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長風連日作大浪 第二百五十二章 見義勇為

太子態度恭敬的緩緩退出皇上的寢宮。

轉過身的時候,才發覺整個背部都汗濕了,額頭上也不停冒著冷汗,臉色蒼白得像個垂死之人。

直到今日此時,他才完全確定,他的父皇對潘逆謀反時,他強壓神策軍按兵不動之事早已全然知曉,只是父皇一直不動聲色,也許從潘逆伏誅的那天起,父皇便開始布局,打算廢黜他這個太子了。

茫然無神的走向宮門,太子感到一陣絕望,和一種被父皇拋棄的憤怒。

今日父皇面對面向他提起神策軍劉長生,這意味著什麼?難道說,父皇已決定向他攤牌了?廢黜他的太子之位,就在眼前了么?

自己該如何應對?拖延時日,或者……起兵逼宮?

太子忽然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逼宮,多麼遙遠的事情,什麼時候起,竟然就到眼前了?情勢已經逼得他不得不做出選擇,怎麼辦?他只希望順順利利的從父皇手中接過皇位,在眾臣的朝賀聲中,光明正大的坐上皇帝的龍椅,萬邦來朝,威服四夷之時,別人才會承認,他是華夏正統。

逼宮,在他心中只是下下之策,就算成功了,他也是朝臣和百姓眼中的亂臣賊子,篡位逆賊,不知要花費多少年時間,付出多少精力和物力,才能將朝堂和民間的敵視情緒安撫下去,可是如今情勢已經危在旦夕,難道老天真要逼自己走出這一步嗎?

「殿下,殿下……」等候在宮門外的小黃門見太子獨自走出來,整個人顯得魂不守舍,不由出聲喚道。

太子回過神,看了看天色,抬足登上了車輦。

「回府。」太子無力的聲音從車內傳出,龐大的車駕和儀仗頓時動了起來。

剛回到府里,范瑞陰沉著臉,從裡面迎出來,急步走到太子身前,低聲道:「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太子心一沉:「何事?」

「今早府里的小黃門在偏殿外的樹林里清掃之時,發現了一具屍首……」

「什麼?」太子大驚:「何人的屍首?」

范瑞搖頭道:「暫時不能確定,看打扮像是刺客,也許是毛賊……」

太子放下滿腹心事,皺眉道:「不管是什麼人,他為何會死在孤的府里?」

范瑞沉聲道:「殿下,此事且先不說,更不妙的是,從今日早上起,京城各大茶樓酒肆里,流傳著這樣一個謠言,說太子府的人將英王的屬下殺了,而且屍首還留在府里……」

太子一雙劍眉皺成一團,道:「莫非這具屍首真是英王府的人?」

范瑞搖頭苦笑道:「這誰知道呢?總不能當著英王的面去問他吧?就算問他,他肯定也不會承認的。」

太子神色怔忪道:「那我們也不承認,找個沒人的地方,將屍首燒了便是……」

范瑞搖頭道:「不行了,來不及了,城內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在下出去探了一下,發現府里西側靠近鬧市的圍牆外,一路灑著斑斑血跡,從大街一直灑到咱們府里的圍牆內,城內很多百姓,城防軍士兵還有金陵府的衙役差人都已看到,瞞都瞞不住,可以這麼說,現在可能整個京城的官員和百姓們都已知道此事了……」

太子大驚道:「這……這是誰做的手腳?」

范瑞肅然道:「殿下,此事若處理不當,恐怕會有很大的麻煩……」

「近來京城到處傳言,說殿下可能會被廢,百官蠢蠢欲動,廢與保兩派爭執不下,在此關鍵之時,若再傳出殿下與某樁命案有染,甚至隱隱將殺人兇手的罪名指向您……殿下,恐怕情勢將對您大大不利啊!」

太子怔忪了一下,隨即面色變得鐵青,兩團憤怒的火焰自眼中熊熊燃起,他直直的目視著前方,握緊了拳頭,咬牙道:「誰?到底是誰與孤過不去,用如此惡毒的手段陷害孤?」

范瑞冷靜的分析道:「這個不難猜,干這件事的主使之人,首先要確定此事做過之後,他能在其中得到莫大的好處,他才會去做。這件事的後果,可能會導致殿下被百官參劾,被皇上廢黜,所以,得益最大者,莫過於留在京城內的三位王爺……」

見太子若有所悟,范瑞接著道:「三位王爺中,福王性子懦弱,再加上傳言中,這具屍首乃英王府的屬下,所以,福王的嫌疑可以排除。以在下看來,此事應該是英王自編自演的一齣戲……」

「先生的意思是……?」

「坊間傳言,太子派人將英王的屬下擄進府里,並將其殘殺,英王懼於太子的權勢,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去皇上面前告狀,民間百姓同情英王者甚多,而殿下您在民間的聲譽,反而……反而降了不少,殿下試想,此事得益最大的,除了英王,還能有誰?」

「可是……英王不是輔佐壽王的嗎?他幫壽王爭位,他自己得這個好處做什麼?」太子疑惑的望向范瑞。

范瑞微微一笑,捋著鬍子並不答話,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給了太子答案。

太子之位如此誘人,身為皇子,誰會沒有野心呢?

