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虹精

浙江塘西鎮丁水橋篙工馬南箴,撐小舟夜行,有老婦攜女呼渡,舟中客拒之,篙工曰:「黑夜婦女無歸,渡之亦陰德事。」老婦攜女應聲上,坐艙中,嘿無言。時當孟秋,斗柄西指,老婦指而顧其女笑曰:「豬郎又手指西方矣,好趨風氣若是乎!」女曰:「非也,七郎君有所不得已也。若不隨時為轉移,慮世間人不識春秋耳。」舟客怪其語,瞪愕相顧。婦與女夷然,絕不介意。舟近北關門,天已明,老婦出囊中黃豆升許謝篙工,並解麻布一方與之包豆,曰:「我姓白,住西天門,汝他日欲見我,但以足踏麻布上,便升天而行至我家矣。」言訖不見。篙工以為妖,撒豆於野。

歸至家,卷其袖,猶存數豆,皆黃金也。悔曰:「得毋仙乎!」急奔至棄豆處跡之,豆不見而麻布猶存。以足躡之,冉冉雲生,便覺輕舉,見人民村郭,歷歷從腳下經過。至一處,瓊宮絳宇,小青衣侍戶外曰:「郎果至矣。」入,扶老婦人出,曰:「吾與汝有宿緣,小女欲侍君子。」篙工謙讓非耦。婦人曰:「耦亦何常之有?緣之所在即耦也。我呼渡時,緣從我生;汝肯渡時,緣從汝起。」言未畢,笙歌酒肴,婚禮已備。篙工居月余,雖恩好甚隆,而未免思家。謀之女,女教仍以足躡布,可乘雲歸。篙工如其言,竟歸丁水橋。鄉親聚觀,不信其從天而下也。

嗣後屢往屢還,俱以一布為車馬。篙工之父母惡之,始焚其布,異香屢月不散,然往來從此絕矣。或曰:「姓白者,白虹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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