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人心叵測 第672章 高崇歸來

宋師府中,會客廳里茶水奉上,一邊從位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左袖空空,面色平淡,雙眼緊閉著,面色很是蒼白,一言不發。而在他一旁的另一人卻是神情之中帶著些許焦慮,正是楊凡手下得力的副將——姚方。

姚方此來卻也是迫不得已,皇帝與岳少安修好的舉動已經令他們心生警惕,深怕皇帝以岳少安為外援,引兵攻去汴梁。雖說楊凡還未和皇帝撕破臉,但儼然已經成為了一方諸侯,形式比之未交戰前的宋師城更加緊迫。而他又與岳少安接下了殺妻之仇,想要言和恐怕是不易了。

但是,楊凡雖知曉其中困難重重,卻並不打算放棄,因為現在還不能與岳少安開戰,一旦開戰,那麼就是鷸蚌相爭,不管他和岳少安誰能取勝,最後得意的必定是皇帝。他素知岳少安是個性情中人,有時候做全憑自己的性情而來,不然,也不會只帶幾千騎兵追殺自己導致差點沒生擒活捉了。

而且,他現在手中本以為質的高崇在此刻卻成了一個燙手山芋,多次拷打下,高崇均是一言不發,想要從高崇這裡得到宋師城的機密情報顯然是不可能了。甚至到後來,高崇乾脆絕食不吃不喝,若不是每每使人強灌一些稀食進去,現在早已經死了。不過,即便如此,如今的高崇已然瘦的只剩皮包骨頭,整張臉都塌陷了下去。

得知岳少安已經回到宋師城後,楊凡便不打算再與他把惡交延續下去。若是高崇再死在自己的手中,楊凡不知道那裡還有與岳少安迴旋的餘地,思之再三,也找手下謀士商討過。有人建議將高崇送給皇帝,將這燙手的山芋轉嫁給他人,好讓岳少安怒火遷移。可姚方極力反對,先不說皇帝之奸詐斷然不會中這種伎倆的詭計,便是皇帝真的中計了,岳少安對楊凡只會更加痛恨,想比之下,斷然不會率先和皇帝開戰讓他們得利的。把別人當成傻子,自己便是最傻的那一個了。故而,姚方請命,願意親自送高崇歸來,從而達到雙方修好的意圖。

楊凡深究其利弊得失後,覺得以姚方此法最為穩妥,故而便聽從了他的建議,命他將高崇送了回來,同時準備了金銀綢緞,美酒美女以作帝師回府之賀。

不過,姚方自從來到這裡後,見到那些昔日認識的將士們都對他十分仇視,若不是不知道岳少安是什麼意思,早已經一擁而上將他砍作肉泥了。那些將士們都是如此,那麼岳少安會如何呢?這一點讓他心裡沒底了,當初自告奮勇之時的一腔熱血,也被這滿含殺意的冰冷目光一度降溫下去,從入城到宋師府,屁股和椅子接觸到現在,已經是讓他渾身冰涼,焦慮萬分了。

一路之上,姚方都刻意與高崇親近著,不時提起那青山之時共抗金兵的舊情,不過,高崇一直都是冷淡不言,雖說回途中高崇已經不似在開封汴梁之時那邊不吃不喝不言不笑,甚至美酒好肉頓頓都吃的不少,也偶爾說些話,不過,面對他時總是帶著一絲怪異的笑容,在姚方開來,比他先前那死人臉還讓人不舒服。

熱臉貼著高崇的冷屁股,時間久了,姚方都決定自己臉上好似帶了一些屁股的味道一般,讓他心中大感不爽,到後來,兩人的話便漸漸的少了,發展成了眼下的這種模樣,高崇緊閉雙目,面對他之時,直接將至忽略。即便回到宋師府依舊如此……

姚方瞅了高崇一眼,便沒興趣再瞅第二眼,這一項策略是他力排眾議提出來的,若是半道打了退堂鼓,那麼回去之後,他還有何顏面,地位恐怕也會大不如前,故而,他只能硬著頭皮等下去。

時間在他這裡過的異常緩慢,在等岳少安的這段時間了,他的身體好似異常不適,虛汗直冒,腸胃翻滾,渾身沒有一處地方是對勁的。他已經抬頭看了不下白次窗外的太陽,卻均感沒有便宜分毫,好似這時間凝滯不前一般。就在他心中不耐,站起身來來回踱步之時,岳少安卻和卓岩緩緩而來,出現在了會客廳的門前。

姚方看到之後,疾步行了過去,行禮,道:「下官見過帝師!」

岳少安輕輕額首,帶著笑容,道:「不必多禮,裡面說話。」說著回身對一旁守著的侍女,道:「看茶!」說罷,他徑直朝裡面行去。

會客廳里一直如同老僧入定般的高崇,聽到帝師二字後,霍然睜開了雙眼,朝門前望來,當他看到岳少安那漸漸行入的身影,依舊是一身白衫,上面綉著金絲圖案,腰間只一條玉帶,不裝其他裝飾,身形修長下,高大的身影高出了身旁的卓岩近一個腦袋。那熟悉的身影,讓他恍如隔世一般,高崇那許久不含情感的雙目中驟然浸滿了淚珠,霍然便站起了身來。

