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春風十里揚州路 第二百八十八章 喜事

「魔鏡啊魔鏡,誰是世上最英俊的帥哥?」

「是你,是你,一直是你,永遠是你……」

方錚站在銅鏡前,愛憐的摸了摸自己英俊的面孔,長長舒了口氣。鬱卒的神色終於恢複了些許自信。

「原來我仍然是最帥的,是那倆女人審美觀有問題……」方錚朝著鏡子擠擠眉毛,心情高興了許多。

嫣然站在他身旁,俏臉布滿黑線:「夫君,你對著鏡子自問自答的,有意思嗎?」

「誰說我自問自答?我這是幫鏡子回答。」

「那鏡子怎麼不自己說話呢?」嫣然眨著俏眼輕笑道。

方錚愕然望著她,眼神就像看著一個瘋子:「鏡子怎麼會說話?你病得不輕啊……」

「你……」好脾氣的嫣然終於含憤出手,性子有漸漸向長平看齊的趨向。

「少爺,少爺,少夫人回來了……」一名丫鬟喘著粗氣稟報。

「長平?她不是在宮裡侍奉皇上嗎?怎麼突然回來了?」方錚心中一緊,該不會是皇上他……

「少爺,少夫人剛下馬車就吐了……」

「又吐了?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方錚開始有點著急了。

「夫君,姐姐她這幾日身子一直不太舒服,飯也吃不下,是不是請個大夫來家裡瞧瞧?」嫣然擔心道。

「對對,請大夫,小五,趕緊出去找個大夫來,給少夫人瞧瞧,快!事情緊急!」方錚一邊吩咐,一邊匆匆往外迎長平。

繞過庭院前的花園子,遠遠看見長平被丫鬟攙扶著走了過來,她面色蒼白,秀眉緊蹙,看似很不舒服。

「宓兒,你沒事吧?」方錚拉著長平的手,緊張的上下打量。

長平小嘴一癟,開始掉淚:「夫君,我很不舒服,我是不是病了呀?」

「哪兒不舒服?」方錚急得額頭冒汗。

長平伸出纖指,嘟著小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委委屈屈道:「看見吃的東西就想吐,連聞到油腥味兒都受不了,肚子里直翻騰……」

「是不是吃壞東西了?」方錚撓撓頭,瞧病這種事,他根本就是個楞頭青,什麼都不懂。

「我叫人去請大夫了,別急,馬上就到。」

兩柱香過後,小五匆匆忙忙將大夫請了過來。

大夫姓張,穿著很樸素,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不時搖晃一下手裡的串鈴兒,發出悅耳的叮叮響,給人的感覺很踏實,很有信任感的樣子。

張大夫進門後,方錚也顧不上跟他廢話,徑自將他領到長平面前,直接開始搭脈。

三指輕輕搭上長平的皓腕,張大夫閉上眼,輕撫鬍鬚,凝神靜心判斷脈象。

方錚和嫣然緊張的站在一旁,一瞬不瞬盯著他,神色頗為焦急。小五恭謹的站在方錚身後,左瞄右瞄,小眼珠子亂轉,顯得有些心虛。

良久,張大夫終於睜開眼,自信滿滿的一笑,慢條斯理的撫著長須,沉聲道:「貴府少夫人的病……」

「怎樣?」眾人齊問。

「也許……」

「也許?」眾人愕然。

「可能……」

「可能?」眾人愈發愕然。

「大概……」

「哎!等會兒,張大夫,您能不能給個準話兒呀?」方錚臉色有點發黑。

張大夫尷尬的咳了咳,神情頗為忐忑,眼角朝上偷瞄了一眼神色愈見不善的方錚,小心翼翼的道:「……老夫估摸著,興許是喜脈……」

眾人神情一喜,還來不及高興,張大夫又補充了一個字:「……吧?」

「……」

人生的大起大落來得實在太快,快得令方錚忍不住抓狂。

「你是大夫,是不是喜脈你問我?你到底會不會瞧病呀?」方錚有爆發的跡象。

張大夫老臉一垮,站起身朝方錚作了一揖,苦著臉道:「說實話,給人瞧病這事兒,老夫真的不太熟呀……」

方錚大怒:「你是大夫居然不懂瞧病?你幹什麼吃的?」

張大夫叫屈:「我是大夫不錯,可我沒給人瞧過病呀……」

方錚一楞,凝神道:「什麼意思?」

張大夫忽然一笑,輕撫長須自信的道:「老夫雖沒給人瞧過病,但是……貴府的家禽牛羊馬駒兒若有病恙,老夫手到病除!」

「獸醫!」眾人齊聲驚道。

張大夫不高興了:「獸醫怎麼了?老夫在鄉間村郭深受鄉民愛戴,誰見了老夫不是恭恭敬敬的……」

方錚沉著臉點點頭:「來人啊!把這位張大夫給老子恭恭敬敬的……扔出去!」

膀大腰圓的侍衛進來,拎小雞似的將不停掙扎的張大夫給拎走了。

屋內眾人眼神不善的一齊盯著小五。

小五撲通跪下,渾身嚇得直哆嗦:「少爺,少夫人,小的錯了,小的該死!少爺說事情緊急,小的剛出門便遇上那位張大夫,見他搖著串鈴兒,想來總有些醫術的,小的想,先請他進來瞧瞧再說吧,不行咱再換人……」

