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川郡,將軍府中。
楚斷魂今日依舊如同往常一般,清早起來聽著徐三少的酸文就上一壺小酒,酒陪酸文也顯得有了幾分酸氣,而且今日徐三少騷性大發,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讀罷也就算了,還自己賦上一首動人心魄的肉麻情詩,只見他搖頭晃腦地吟道:「明月照溝渠,吾居溝暗裡,苦心探首悶不已,濁酒入喉屁滋味……」
聽到此處,楚斷魂剛剛灌進去半口酒盡數噴了出來,現在這酸詩中不單帶著酸味,連屁味也有了。他急忙揮手言道:「我說三少啊,這詩實在是……」
「實在是沒有什麼感情是吧?」徐三少也深表贊同,道:「我也知道,這種詩,也只有動情之人才能吟出味道來,只是這城中卻沒有讓我碰到一個心意的女子,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楚斷魂大汗淋漓,一陣腹誹,你整日不出家門,這城雖大,你見過的女子也恐怕只限於那些小丫鬟,這些丫鬟們從小便都熟悉多了,那裡省的出情愫來,沒有心意的,才算是正常的。楚斷魂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半翹著腿,道:「放心吧,以你徐三少的家世文采,總會尋著一門好親事的,憂愁這個作甚?」
「六哥啊,這你便有所不知了!」徐三少滿臉苦相地做到了楚斷魂的身旁,猛地一拍他的大腿,道:「小弟我憂愁的便是此事啊。我爹早已經看準了王大人家的姑娘,想讓我迎娶他過門。若不是此次皇上調我爹來東川郡,我就被我爹給活活的嫁出去了。」
「是娶過來才對吧?怎麼是嫁出去?」楚斷魂笑問道。
「可不是嘛,一般來說都應該是娶過來的。但是,這門親事在我看來,卻是將我嫁出去的。你不知道,小弟雖未見過那王姑娘,但是早已經派人打聽過了,這王姑娘說是一個姑娘,卻生的五大三粗,貌似肥豬,不單體壯能食,而且頗有氣力,三五個普通男子都受不得她那雙肉掌,一掌下來,不死也剩半條命了。」徐三少就好似已經娶到了那位王姑娘一般,說話間臉色都陣陣變幻,恍似那肥壯的王姑娘就要向他撲來一般,聲音之中帶著幾許凄慘,道:「你說,以我這小胳膊、小腿,若是真娶了她,還不似和嫁了一個人似的?別說她動粗了,便是想向別人那般抱著自家娘子溫存一番,都得冒著生命危險。小弟平日間根本就不敢去想此事,一想起來,這作詩、吟詩的趣味皆無,當真是苦不堪言,苦不堪言吶……」
楚斷魂聽他這般形容著,不由得也倒吸了一口涼氣,詫異道:「世間真有如此奇女?」
「那可不然?」徐三少大點其頭,道:「其實,此種奇女還算不得奇女,小弟曾聽聞宋師城的岳少安身旁曾經便有一奇女,身體肥壯,武功奇高,對那岳少安更是一片痴心,只可惜在岳少安赴金營救當今大宋皇帝之時,為了救他死在了上京城外……可敬可佩,可歌可泣,可惜可嘆,可憐可……」
「等等……」楚斷魂看著他又酸儒之氣發作,如果不打斷他,都不知道「可」到什麼時候去,便抬手言道:「你說的那個可是龍小鳳?」
「正是!」徐三少感嘆道:「六哥也曾聽聞過嗎?這樣的奇女子實在是可惜,岳少安當初沒有納她過門,也著實不智。倘若是我……」
「如今不就有一樁這樣的姻緣嗎?聽你所述,這王姑娘也算是大理的龍小鳳了。」楚斷魂聽他這般說,不由得調侃道。
徐三少誇張地將身體後傾了幾分,連連擺手,道:「還是算了吧。那王家女子怎麼能和龍小鳳相比。娶她?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楚斷魂正了正身子,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娶成嗎?難道你敢違抗你爹的命令?」
此言一出,徐三少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軟塌塌地落回了椅子上,輕聲嘆息一聲,道:「是啊。我爹那裡不好交代啊。若是我還想做他的兒子,就不許得娶她,不然我爹非打死我不可。」
「哦?」楚斷魂有些疑惑道:「這是為何?徐將軍不是最疼你嗎?」
「我倒是情願他不疼我。」徐三少低下了頭,無奈道:「你知道嗎?那王大人在朝中的職權直追宰相大人,和我爹有是一個派系的官員。他為了和王家結下秦晉之好這才非讓我娶那王姑娘。你是不知道,別看他平日里寵著我,一旦惹他發起怒來,可是往死里打的,我若是一個女子就好了。可以像姐姐那般自擇夫婿,也省的受著閑氣……」
「此話怎講?」徐三少的話將楚斷魂的好奇之心勾了起來,讓他忍不住又追問道。