岳少安當然也看到了他,兩人相似之下,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隨即輕微地點了點頭。

高崇會意,強忍著心中的激動,緩緩地坐了回去。又望向了卓岩,卓岩雙眼也已通紅,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喜悅的笑容。

高崇咬著嘴唇重重地點了點頭。

岳少安當先行至中間座椅上從容坐下,待到卓岩緊挨著高崇坐在下首處,這才招呼姚方落座。姚方只能坐在了卓岩對面。在宋師城中,卓岩的職權和地位遠高於高崇,但是卻落在高崇下首,他若是坐在高崇對面,便顯得對卓岩不敬,故而,只能與卓岩對坐,如此一來,卻顯得比高崇矮了幾分。先前還是階下之囚,現在卻將自己壓了一頭,這種感覺讓姚方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人生便是如此的戲劇性,有時候無奈起來,也只能硬著頭皮扛著。

他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一來是緩解一下自己心中的不適,二來也好引起岳少安的注意,待到岳少安朝他望了過來。姚方拱手,道:「這次奉命而來,一來是受上差遣,二來也是多年未見帝師想特來探望,以前承蒙帝師教誨,在下感激不盡,一直都想著再度聆聽帝師教誨之言,只耐公務繁忙,卻是有心無福……」

姚方本來覺得自己這幾句開場白說的很是得體,無形中將楊凡的地位與岳少安划了等號,而且還給岳少安戴了一頂高帽,試問誰人不喜歡聽好話。然而,他剛剛說完開場白,正要進入正題之時,岳少安卻哈哈一笑,道:「姚方啊,說來也是,難得你有這份心。這有何難,既然如此,那你這次來了便不要回去了。咱們好好的聚一聚,高崇汴梁一游,想來你們也十分款待,今次玩夠了回來。也必然得回禮感謝,進一番地主之誼了。也得像你們那般盛情地招待他一樣,反過來招待你一番不是?」

高崇本已經因卓岩的舉動很是感動,聽到岳少安如此之說,心中更是感激莫名。他被虜去汴梁,那是戰俘,便是回來也帶著恥辱,沒想到岳先生竟然絲毫不提此事,還當即如此,這些話聽起來好像在稀落姚方,實際上卻是說給他聽的,讓他不必為此事所辱。那一句「高崇汴梁一游」直擊到了他的心裡,讓高崇一時之間很想撲在岳少安的膝下大哭一通。不過,他明白此地不合時宜,故而,只是感激的看著岳少安並未說什麼。

此刻,高崇本因被俘後變得有些陰暗的心理也好了許多。而姚方卻與他是皆然相反,心中苦不堪言,本來自己這一記馬屁拍的很到位,卻沒想到拍在了馬腿上,被反踢了一腳。讓他胸中憋悶,卻又不好反駁,岳少安既然敢如此說,自然是不怕他不快的。若是觸怒對方,被砍了頭去,豈不冤枉,到時候自己便是高呼幾聲「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或者是「不斬來使」又有什麼作用。必然落得個死後成為別人的笑料。聽岳少安的話音擺明了不承認高崇是被他們擄去又送還的,自己若是一再堅持這一點也太過無意。事實擺在面前,何必在話語上較真,故而,他強忍著心中的憋悶,道:「多謝帝師厚愛,只是姚方現在身在軍中,已經不是當初的姚方,縱然有心,卻也是因公事繁忙分身不暇……」

岳少安單手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耐著性子聽姚方把話說完,猛地抬起眼皮,道:「姚方,你以前在我手下做過事,應該明白我的性格。直說吧,楊凡讓你來做什麼?若是只是逢迎拍馬,你的功夫著實差了些,還讓楊凡換了人來吧。」

姚方一愣,隨即拱手,道:「帝師快人快語,那麼在下便直說了。楊凡將軍此次命我前來是想與帝師從修舊好,畢竟當初……」

「夠了!」岳少安驟然一抬手,道:「楊凡打的什麼算盤,我已經明白,你不用多說了。從修舊好,說的輕巧,殺妻之仇,圍攻之恨,就這麼簡單便能解決嗎?別說這些沒用的,直接拿出你們的誠意來吧。」

姚方沒想到岳少安會這麼直接,此次前來,他也想過,想要與岳少安言好,必然得有些代價,故而,楊凡此次給他帶來了一萬兩黃金讓他做上下大殿之用,之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做這些事,就被岳少安逼到了這個地步,隨即咬牙,道:「好吧,那麼在下也就和帝師交個實底吧。這一次,楊凡將軍命在下獻上黃金萬兩,略表心意……」

「黃金萬兩……呵呵……」岳少安輕聲一笑,道:「好大的一筆錢財。姚方,我宋師城像是缺錢的地方嗎?」

姚方深吸了一口氣,道:「宋師城之富足,天下堪比,故而,金錢對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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