「小五啊,你先拿我的名帖,去請宮裡的吳御醫過來,然後呢……」方錚斜睨了他一眼,「這個月咱方府的馬桶你包圓了,倒一個月馬桶再說。」

小五苦著臉答應,然後飛快出府請吳御醫了。

長平癟著嘴,神色愈見委屈,搖著方錚的胳膊,鬱悶的撒嬌:「夫君——」

方錚嘆了口氣,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旁邊想笑又不敢笑的嫣然。

這若真是喜脈,那就太憋屈了,堂堂華朝公主,金枝玉葉,懷了孩子卻被獸醫斷出了喜脈,這事兒真夠晦氣的。

孩子生下來倒是方便了他這當爹的,以後大可以堂而皇之叫他兒子「小畜生」了。若再引申一下,兒子是小畜生,老子是什麼?

長平神色似喜似憂,頗為忐忑:「夫君,若不是喜脈怎麼辦?」

她擔心接受不了大喜大悲的刺激。

方錚溫言笑道:「不是也沒關係,咱們再努力努力,哎,最近本夫君又潛心研究出幾種新姿勢,晚上咱們試試……」

長平和嫣然俏臉霎時羞紅,長平氣得狠狠踹了他一腳,怒道:「人家擔心得要命,你還有心情想那荒淫之事!」

吳御醫來後,稍一搭脈便笑著向方錚道喜,確定了,長平真的懷了孩子。

「啊!真懷上啦?」方錚睜大了眼睛,巨大的驚喜充斥胸間,俊臉漲得通紅,雙手無意識的在半空揮舞片刻,語無倫次地問道:「我的?」

「去死!」長平勃然大怒,狠狠一腳踹去:「不是你的是誰的?」

一把拉住笑吟吟的吳御醫,方錚不放心的道:「吳大人,你可瞧准了?我看你剛才只是隨便搭了搭脈,表現得很馬虎啊,要不,您再仔細瞧瞧?」

吳御醫笑道:「方侯爺儘管放心,老夫一生瞧病無數,斷個小小的喜脈卻是十拿九穩,絕對錯不了。」

方錚仍不放心,狐疑的打量了吳御醫幾眼,神情凝重道:「吳大人,您說實話,進宮當御醫以前,有沒有當過獸醫?」

「……」

吳御醫開了幾副固本安胎的葯,然後便陰沉著老臉,吹著鬍子拂袖而去。

※※※

方府沸騰了。

天大的喜事,方少爺的正室夫人,長平公主殿下懷上了方家的第一個孩子。滿府上下皆喜氣洋洋,四處宣揚傳誦。方家數代單傳,偌大的家業,人丁卻是單薄得可憐,幾代下來,仍是孤枝單葉,後繼乏人。如今方錚的正室懷上了方家的後代,對整個方府來說,無疑是件轟動的大喜事。

方老爺和方夫人聞知消息,當即落下欣喜的老淚,連夜吩咐人準備牲畜香燭,第二天一大清早,便集合了下人在祠堂內拜祭方家列祖列宗,告慰祖宗們在天有靈,方家終於有後,離家族繁盛,開枝散葉的遠大目標大大邁近了一步。

方老爺領著方錚在祖宗祠堂內哭得稀里嘩啦,如今方家家業龐大,兒子方錚又爭氣,不但封了官,還世襲了侯爵之位,使方家一步跨出了地位低等的商賈階級,成為名副其實的權勢門閥,最爭氣的還是兒媳長平公主,眼看著就快給方家新添一口人丁,家業,權勢,後嗣都有了,方老爺老懷欣慰,他覺得就算他明天閉眼也瞑目了。

方錚跪在祠堂內的青石地磚上,揉了揉跪得酸麻的雙腿,望著前方一排排祖宗牌位,和牆上依次掛滿的先祖畫像,方錚非常隱秘的撇了撇嘴。

老婆是我看上的,孩子是經過自己日夜耕耘才懷上的,關這些祖宗們啥事?我老婆懷孕了,幹嘛非得讓我來跪祠堂?還得畢恭畢敬的感謝祖宗保佑,真是笑話,我若不付出辛勤的勞動,你們再保佑有個屁用……

方錚對這種忽視他個人勞動付出的封建迷信行為很不以為然。

「錚兒,來,給列祖列宗上香,磕頭。」方老爺抹著眼淚道。他一個人跪在牌位前嘮嘮叨叨了半天,感謝的詞兒翻過來覆過去念了無數次,這才意猶未盡的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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