「我爹常說,女子嫁夫之後,便叫對夫家恪盡職守,一生只能陪著自己家夫君,如此,當然要選一個自己心儀的對象才好。可男子便不同了,娶妻後三妻四妾皆可。如此,這正妻必須要由父母來定。因此,那王家雖然也有公子,而且才貌雙全,王家也有意讓我姐姐嫁過去,而我姐姐只是搖了搖頭,我爹就把我推進這火坑了。」徐三少氣餒地抬起頭,道:「你說我苦不苦?是不是還不如做一女子?」
楚斷魂搖了搖頭道:「徐將軍的想法還真的與一般人不同啊。其實我覺得你爹說的倒是十分有理,娶親之後,若是你不喜歡這王姑娘,大可再納妾便是,想來以你的家世,對方也不會提出異議的……」
「你當然會這麼說了!」徐三少白了楚斷魂一眼,輕哼了一聲,道:「我姐雖說性格潑辣了一些,可這樣貌恐怕整個大理國都尋不出幾個來。你得了便宜還賣乖,虧我還拿你當兄弟……」
「我得了便宜?」楚斷魂睜大了眼睛,心中十分不爽,若不是卓岩一道密令的話,現在他早已經躲開這個難纏的丫頭了。前些日子楚斷魂將自己的這邊的情況上報回去之後,卓岩便緊接著發來密函讓他迴避徐瀧兒,這著實讓他想不通,卻也不好抗命。因為這個關係,他連每天早晨練功的事都省了,那徐瀧兒每日早茶過後必定前來,讓他頭疼不已。因而,聽聞徐三少說自己得了便宜,他反應極大,站起身來指著門外,道:「我這叫便宜嗎?你姐是國色天香,可她又不是用她的笑臉對著我,是用劍啊,我的三少爺,您試試看。我來這裡都兩月有餘了,她有過一日停歇嗎?你試試被人每日用劍追殺兩個對月,你就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說起來你已經折斷了我們家將近七十把劍了。」徐三少並沒有理會楚斷魂的激動,而是若有所思地道:「以前我還從來沒見我姐這樣過,看來,她真的是看上了你了……」
楚斷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順手將桌上的酒壺提了起來,便又朝口中灌去。忽地,外面一聲嬌喝:「楚六,你給我出來。本姑娘看你今日還有本事折斷此劍嗎?」
楚斷魂「砰!」的一聲,將酒壺放在了桌上,一拍額頭,道:「你看,說曹操,曹操便到。又來了……唉……」
看著楚斷魂唉聲嘆氣,徐三少卻一掃先前的憂愁之容,興奮地道:「快去啊,聽我姐的口氣,今日一定是找到了好劍,判斷你折不斷此劍,你還不出去試試?」
楚斷魂看著把別人不開心的事拿來給自己開心的徐三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她哪日不這般說,還不是一樣?」
「嘿嘿……」徐三少才不管那麼多,只要有樂子,他便開心了,鼓吹著道:「你自管去便是了,今天她的口氣不同,你聽她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自傲之氣,這種感覺自從你折斷她第一把劍開始,我便再也沒到過了。今日斷然不是以前那種逞凶的話語。我對我姐太了解了,咱們別讓她等了,上次我這書房讓她差點給毀了,我好不容易修好,你又想害我啊?快走,快走,莫讓她進來……」
「自傲個屁!」楚斷魂憤憤地朝外行去。
徐三少也不生氣,依舊笑吟吟地,這些時日兩人已經相處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楚斷魂偶爾放一句粗言穢語,他早已經習慣了,也不以為然。
兩人一個悻悻然,一個欣欣然都相繼走出了書房之門。院中,徐瀧兒手持一把兩尺來長的窄刃劍,一身勁裝將她的身形完全地勾勒了出來,白皙的肌膚在碧綠的衣裝下更顯靚麗,尤其是手中那把劍,劍身呈碧綠之色,輕輕一盪,流光乍然。美人寶劍,相得益彰,端的是惹人眼球,靚麗非常。
徐三少不由得喝了一聲彩,道:「姐啊,你今日簡直太美了,連小弟我都挪不開眼珠了,某些人真是艷福不淺啊……」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滾到一邊去。」徐瀧兒十分不給徐三少面子,張口便罵了一句。不過,徐三少似乎也早已經習慣,聽著這話,也不見絲毫氣惱,依舊嬉笑著道:「姐姐,你就不能溫柔點嗎?六哥為何來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再這樣會把人家嚇跑的。」
徐瀧兒不理會與他,徑直朝著楚斷魂望了過去,只見他一雙眼睛果然盯著自己一動不動,聯想起徐三少剛才的話,不由得雙頰生暈低下了頭去。
楚斷魂得確是盯著徐瀧兒在看,不過,他看的是徐瀧兒手中那把劍,他本就是識劍的行家,看到了好劍自然而然地便流露了欣賞之意……
過了一會兒,徐瀧兒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