「英王!你……欺人太甚!孤必不與你甘休!」太子明白過來後,面目猙獰,緊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怒聲道。

※※※

與此同時,英王府內也是一片雞飛狗跳。

前殿內,光滑的白玉地板上,青瓷茶杯和花瓶碎了一地,英王暴跳如雷,幾名屬下在他的怒氣下,跪在地上直發抖,噤若寒蟬。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刀把子的屍首怎會出現太子府里?他不是去方府殺葉靈兒和方錚了嗎?」英王氣得脖子上青筋暴跳。

「殿……殿下,屬下……委實不知啊!」一名屬下哭喪著臉道:「……昨晚刀把子潛入方府後,方府內動靜確實很大,屬下還以為他得手了呢,萬沒想到刀把子會失手,而且他的屍首卻莫名其妙出現在太子府……」

另一名屬下插言道:「莫非刀把子失手後逃出方府,驚慌之下走錯了路,誤入太子府中,被太子府的侍衛殺了?」

「砰!」英王氣得一腳將這名屬下踹飛出去。

「走錯路?你當刀把子是傻子,還是當本王是傻子?」

「殿下息怒!依屬下看來,這事兒多半是方錚乾的,刀把子任務失敗身亡之後,方錚趁夜命人將其屍首悄悄放入太子府,以此來嫁禍殿下,這人,這人太卑鄙了……」

英王怒道:「他怎麼死的本王不管,現在怎麼辦?整個京城都在傳言,說太子殺了本王的人,本王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此事本王該如何處置?」

「殿下何必煩惱?反正殿下與太子之間的爭鬥已呈表面,便是得罪太子又何妨?」

「何妨?你是豬腦子啊?本王用得著擔心太子嗎?太子是喜是怒關本王何事?本王擔心的是,父皇肯定已知道此事,他若問起,本王該如何作答?深夜派人潛入太子府,到底是何居心?本王該如何應對?」

「刀把子是殿下的死士,外人並不知道他的身份,殿下若不承認,誰也拿您沒辦法……」

英王嘆了口氣,望著他的屬下,不由更加心煩意亂。

不承認?想得未免太簡單了,父皇懷疑一個人,或者否定一個人,需要證據嗎?人言可畏,如今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此事了,父皇心裡會怎麼想?

此刻英王非常後悔,為何要聽信壽王的話,派人潛入方府刺殺葉靈兒,如今可好,偷雞不著反蝕把米,將自己陷入被動之中。

「方錚!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混蛋!」英王咬牙怒罵道。

※※※

卑鄙無恥的小人兼混蛋方錚同志正在逛街。

將刺客的屍首神不知鬼不覺的扔進太子府,對他來說只是攪和了一下京城本就渾濁不堪的渾水,他覺得自己不過幹了一件挺齷齪的惡作劇而已,就像前世大家在愚人節里開個玩笑一般,無傷大雅。

當然,方錚絕沒想到,他的這個不算善意但也沒多大惡意的玩笑,給太子和英王造成了多大的麻煩和恐慌。

此刻的方錚,志得意滿,容光煥發的走在花市大街上,手裡捏著一根糖人兒,時而伸出舌頭舔幾下,一雙賊眼色眯眯的不停瞅著來往不息的大姑娘小媳婦兒的屁股,胸部,越看越高興,嘴角流出一絲晶瑩剔透的口水,分不清是舔糖人兒舔的,還是看姑娘看的。

長平和嫣然去方家商號清帳,方錚待在家裡左思右想,覺得老婆們為了他和方家,累死累活的賺銀子養家,身為方家的男主人,現任的商號掌舵人,若對家裡的生意老是不聞不問,那也未免顯得太不負責了,昨兒長平埋怨了他一回後,方錚今日便起了個大早,徒步往商號走去,形式化的關心一下生意,順便向忙活在賺錢最前線的老婆們致以最甜蜜的慰問。

走在人潮不息的繁華大街上,方錚不由一陣感嘆,瞧人家老百姓過得多充實,每天為了生存奔波勞累,回了家摟著老婆抱著兒子,盡享天倫。可再看看自己,每天無所事事的,連他幾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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