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下戰事 第396章 上錯了船

城中,被困住的騎兵浴血奮戰,依照常理,騎兵對步兵,必須是三倍以上的步兵才能戰勝,然而,現在城中敵我雙方的對比卻懸殊太大,何止三倍,先前神勇的騎兵,已經被壓制在了一個狹小的區域內。

戰馬的活動範圍有限,少了衝擊力,騎兵的戰力大打折扣,圍攻的人越來越多,努力沖了幾次都沒能出去,騎兵們不由得心生絕望了。

兩旁的弓箭手已經抬弓搭箭,準備好了涉及,投石車也調轉了位置,對準了他們。

騎兵看著這一切,絕望中爆發出了赴死的勇氣,一個頭領猛然舉起長矛,大喝道:「兄弟們,就是死,也要拉著幾個墊背的,我們是騎兵,對上步兵,怎麼也得多拉幾個,殺啊——」

「殺——」

怒吼聲響起,騎兵全體衝進了人群中,混戰了起來,這樣一來,雖然受到了四面圍攻,戰鬥更加慘烈,但是,總算是混在一起,弓箭手和投石車發揮不了作用了,逃脫了一邊倒的命運。

只是,就算如此,最多也只能讓守軍的傷亡加大一些,騎兵的命運還是改變不了的。

廝殺異常慘烈,騎兵們都和瘋了一樣,不怕死地往前沖,手中的長矛被砍斷了,便當長棍使,戰馬倒了便做步兵,腦袋沒了鮮血都要噴濺到敵人的臉上,給後面的同伴贏得一絲多殺幾個叛軍的機會!

騎兵成推的倒下,深受重傷的他們,沒有了武器便整個人撲上去和守將赤臂肉搏,用牙齒咬,腳掌踢,扣眼睛,捏褲襠,能用的招數全都用了出來,往往就是身中數刀的騎兵最後也要拚命勒住對方的脖子,就是死了,手臂也不鬆開,最後將對方活活的勒死在了當場。

岳少安站在高處,看著城中的凄慘景象,心,揪了起來。

柳伯南臉色慘白,此時,他已經極力的在調動人手,可是,調動兵力是需要時間的,眼下被困住的騎兵顯然是堅持不到援軍到來了。

柳伯南一咬牙,命令李晨帶領先前搭橋的那一前多人,先衝上去,在坍塌處,步兵有的搭起雲梯爬行,有的就攀爬著倒塌的磚塊而上。

然而,兵力太少,守軍有是重點防禦這裡,弓箭手和投石車都集中到這一處攻擊,一千多人士兵死傷過半,屍體都將坍塌處的城牆又堆積高了丈許,依舊沒能衝進去一個人。

柳伯南不得不下令停止攻擊,不然,這些人都死在那裡,也於事無補……

就在所有人都已經絕望的時候,忽然,城門處「轟隆!」一聲,弔橋驟然倒了下來,接著城門緩緩而開,十幾個全身黑衣的輕騎快速的沖了出來。

後面的守軍在身後猛追著,岳少安定睛一看,輕騎中奔跑在最前端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他仔細一辨認,就看了出來,那正是月夜,禁不住面色一喜。

回頭看到柳伯南還在發愣,岳少安大罵了起來。被他這麼一罵,柳伯南頓時醒悟過來,急忙下令騎兵朝城門口衝去。

岳少安見柳伯南已經有所行動,對著月夜揮了揮手,月夜徑直而來,來到近前,十幾人齊齊下馬單膝跪地。

月夜清脆的聲音傳出:「夜月善做主張打開了城門,請帝師降罪!」

岳少安樂呵呵地邁步上前,一把將她扶起:「開的好,開的好……都起來吧!」

月夜身後的人齊身站起,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看著這幫冷淡的人,岳少安的心情大好,命人帶他們下去休息,隨後朝城中望去,只見柳伯南的騎兵已經沖入了城中,頂著黑鍋的守軍們節節敗退,被圍困住的騎兵也順利的和後來入城的匯合到了一處。

一切基本上已經安定了下來,岳少安長吁了一口氣,一揮手道:「咱們也該走了!」說罷,眾人悄無聲息的回到了營中。

高崇等人早已經撤了回來,那個投出最後一顆土雷的士兵被高崇一頓板子已經揍得不能動彈了,岳少安便無心再追究他的過失,命令部隊起營北上,抵禦金兵。

在柳伯南沖入皇宮抓張先讓之時,岳少安的隊伍已經踏上了北上的路途。

岳少安一馬當先,隊伍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高崇低著頭,臉色灰敗的上來與岳少安請罪,岳少安看著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便好言安慰了幾句。

