日卻透著真誠。牛青看清楚了這一點,心中略微詫異,口中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好奇地問道:「先生何故知道我會到此?此事連我自己都未想到,先生便知了?」

宋程甫笑了笑,道:「此事其實並不難猜,將軍今日心中有諸多疑問,卻不好直接問徐將軍,便只好來問我了不是。」

牛青看著宋程甫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輕輕昂首,示意宋程甫繼續說下去。

宋程甫得到了他的首肯便又接著道:「今日本是兩軍對持的局面,但是徐將軍卻突然歸降,這其中的緣由雖然將軍可能會想到,卻也想聽聽我口中的答覆吧。」

牛青站起身來,目光久久未離開宋程甫的身體,隔了一會兒才道:「先生說的不錯,可否說仔細點?」

宋程甫點點頭,道:「徐將軍今日歸降看似簡單,但其中卻透著萬分的兇險。他出城之時便定下了兩策,因為將軍自從進入東川郡後,徐將軍便昏迷不醒,您未曾真正與他交戰過,故而,他對您的能力還有幾分懷疑。今日那兩軍對持只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考驗您的成分在裡面。倘若他覺得您是個無能之輩的話,斷然不會投降的,甚至會帶人突出重圍去與外圍的大理軍匯合。只不過,您的表現在他一意料之上,這才讓他堅定了投降的決心。」

「原來如此!」牛青點了點頭,道:「那麼,先生被綁與馬上也是做戲了?」

「這卻不是!」宋程甫搖頭道:「我本就是勸降的,若是勸降成功,自然是皆大歡喜。倘若不成的話,徐將軍他會真的殺了我的。所以,今日可以說是將軍您酒了在下的命。」說道此處,宋程甫話鋒一轉,道:「不過,將軍能用徐將軍的兩個兒子來換取在下回來,也讓在下看明白了將軍只心胸!」

牛青微微一笑,直到此刻,心中的一切疑問都已經解開了。他輕聲說道:「先生不必掛懷,你我現在是同殿未曾,正如你說,這都是份內之事。好了,今日便到這裡吧,不方便的打擾先生了,先生也早些休息吧!」說罷,牛青邁步朝外面行了出去。

在牛青剛剛離開,宋程甫帳中的燈燭便滅去,帳中暗下,牛青回頭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個別有意味的笑容,踏步回到了自己的帳中。

這天夜裡,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帳外,此人獨臂,輕裝,胯下一匹快馬,滿臉風塵之色,正是高崇。這一次,他身上帶了通行的腰牌,倒是沒有像上次那般被抓回去,再送到牛青面前。

而是自己徑直奔向了牛青的大帳,夜間,兩人密談整夜,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直到第二天高崇出來之時,依舊是昨天來時的那副模樣,他連日奔行,來到這裡又沒有休息,現在著實有些睏乏,便打算尋個營帳去休息。

路過徐二少的營帳前,卻聽得裡面嬌聲輕吟低喘隱隱傳出,這小子居然如此賣力,一大早便又辛勤耕耘了起來。高崇皺了皺眉頭,鄙視地朝著那個方向望了一夜,正待離開,忽地,那驢叫般的狗吠聲傳了過來,接著,裡面的聲音驟止,徐二少提著褲子走出帳外,輕聲喝道:「是誰在本公子的帳前?趕緊離開,若不然告訴牛青將軍將你抓起來。」

高崇眼鏡一瞪,狠狠地盯了那狗一眼,又看了看緩緩出門的徐二少,罵道:「好一條死狗,當真是翻臉不認人,虧老子前些日子還那般照顧你。瞎了你的狗眼……」說著瞅著徐二少道:「有其狗必有其主,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徐二少仔細地瞅了瞅高崇,詫異道:「這不是高大人嗎?你不是離開了嗎?怎地又回來了,前幾日還想你來著,沒想到你一見面就罵人,話怎麼能這麼說呢?」

高崇翻了翻白眼道:「那怎麼說,有其主必有其狗?」

「這個還差不多……嗯?你能不能不拿那畜生和我比。我說高兄,你急沖沖地這是幹嗎去?」

高崇此時睏乏的厲害,懶得與他多說,擺了擺手,道:「我要尋的地方睡覺,要不就你這裡吧,剛好被窩還是暖的。」

「哎哎……別啊!」徐二少急忙守在了營門前,道:「小弟有女眷,你又不是不知道……」

「屁——」高崇白了他一眼,罵道:「趕緊滾進去吧……」說著,徑直而去,只留下了徐二少莫名其妙地摸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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