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少安在韓太尉府上所行之事,很快便瘋傳而出,許多人覺得岳少安行事荒唐,怎能與一小女孩義結金蘭。但更多的人卻是心中揣測,覺得如此荒唐的行為,必然有著什麼暗中的連繫。岳少安在宋師城擁兵自重,雖然現已正名,但是,卻比一方強藩更令朝廷忌憚。而那韓長生也是朝中重臣,手握重兵,這兩人關係走的如此之近,著實令人心生疑惑,不免多想了一些。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均試著從各方打聽著消息,更有甚者,竟然找上了韓公子問其究竟,那裡曉得韓公子一聽這事便吱吱唔唔,問的多了,便大發脾氣。如此更讓眾人猜測紛紜。覺得韓公子是故意隱瞞著什麼,其實,韓公子只是覺得自己的身份現在變的很是尷尬。
他與岳少安論交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父親和岳少安平輩論交,這樣一來,自己應該喊他一聲世叔。可是,若是從妹子那裡論的話,自己又該喊他一聲兄長。可,岳少安是什麼身份,自己怎敢如此。但是,喊叔的話,岳少安與自己的年紀又差不多。
結果這件頭疼的事讓韓公子好不為難,現在都不敢見岳少安。但是,這幫人偏偏來問這件事,這不是在傷口上撒鹽嗎?脾氣再好的人也有發怒的時候,何況韓公子的脾氣本就不好,不然,也不會和唐三打起來,最後還將事情弄得如此之大了。
不過,不管外界如何說,岳少安卻好似並不受人影響。當初皇帝賜給他的府邸一直都沒有讓人動過,現在他又堂而皇之地在那裡出入了。而且,與韓家來往的甚為密切,不時便去串門,給他那個小妹子送些東西過去。
韓長生本來因為最近外界的傳聞,對岳少安有些避嫌,每次他來送東西,都不想收。可是,岳少安又不是送給他的,而是送給自己小義妹的,他如何能夠拒絕。
如此,韓長生雖然心中不願,但給人的感覺卻是與岳少安愈走愈近,讓人揣測不已。最後,以前與岳少安走得比較進的一些,後因他背叛「革命」,打算堅決站立在其對立立場上,將階級鬥爭進行到底的官員們,都在察言觀色下,又一個個都返了回來。從新接納了他,竟而使得岳少安這座許久不用的府邸居然也是門庭若市,來往者絡繹不絕了。
府邸之中,下人們也從新僱傭了許多,當然,皇宮之中也步伐賞賜。至於這些賞賜來的下人,是不是皇帝的眼線,岳少安卻是並不在乎,表現的異常坦誠。
皇宮之中,皇帝還是一副人之將死的模樣,不時傳出幾聲咳嗽。萬寒生依舊呆板地戰力在他的床前,將這幾日城中的動向告知了他,尤其重點地將岳少安的一切行動都說了出來。
皇帝聽罷之後,面色出奇的平靜,良久,只說了一句:「他成熟多了……一切都隨他去吧……」隨後,便沒有了下文。
萬寒生並沒有得到皇帝的什麼特別指示,故而,他這一派的官員向他探聽口風之時,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隨後,有一些官員試探著與岳少安接觸,查看萬寒生的態度,見他依舊如同往常一般,不苟言笑,一臉坦然。故而,與岳少安走動的官員便越來越多了。
李素寧因為跟著岳少安入皇宮,將自己的身份已經曝光出來,故而,也不再避嫌,徑直住到了帝師府上,幫著岳少安打理這府中的瑣事,同時,她積善察言觀色,每次岳少安待客之時,均將她帶在身旁。
一連數日下來,岳少安的書房之中,便多出了一本厚厚的賬冊,這賬冊並不是記載什麼錢糧的,而是記載著各個官員信息的,其中包括對此人的認識和評價,都做了詳細的備註。
深夜中,終於送走了最後一位來客。岳少安坐在椅子上,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道:「素寧啊,剛才走的這人,你怎麼看?」
李素寧端著一杯茶,行至他的身旁,輕輕放置在桌上,淺淺一笑,道:「帝師如何看呢?」
岳少安佯怒,道:「你這丫頭,愈來愈放肆了。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
李素寧這幾日與岳少安相處下來,見他為人隨和,漸漸地便也不如先前那邊拘謹了,偶爾也會與他開一開玩笑,見他佯怒。故意露出一副極度害怕的模樣,伸手拍了拍胸口,道:「帝師好凶哦,嚇死奴家了。」說罷,自己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笑了一陣,才掩口道:「依屬下看,這人怕是有心投宋師城去。」
「哦?」岳少安眼皮一抬,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浮茶,抿了一口,道:「如何見得,他貴為三司使,掌管著一國的錢糧,可以說是控制著大宋的經濟命脈,在朝中的地位僅次於萬寒生,如此肥差,他怎麼會捨棄掉?再說,皇帝能把如此重要的職權交給他,可見對他是十分信任的。他會背叛皇帝嗎?」
「帝師說的極為有理。」李素寧正色道:「得確,若是放在以前,讓他投靠宋師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現在不同了。皇帝南征失敗後,朝廷國庫空虛,他這個差事做起來,捉襟見肘,處處為難。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皇帝命不久矣……」
岳少安聽罷這話,神情略微有些黯然。在得知柳伯南身死的消息,他做夢都想將皇帝親手宰掉,可是,當他見到皇帝奄奄一息的模樣後,卻不知怎地,滿腔的怒氣,一時之間化作了烏有,心裡更多的反而是一種悲涼。昔日京杭書院中的三人,到現在只剩下了他和皇帝兩人,而皇帝也快走了,此刻聽到這話,心中不禁又有所牽動。
沉默了半晌,岳少安這才抬眼,道:「你繼續說。」
「完了。」李素寧詫異地回道。
「就這些?」
「嗯嗯!」李素寧點了點頭,補充道:「不過,在皇帝尚有一息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背叛皇帝的。他今日見帝師的目地,應該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吧!」
岳少安剛要說話,忽地,門外一個小丫鬟的聲音傳了進來:「帝師,門外有一個自稱叫洪七的人求見,等了良久,管家讓奴婢來通稟帝師一聲,帝師見還是不見,請示下……」
小七?岳少安猛地站了起來,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