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九州為棋 第717章 牙的老虎

最寧府,牛仁經過半月猛攻終於攻了下來,但是依照岳少安的意思,他並沒有在次堅守,而是留下一部分守軍後,便轉而朝著石城郡折返過來,大軍匆匆而過,猶如狂風掃落葉,很快便將八甸、彌鹿、師宗、羅雄等部一一攻下,此刻已經兵至烏普龍,距離石城郡城也是遙首可望,很快便能與張橫作出夾擊之勢了。

而在他後方緊跟著的岳少安,卻分兵一萬入駐了最寧府,自己只帶了不到一萬的精兵悄悄地行著那仿似綠林好漢才幹的營生,晝伏夜行,抹黑前進。一路之上,專找僻靜之所行軍,軍旗收起,戰甲壓箱,從士兵到將領,再到他這個統帥,都打扮的破爛不堪,就如同幾十天沒吃飯的流民,乞討過來一般。

好在現在大理已經是人心惶惶,富戶搬離,窮人一個個能逃的逃,不能逃的也和他們的打扮差不多,盡皆餓的兩眼發綠,四下爭食。

岳少安一路前行,遇到了撞到他們形跡的人便抓起來,起先被抓的這些窮苦百信嚇的屁滾尿流,只喊大王饒命,到後來便安穩了許多。其實原因無他,只因為岳少安是個好老闆,雖然把他抓起來不讓回家,還盡讓幹些雜七雜八的營生,但終究是管飯的。在這個有力氣找不到工作,討不得飯吃的念頭,能找一個不打不罵,給活干,還管飯的僱主確實不多。因而,被他抓來的人過了最初兩天的「試用期」便安穩了下來。竟是覺得這生活很是安逸,現在趕他們走,他們都不走了。

岳少安一開始看到這種局面還是很有成就感的,因為他的隊伍在短短的半月時間便由不到一萬人壯大到了一萬五千人。這種在敵後做招募工作能如此順利的事,之前他是沒有想到過的。

可是好景不長,不知幾時他此舉便泄漏了消息,當然不是他秘密進軍的事顯露了,而是他這裡管飯的事泄漏了出去。如此,許多人便盼著被他碰到,被他抓住。有的人等他不到,居然主動四下打聽,然後成群結隊地攔在了山道上,昂首挺胸,雙手叉腰,就差沒喊一句,「老子要來你這裡工作,趕緊地把老子抓去」了。

這般壯觀的情景本不多見,岳少安手下的將領也是喜出望外,因為這些人大多都是壯丁,他們行軍的地方本就崎嶇難行,那些老弱婦孺也很難尋的著他們。而這些壯丁卻里加以訓練投入戰鬥的,這對隊伍的發展壯大有著百利而無一害。

可是,隨著前來投奔的人越來越多,岳少安和他手下的將領們便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首先現在隊伍已經從一萬五千人又發展成了兩萬人,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以每天幾十到幾百的增長著。自己嫡系部隊和這些大理百姓的數量正在向一個不平衡的局面發展著。萬一動亂起來,卻是十分麻煩的。

當然,這個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岳少安秘密行軍之時,為了更好的藏匿形跡,所帶的口糧極少,本就只給自己這一萬人準備的。現在突然多了一萬張嘴,而且這些嘴還比自己帶來的嘴大,他們都是餓極了的瘋子,除來時一個都頂自己這邊三個,沒過多久,所帶軍糧便有些不夠用了。現在本來一月的口糧也被他們啃食的只剩下了五天的。

所謂皇帝不差餓兵,岳少安雖沒做過皇帝,但是深深地明白這個道理,自己現在是他們的統帥,是帝師,倘若真的沒了吃的,到時候將人餓死一些,那麼其餘的人才不管你是個什麼狗屁帝師呢。在饑荒來臨之時,百姓們易子而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岳少安一直都將自己的態度放的很端正,自己只是一個領導,並不是人家的親爹,便是人家當親爹一樣供著你,但是到時候該啃大腿的時候,也覺不咬你一個手指頭完事。

幽幽星河夜,萬星璀璨,絲絲涼風吹過,岳少安甩了甩腦袋上甚有藝術家氣質的亂髮,面色很淡定,胯下卻蛋疼,咬咬牙,挺起胸,僵持片刻,還是無力地坐了下來。一聲長嘆依舊沒忍住從吼中發了出來。此時此刻,岳少安只覺得無聊透頂,心頭的惆悵卻並沒有讓他如何。經歷了這麼多,他早已經看開了,有些事,你便是想破了腦袋也不見的能想出什麼來,不去想時,反而說不準什麼時候便蹦出一個結果來。