那曾想到,高崇跟著岳先生別的沒有學到,這臉皮卻學得十足地像,一聽好話,知道岳先生不怪他了之後,整個人一下子就變了模樣,樂呵呵的又說個沒完,好像方才那個前來請罪的人不是他一般。

「岳先生!」高崇腆著臉道:「為什麼攻下了城,我們不去衝殺一番,功勞都讓北大營的人拿去了……」

「高崇啊,來,下來,我和你說!」岳少安跳下了馬,笑嘻嘻地伸出手,將高崇接下了馬來。

高崇眼睛一亮,湊了過去:「岳先生,有什麼好消息?」

「你是不是該去揉揉屁股了?」岳少安突然言道。

「不用啊!」高崇疑惑道:「屁股不疼!」

「砰!」

「哎呀——」高崇跳了起來,雙手捂著屁股:「岳先生,您幹嗎踢我!」

「現在疼了么?」

「疼了!」

「揉去——」岳少安瞅了他一眼,面色微微一沉:「你知道你這次失誤害死了北大營多少人么?還要什麼功勞,不軍法處置你就已經很輕了。」

高崇不敢多話,灰溜溜地跑了回去,嘴裡卻嘟囔著:「岳先生也太凶了……」

「哈哈……」普通的軍士們不敢笑,張橫、牛仁幾人卻沒有顧忌的笑了起來,雖然今日一戰一波三折,但是,總的來說是一場勝仗,他們的心情都是比較好的。

尤其是自己的人基本上沒有陣亡,傷的也就兩個人,一個因功,一個因過,一個在腦袋上,一個在屁股上。

眾將歡笑聲中,月夜卻不動聲色的來到了岳少安身旁,輕聲道:「帝師,屬下有事稟報。」

岳少安知道她要說什麼,點了點頭,道:「好,你跟我來吧!」說罷,岳少安帶著月夜走上了一旁的小道,距離隊伍遠了,可以確定沒有人能夠聽到之後,岳少安才道:「查的怎麼樣了?」

「已經查清楚了。」

「說!」

「是關於太子的……」

「太子?」岳少安有些疑惑:「皇上沒有生子那裡來的太……」說到這裡,岳少安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大吃一驚,道:「你是說,二皇子,先帝立下的太子?」

「是!」月夜看著岳少安神情激動,略微停頓了一下,才又道:「具屬下得到的消息,張先讓正是用太子來要挾柳將軍的。」

「可是,太子不是在金兵入城之時死了么?」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太子死了,可是,他並沒有死。」月夜道:「太子其實是被張先讓軟禁了起來。」

岳少安驚疑不定,這件事關係重大,若是太子沒有死,那麼,只要張先讓把他搬出來,到時候大宋朝廷將動蕩起來,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皇位歷來都講求一個正統,到時候當今的皇帝將很是被動……

「月夜,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怎麼回事,當日不是說所有的皇子都死了,只有五王爺被生擒么?怎麼太子還會活著?」

「帝師,下面的話……」月夜面露難色。

岳少安會意:「放心,我知道你是卓岩接手組織之後才被招募進來的人,你的忠心程度我是絕對信任的,但說無妨。」

月夜感激地看了岳少安一眼,點頭道:「是這樣的,當日,張先讓之所以叛國其實並不是自己想當皇帝,而是為一位皇子謀取帝位,只是當日之時,有太子在位,那位皇子沒有一點機會,為了剷除太子,他便讓張先讓著手辦這件事。」

岳少安輕輕點頭:「這麼說,在金兵入城之前,張先讓就已經將太子抓了起來?」

「是!」月夜接著道:「張先讓抓到太子之後,與當時他效忠的那位皇子說他已經將太子殺死了,沒想到,就是因為這句話,使得那位皇子對他產生了殺心。」

「這是為何?」

「因為當時,那位皇子雖然少了爭奪皇位最強的阻力,但是,還有其他幾位皇子在,他又沒有什麼過人的建樹讓先皇看到,因而,就想將張先讓賣出去,好給他當皇帝,做跳板。」

「明白了。」岳少安捏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道:「那麼,如此一來,張先讓便沒有了退路,竟而投靠了金國是吧?」

「是!」月夜點頭:「只是屬下有一事想不通,張先讓當日既然沒有殺死太子,為什麼不直接交出去呢,反而要套靠金國?」

「這不難理解,太子是他迫害過的人,另一位皇子又一心想殺他。這兩人誰即位,張先讓都不可能有善終,他也是無奈之舉啊。」岳少安搖頭輕嘆:「看來,他是上錯了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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