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5、撲朔迷離

儘管前段時間,岩灘居民已經習慣了徐微微和藍家山的雙人組合。在水電賓館,工作人員的目光中仍然有掩藏不住的好奇和詫異。

徐微微剛趕到岩灘,她一邊狼吞虎咽地用早餐,一邊聽取藍家山的彙報,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

藍家山沒好氣地建議:「等你吃完東西再說吧。」

「沒事,說吧。」徐微微往嘴裡塞了一片麵包,笑了一下,說這是在報社養成的習慣,午餐時大家都是這麼交流的。

藍家山搖頭,停止彙報,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徐微微含混地追問:「我噎不死的,吳平然說了什麼,把你嚇一跳?」

其實是因為當藍家山說話的時候,她只能「嗯,嗯」地表態,就像領導一樣,讓藍家山心裡怪不舒服,所以他就決定不說了。

徐微微好奇地:「你怎麼像個娘們一樣?吞吞吐吐的,吳平然透露了什麼秘密?」

藍家山不耐煩地說:「我媽說,女人要是嘴裡吃著東西講話,會嫁不出去的。」

徐微微納悶:「我嫁不嫁,關你媽什麼事?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這麼情緒化的?」

「趕緊咽下去,吃完了再說話,看你這樣子,成何體統。」藍家山把頭扭開。

徐微微臉色一沉:「你最好有點絕密消息透露給我,誘騙我一大早趕過來,又給我看臉色,我恨不得給你點顏色看看。」

她的手癢了,捶了下桌子,肯定又想揪他的耳朵了。

「真粗魯!」藍家山顰眉。

徐微微把牛奶喝完,因為剛才吃得太急,捂著嘴打了個嗝,瞪著藍家山。

藍家山不緊不慢地拋出這個重磅炸彈:「吳平然說,韋娜是處女,而且有一份體檢報告,在藍家水手裡。」

徐微微的眼睛睜得溜圓,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藍家山提醒:「她在信上說,『我不恨你,也不怨你,因為你從來沒有傷害過我』。這不也間接表明了她其實,很傳統?」

徐微微仍然是震驚的表情。

藍家山總結:「她是被謠言害死的。」

徐微微問:「她為什麼把體檢報告給了藍家水?她和藍家水真是朋友的關係?」

藍家山把吳平然說的她和藍家水的關係告訴了她。

徐微微困惑不解:「一個處女把自己的體檢報告給一個處男,這是什麼心態?」

藍家山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藍家水是處男?」

徐微微驚奇地反問:「難道不是?」

和一個女孩子討論這個話題,藍家山還真不適應。

徐微微說:「看來,我對你哥哥的了解比你對他的了解要多得多,難道韋娜是借這個機會向你哥哥表白?」

藍家山不悅:「不要把藍家水牽扯進來,他和韋娜沒有關係。」

「那他為什麼把信藏起來,而且要分幾段來藏?他想隱瞞什麼?」

「他只是不希望我牽扯進來。」

「我現在不這麼認為了。」徐微微果斷地說,「他自己也和此事有關聯。」

兩人都陷入一個不愉快的氛圍中。

徐微微聲調放低了:「我知道,談論你哥哥的個人隱私讓你非常不舒服,我之所以有這個判斷,是因為我看過你哥哥的日記。」

這個解釋又讓藍家山大吃一驚。

「別誤會,是你哥哥的二姨給我的,而且是出事前那兩個月的。他二姨是想證明,你哥哥是多麼好的人,因為他在裡面寫了很多他對未來的計畫,其中有一項,是——」

徐微微咬住嘴唇,抑制笑意,道:「今年要體驗一下和喜歡的人融為一體的感覺。」

看哥哥的內心獨白被泄露,藍家山又尷尬又惱怒。

藍家山勉強地辯解:「也許是指心靈呢?你不要想歪了。」

徐微微笑:「家水這麼老實的孩子,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早知道早點催他結婚,也不至於連女人的身子都沒碰過,就要和一群大老爺們關幾年。他二姨的原話。」

討論這個問題,本身就夠荒謬,藍家山閉上了嘴,但他突然被驚醒了。

「日記?」

徐微微嘲笑道:「真是馬後炮,我早就想到了。」她壓低聲音:「你哥哥在看守所里,交代他二姨把日記全毀掉,那個時間點很微妙。」

「什麼時間點?」

「就是我問他關於韋娜那封信的時候,他反應很強烈,他怕你在岩灘有不測,所以就把日記毀了,等我反應過來,已經遲了,他二姨說只保留了這一篇,因為藍家水那段時期給自己立下很多人生目標,有點諷刺啊。」

「你見到韋娜的親戚了么?」

「他一聽我提到韋娜的名字,就把臉沉下來,我沒法再問下去,我約那個公安一起吃午餐,你也一起來,看能從他嘴裡套出什麼話來。」

藍家山諷刺地問道:「你不想見見那個和你老師傳緋聞的女子嗎?」

徐微微聽出了他話中有話,無可奈何地承認:「我們已經見過她了,我承認那個女人是頗有風韻啦。」

她原來早就知道那個女人是誰,怪不得她當時對那個女人有成見。

藍家山問:「你是堅信你老師是無辜的,還是連你自己也不確認?」

「你們男的怎麼看此事?」

聽她的語氣,她自己也不太肯定。

藍家山想,如果黃記者真的在男女問題上出了問題而中斷了採訪,那性質就不一樣了,他們只是在捕風捉影,既沒有站得住腳的證據,也沒有合理的懷疑線索。

韋娜親戚迴避,韋娜舅舅欲言又止,韋娜是處女,那封半截的信,作家的懷疑,這些都只是些細節,只要找到解釋,一切都說得通,唯獨黃記者的事件比較嚴重,如果是群體性阻撓採訪,那這裡就一定會有內幕。

藍家山告誡道:「如果你是來調查,而不是澄清事實,我們可能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徐微微強作鎮定:「這有什麼區別?」她才不會被這兩句話繞暈,她心裡清楚得很。

藍家山坦白:「如果當初我知道和黃記者傳緋聞的是那個女人,我就不會把精力花在這裡。」言下之意,那是個風韻猶存的女人,男人動心並不奇怪。

「所以我才對你保密。」徐微微無賴地說,「上回見到她,我發現了更大的疑點。她丈夫出事是偶然的嗎?他搜集了那麼多岩灘玉,和韋娜手中的有沒有關係?我們都需要一一核實。」

藍家山有種上當的感覺:「我被她挾持上了賊船,也許這根本是無意義耗費時間的調查。」

她說:「我給你的補償,就是向我媽媽建議,讓你加入大壩前面河段的打撈,所以你怎麼都不會是一無所獲。」她已把准了他的脈。

藍家山拋出另一個疑問:「你的母親為什麼對我改變了態度?」

徐微微言辭閃爍地說:「你的策略奏效了,她不忍心把你們逼上絕路,而且,她已經冷靜下來,接受了現實。」

這不是真正的理由。藍家山想,但就算有些真相,也沒有任何邏輯的軌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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