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長風連日作大浪 第二百二十四章 剿匪

看著羅月娘沉靜的俏臉,方錚心裡一陣猶豫。

我是什麼人?我是愛你的男人。——這句不行,太文藝腔,忒酸了。

我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這句也不行,上進心是有了,可是太虛假,一聽就知道在說謊。

我是影子首領,督察朝中百官,兼京城守備將軍,對二品以下朝廷官員有先斬後奏之權,欽封一等世襲忠勇侯,嗯,還順便兼職皇帝的二女婿,突厥那檔子事就是我擺平的,叫我一聲民族英雄還算靠譜兒,潘逆叛亂我立首功,誇我是國之柱石也說得過去……

這倒是實話,不過以羅月娘和方錚所處的兩個不可調和的對立階級立場來看,方錚如果真說了實話,他的下場絕對比潘尚書好不到哪裡去。——潘尚書好象挨了兩百七十三刀才死的吧?嘖嘖,老傢伙可真能扛。

方錚不傻,當然不會說實話。現在的問題是,怎麼編瞎話?這小娘們兒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蠢,一般的瞎話恐怕糊弄不了她,得編一個最高級的瞎話出來。

瞧著羅月娘沉靜的俏臉,方錚眼珠子轉了轉,遲疑了半晌,開口道:「呃……說了也許你不信,其實……我是朝廷的大官兒……」

「你?朝廷的大官兒?」羅月娘美麗的大眼睛睜得圓圓,顯得驚詫無比。

見方錚小雞啄米似的忙不迭點頭,羅月娘驚奇的面容瞬間垮了下來,忽然變得萬分不屑:「少糊弄我!給老娘說實話!」

瞧!這就是女人,實話說得太快,她反而不信了。也許這是每個女人的通病吧?有些女人寧願活在美麗的謊言里,對她們來說,一輩子都不戳破這個謊言,便已是天大福氣了。

方錚心裡鬆了口氣,我說了實話啊,可是你不信,那我就沒辦法了,日後你也怪不著我……

「呵呵,你不信啊?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人才合你的意呢?」方錚朝羅月娘眨了眨眼,一語雙關道。

羅月娘沒有聽出方錚話里的深意,聞言想了想,隨即搖頭道:「我猜不出你是什麼人。我想,你在京城一定很有勢力,難道你是高官或世家子弟?不過看你的言行,絕不是當官兒的。」

方錚樂得眉開眼笑,「是嗎?難道我天生有一種做二當家的氣質?」

看來土匪這個職業顯然比當官兒有前途多了。

誰知羅月娘嗤笑了一聲,道:「……朝廷若有你這樣的官員,我華朝還不定得遭多少難呢……」

方錚的臉瞬間僵硬:「……」

這小娘們兒對我的了解還很不夠啊!

羅月娘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願說出你的身份就算了,本來你在我青龍山上是被我強留下來的,算是半客半主的身份,就算你是朝廷大官,我也不怪你便是。」

方錚聞言又面帶異色的看了她一眼。

土匪其實還是講道理的。至少羅月娘是講道理的,她不會因為個人的情緒而隨意加害於人,她有高強的武功,但她從不恃強凌弱,從不刻意彰顯武力。官府一直強調「俠以武犯禁」,其實還是擔心民間的尚武之風盛漲,會威脅到統治階級的根本,僅以「武」這個字而言,它並不會使民風發生太大的改變,純樸或為惡,與「武」無關,在乎人心。

當然,不論哪朝哪代,土匪都是非法組織,這與土匪們歷來的死心眼兒有關,非得叫什麼山寨,什麼幫派,一聽就透著一股子邪性兒。——你改個名字叫「城管」,不就合法了嘛……

二人一路無語,半個時辰後終於回到了土匪窩。

此時已是入夜時分,匪窩裡處處點起了火把,將半邊山壁照得通亮。

刀疤臉見兩位當家的回來,頓時大喜,當先迎了上來,神色惶然道:「當家的,不好了!有人偷寨!」

方錚聞言勃然大怒:「土匪窩招賊,還有王法嗎?哪個王八蛋敢偷到咱們頭上?偷了什麼東西?值錢嗎?」

羅月娘和刀疤臉一臉難看的盯著他,良久不發一語。

方錚見氣氛不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呃……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兩人齊點頭。