前世之時,他便被人經常稱呼為「相公」,當然,這裡的相公絕對不是阮氏姐妹喚他那一聲相公,而是他在打麻將的時候總是不聲不響地便莫名其妙的成了十五張牌或者更多,他便是那種光吃不吐的貨色,為此還得一美名「善財童子」。此間,自己又糊塗了,再一次做了「相公」但這一次,卻不是麻將了,而是人。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岳少安依舊沒有想過要吐出去,這些日子,他已經派了幾個做思想工作的「文員」人士去將那新來的傢伙們一頓洗腦,雖不能保證他們每個人都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干,最起碼也能保證在有飯吃的情況下,讓他們不致造反。

其實百姓們的要求很簡單,誰給他們飯吃,他們就記著誰的好。尤其是大理國很明顯沒有把教育從娃娃抓起,百姓們大多都目不識丁,有得人甚至從小到大,只知道他們村裡的村長,連皇帝是個什麼玩意都不知曉,那裡會有什麼忠君愛國的偉大情操。

相比這些,大宋便做的十分好了。自少金人攻來,還省得高吼一聲:「還我河山……」當然,被打的屁滾尿流,抱頭鼠竄,那是另外一回事,態度卻是端正的。而大理卻連這態度都缺乏不少,朝廷中有幾個愛國分子也對段易明很是失望,例如那位曾經勸段易明不要和岳少安違約,後又勸段易明不要答應岳少安索糧的宰相大人,此刻便因對段易明太過失望而棄官不做,回家養魚種花去了。

岳少安嘆過一聲,覺得自己這一聲長嘆有些誇張,便閉上了口,正打算爬上紅馬的背,繼續前行之際,忽地身旁的劉通輕聲說道:「帝師可是為了軍中糧草煩惱?」

「有何可惱之處?」岳少安淡淡地反問了一句。

「呃!」這卻將劉通憋了個半臉通紅,不知該不該反駁。

岳少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自家兄弟,有何不可對人言的,此處也無他人,有什麼便說。」

「軍中已然無糧!」劉通臉色有些難看道。

「還可夠幾日之用?」岳少安若有所思。

「流民不斷湧入,最多可用三日了。」劉通面帶躊躇道:「此處往前三日內的路程全部都是荒野,現在又過了秋收之際,便是想弄些糧來也無處可去。此事若不儘快解決的話,屬下擔心會引起嘩變……」

岳少安輕輕點頭,抬起手指微微彈了彈衣袖上的塵土,隔了一會兒才問道:「軍中知道此消息的人多嗎?」

「屬下已經吩咐了下去,嚴令將消息傳出去,故而,此刻知道消息的人只有屬下和軍需官。」劉通說著,依舊擔心道:「但是,此事是瞞不了多久的,三天後,軍中一旦斷了糧,到時候便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岳少安揮了揮手道:「我知曉了,此事不必著急,我自有辦法。」

劉通呆了呆,行禮退下。

岳少安一拍額頭,呼了口氣,心中著實有些發愁,其實他對此事也著實頭疼不已。心中倒是有些想法,例如曹操那一招,把餘糧分食,引起騷動後,再將責任推給無辜下屬。這一招很好用,也很簡單而實際,只是岳少安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做不出這樣的事來。終究,他還是不如曹操那般奸雄心懷,可以把良心當玩具來玩。那麼剩下的一條路,便只有儘快行軍,到附近的城中借糧了。

岳少安現在已經行到了威楚府,再往前翻過了哀牢山,便是無量山了,當初他還幻想著自己能在無量山下也尋覓一處神仙府邸,在其中也能見著一位神仙姐姐,便是使勁地磕上一氣頭,將腦殼磕壞半個,只要能學得那絕世武功也是好的。只可惜,世事無常,那裡能夠盡如人願。更何況,現在他早已經拋卻了幻象,對現實的認知比以往明確了許多。

只是,這無量山不遠處,自己卻遇到了困境,卻是他無論如何也是沒有想到過的。思緒再三,岳少安決定徑直下山,將隊伍分成兩撥,一路行陸路,另一路多砍樹木,做些木筏以水路沿著禮江而下,只去進入大理城的第一道屏障開南城。原本他是打算繞過開南城,直攻大理城的。但是現在,這個計畫顯然是不能用了。無奈下,也只改變計畫,先取這裡了。

走水路,要比陸路快了許多,只用了一日,岳少安的大軍便來到了開南城下。

開南城的城牆並不是很高,而且這裡緊貼著禮江,城前有一水寨,平日間因為這裡深在大理境內,故而並沒有太多的駐軍,而且守軍,也大多為水寨中水中為多。

岳少安在決定攻去開南之後,便讓月夜將監察司現有的情報都收集了起來,得知這裡水軍強,而陸軍若,便果斷在距離不遠處上了岸。

這裡的陸軍守將只有一人,名叫張全忠,此人因為瘸著一隻腳,故而並未得到重用,一直窩在這裡,年已六旬,卻並無什麼作為。岳少安得知消息,心中一松,這樣的一個守將對他來說是最好不過了,若是碰到一塊難啃的骨頭,以他現在的軍糧根本就不可能讓他支持到攻下城來。

心中略松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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