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南下,浩浩蕩蕩的六萬多人馬,一路之上,岳少安不斷的派出斥候,打探前方的情況,不過,這都是幌子,斥候的效率顯然沒有卓岩手下那些人的效率高。
岳少安已經安排卓岩慢慢地要將這批人都變成自己的人,或提高俸祿,以利誘之,或溫和策略,以情動人,但有一點,那就是,這個度一定要控制好。
因為岳少安還不想讓皇帝猜忌自己,雖然,他覺得皇帝這個人有些方面讓人看不透,總想給自己留些後路和底牌,可是,也不想讓皇帝把自己當成警惕的目標。
斥候派出去往往要十天半月才能帶會消息,但卓岩這邊的人卻要快多了,幾乎每天都能帶回有用的信息讓岳少安做出決斷。
南邊李俊的人馬已經和梁王開戰了,李俊很卑鄙,直接來了個突襲,手段雖然不是很光明正大,然而,岳少安卻認為他做的很對,在岳少安看來,既然要打,當然就去打,難道還要告訴人家,我要打你了,然後再慢慢上前說教一番再動手?
不過,李俊的這種做法,岳少安認同,並不等於朝中的人也認同。那些酸儒們一堆的奏摺上去,言辭犀利的聲討著李俊的各種罪行。
好在,皇帝並不向酸儒們那樣迂腐,他們說的什麼不和禮法,強攻必然引起民亂等等,皇帝持著一種雷神大雨點小的態度,在朝堂上大聲訓斥著遠在南邊,聽不到聲音的李俊,而私底下,讓下密旨讓李俊速戰速決。
然而,李俊在南邊卻是一頭苦水,吃力不討好,朝中有人罵他,而他也遲遲不能拿下樑王,幾場大戰下來,雖然梁王的人被他困在了一座孤城中,可那城是梁王的根基,存糧極多,久圍根本就不是辦法,朝廷不可能給李俊幾年的時間讓他圍而不戰。
李俊的人馬也死傷眾多,就在昨日的情報中,岳少安得知,李俊手下還有戰力的人馬已經不超過兩萬了,而梁王以前號稱有六萬人馬也有些誇大,而且,大多都是民間徵集不久的壯丁,一戰即潰,真正有戰力的也就一萬左右。
現在兩軍對持中,傷亡的人數還在不斷的增加著,梁王的人數雖然少,可固守城池,李俊的人馬反而傷亡比較大。
如此耗損的戰鬥,李俊也不想,可是皇帝下了命令,他不敢不從,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只是這樣的結果,除了讓兩方的人馬加速傷亡,卻沒有太大的,實質性的進展。
但是,現在的李俊已經沒有了退路,如果他不能攻破這座城池,讓梁王擒拿的話,那麼,他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傷亡這麼大,回去即便不被撤職,可手中無兵,也已經沒有了實權了,所以,這次他勢在必得,尤其是在得知岳少安南下的消息後,愈發的狠厲了起來。因為他知道,一旦岳少安到了,那麼他就沒什麼戲可以唱了!
岳少安同樣也在著急,他是擔心在他趕到之前城就先破掉,那麼如此一來,周龍萱的處境就危險了。因而,隊伍行進的速度再一次被提高了。
南邊的城中,李俊的人還在不斷的攻著城,城下的護城河內漂浮著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衝而上,兩邊的將士都殺紅了眼,不斷的有人爬上城頭,被木石砸落下來,同時城上的人也有中箭倒下的。
有幾次攻城的人馬已經衝上了城頭,但是因為後繼無力,而又全被被殺死在了城中,李俊滿臉汗水和著飄起的塵土,臉色灰敗,咬牙切齒的咒罵著,但是,卻沒有更有效的方法。將士的傷亡數字在不斷的上升,李俊眼看強攻不下,不得不下令收了兵。
城中,梁王神色凝重的招集手下謀士和將軍商量著對策。
「岳少安的六萬人馬即將到了,現在李俊還沒能擊退,到時候他們兵合一處,該如何是好?」梁王沉聲問著眾人,希望他們能提出一些解決問題的辦法,但面對目前的形式,沒有人能提出什麼好的建議來,看著一張張木然的表情,梁王終於忍不住大怒了起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們倒是說話啊?之前的時候,一個個不是都挺能說么?什麼斬殺岳少安,生擒柳伯南,現在一個李俊都沒人對付的了了?」
「王爺……」隔了一會兒,一個聲音打破了死沉的局面,輕聲說道:「以我看,我們不如降了吧,反正是那李俊先開戰的,我們只是抵抗,並沒有起事,到了皇帝那裡,還是有迴旋的餘地……」
「哼哼……」梁王聽罷這話,怒極反笑了起來,冷哼了兩聲道:「沒有起事?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吧?擁立重兵,光這一條就是死罪了,還需要什麼起事?都是飯桶,飯桶——」
梁王大怒,眾人低頭,先前說話的那人,更是跪了下來,不斷磕著頭。一時間,這議事卻如同開追悼會一般,除了磕頭的,便是沉默的,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奮力拚殺的決心,反而是一臉的無奈和哀痛。
梁王生了一會兒悶氣,緩緩地坐了回去,長嘆一聲,也不說話了。
整個屋中,只剩下了先前那個人的腦袋和地面接觸的聲音「嘣嘣嘣……」難聽的厲害,梁王眉頭緊蹙,伸手丟出一隻茶碗,怒罵道:「滾出去——」
「謝王爺不罪,謝王爺不罪之恩……」那人急忙站起身來,朝後退去,退到門口,轉身便跑,因為慌張,卻沒看注意到迎面而來的女子身影,險些撞了上去。
就在兩人即將撞在一起之時,那女人忽然右腳猛地朝前斜著踏出一步,左腳順勢一收,一個側身便讓過了他的身體,又換做了平常的模樣朝裡面走去。
那人揉了揉眼睛,似乎覺得是自己看花了眼,女子從自己身前而過,給了他一種錯覺,就好像穿過了他的身體一般。不過,他現在沒空研究這些,看著女子走進議事廳,急忙收回了目光朝外面而去,不敢再停留一刻,深怕梁王反悔,再將他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