刀疤臉神色古怪道:「二當家的……呃,偷寨的意思不是別人來偷咱們東西,而是有人偷襲咱們山寨……」

方錚恍然:「所以簡稱偷寨?」

刀疤臉欣喜點頭,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

「那……若是有人偷襲咱們山寨的人,是不是簡稱偷人?」方錚一副求知慾強烈的模樣,舉一反三的問道。

羅月娘和刀疤臉暴寒,互視一眼後,決定無視這位不著調的二當家,二人當方錚透明似的,從他身邊飄然而去。

方錚悻悻的跟在他們身後,聽著二人交談。

「什麼人來偷寨?人截下來了嗎?」羅月娘問道。聲音很平穩,絲毫不見急躁。

「偷寨的有兩個人,下午時分,兄弟們都在房裡睡覺,耍錢,後來鬍子臉出來撒尿時,看見兩條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間房一間房的找著,好象在找什麼人似的,後來鬍子臉那憨貨便大吼了一聲,把那兩人嚇跑了。兄弟們出來再搜時,便不見了二人的蹤影。……沒隔多久,卻聽到俊哥兒養傷的房裡傳來慘叫聲,兄弟們趕過去一看,便看見那偷寨的二人正要對俊哥兒下手,幸好陳柱子打小練過幾天飛刀,一刀射去,欲害俊哥兒的人手臂中了刀,慌亂之下,丟下俊哥兒就跑了……」

方錚聞言心中一顫,是了,偷寨的兩人跟在後山刺殺我的那人應該是一夥兒的,他們的到來,跟趙俊和我有關,更確切的說,跟綁架我的幕後主使有關。殺我,是為了給主使之人掃平朝堂的障礙,殺趙俊,是為了滅口。

不行了,匪窩已經越來越危險,本少爺應當趕緊回京才是,回了京城,我可以整天帶著大隊人馬招搖過市,安全係數比這裡高多了。……唉,可是我又捨不得羅月娘,如果她願意不做土匪頭子,和我一塊回京,那就兩全其美了。——也不美,至少長平是絕對不會讓她進方家門的,這檔子事兒可真夠煩人的!

不管怎麼說,回京城之前,先得把趙俊那小子做個安排,相信經過這次滅口事件後,基本不用怎麼逼問,他就會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自古願意士為知己者死的人很多,但顯然趙俊不是這類人,他身後的大老闆也算不上他的知己。

「哎,刀疤臉,趙俊沒事吧?」方錚一臉關心的插嘴問道。

「沒什麼大礙,不過脖子處被人划了一道大口子,真懸吶!咱們若晚來一步,他的性命便不保了……」

你們若晚來一步該多好,老子的情敵就這樣從世上消失了。

方錚不滿的咕噥了一句。他決定了,明日便下山回京城,順便命令影子暗中將趙俊綁走,帶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好好審問一番。

如果趙俊不招,那就太好了,方錚有一百多種方法把這位小白臉情敵治得服服帖帖,比色情片里的小受受更溫順,實在不行就一刀閹了他,把他送進宮洗馬桶去,對外就宣稱趙俊傍上一藍眼黃髮的洋妞,出國了。——總之,趙俊的人生前景將非常的黯淡無光。

至於羅月娘那個漂亮小妞,還是等自己回京城與家人團聚,將朝堂之事略作安排後,再上山來泡她吧。

夜已深沉,羅月娘將匪窩裡的守衛做了一番安排後,便徑直回房去睡了。

方錚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今日發生太多事了,自從自己在京城被人敲了悶棍後,方錚便發現針對他的行動一樁接著一樁,這不由讓他苦惱之餘,又懼怕萬分。到底是誰,非得致自己於死地而後快呢?我就這麼招人不待見?

披衣起床,夜寒徹骨。

羅月娘的大屋子裡還亮著燈。

看著那一盞昏黃的燈光,方錚心頭一暖。

明日便要走了,再上山還不知什麼時候,該跟她告個別才是。

走到屋前,輕輕的敲了敲門,裡面傳來嬌柔而又清冷的聲音:「誰?」

方錚嘿嘿盪笑道:「女施主,這麼晚了還不睡,貧僧來給女施主批一八字兒,嘿嘿,算算姻緣……」

屋內輕聲一笑,「你進來吧。」

方錚一推門,門沒鎖。

羅月娘正坐在燭光下喝酒。每次她有心事時便喝酒,方錚對她的這種行為很不以為然,借酒澆愁有什麼意思?你可以借酒拿我洩慾啊……

大馬金刀往她旁邊一坐,方錚伸手便待拎酒壺,既然喝酒,那就大家一起喝吧,沒準喝過之後又跟昨晚似的,睡在一起了……

羅月娘卻搶先劈手奪過酒壺,異常嫵媚的朝方錚道:「今兒你不準喝。」

方錚不滿道:「你不會這麼小氣吧?我是你二當家的,喝你口酒怎麼了?你順了我二萬多兩銀票,我不也沒說什麼嗎……」

「哼!然後喝了酒你又裝醉,跟我睡在一起,占我的便宜,對嗎?」羅月娘斜睨著他,似笑非笑。

「嘎?……呵呵,怎麼可能呢?我像是那種干採花賊勾當的人嗎?」方錚一本正經解釋道:「不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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