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負為趙俊找金創葯重任的方大少爺,早已將這事兒給拋到了九霄雲外。他現在的心情很焦急,羅月娘下山不知去了何處,這年代,若女人被人指稱不貞,對那女人而言,可真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兒,羅月娘該不會去尋短見了吧?
懷著焦急的心情,方錚和鬍子臉一起下了山,在山下的瓜棚邊,方錚與鬍子臉分了手,兩人分頭尋找羅月娘的蹤影。
山下是一片無垠的農田,隆冬時節,田裡的作物早已收割,只剩一片光禿禿的禾茬子,萬物俱靜,間或傳來幾聲烏鴉的啼叫,在空曠的田野間回蕩不絕。
方錚無神的看了看這遼闊的田地,大是撓頭不已。這麼大的地方,怎麼找?不知羅月娘躲在哪裡,憑自己一個人,怎麼可能找得到?
煩惱的揪了揪頭髮,方錚忽然仰天朝天,大聲喊道:「有人嗎?給老子滾幾個出來!」
話音方落,從山林里,溪水邊,還有小丘陵的山包之後,神奇的冒出十幾個人出來。眾人急走幾步,聚集到方錚面前,單膝下跪,恭聲道:「見過方大人!」
這群人當然便是影子屬下,自從方錚失蹤後,影子屬下將此事引為生平奇恥大辱,身為華朝的特務機關,頂頭上司失蹤了,追查多日竟找不到他的下落。溫森回營後,將影子裡面幾個管事的頭頭無差別的罵得狗血淋頭,如今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方錚,他們怎敢再讓這位頂頭上司離開他們的視線?所以方錚現在無論在什麼地方,身邊不遠處總是隱蔽著他的屬下,奉命隨時保護他,以及傳遞方錚發出的命令。
方錚淡淡的掃了一眼屬下們,哼道:「都起來吧,說說,這附近有多少咱們的人手潛伏著?」
一名管事頭頭模樣的屬下恭聲道:「稟大人,山上有一百餘名手下,山下也有二百餘名,在此等候大人的命令。」
「溫森呢?」
「溫大人昨日連夜趕回了京城,向皇上和公主殿下稟告大人平安無事的消息。」
方錚點了點頭,道:「去叫手下們集合,在這附近全力尋找一個人。」
影子屬下忙應道:「是,敢問大人,要找何人?」
「嗯,找一個女人,穿著紅色的衣服,長得……嗯,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睫毛彎彎的,嘴巴小小的……銷魂,銷魂得緊呀……」方錚越說越投入,連神色都變得色迷迷起來。
影子屬下見方錚這副淫蕩的模樣,互覷幾眼後,大家都會意的點了點頭。
那名回話的屬下立馬心領神會的湊到方錚耳邊,悄聲淫笑道:「大人的意思,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大人久曠之身,需求較高,屬下斗膽,一個女子可能不夠,不如多叫幾個來,以解大人之需……」
方錚一楞:「什麼多叫幾個?啥意思?」
屬下色笑著,朝方錚丟了一個「大家都是男人」的淫蕩眼神,擠眉弄眼悄聲道:「……大人放心,屬下一定將此事辦得妥妥噹噹,而且屬下發誓守口如瓶,絕不讓長平公主殿下知道。……京城的群芳閣最近新進了幾名色藝俱佳的江南女子,屬下這就派人,將她們連夜從京城請出來,送到大人的床榻上,以薦大人枕席……」
見方錚兩眼發直,呆楞楞的看著他,屬下一怔,接著又趕緊識趣的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悄悄塞入方錚手中,同時還淫笑道:「……這是大人要的春藥,名曰『烈女吟』,這可是個好東西呀,嘿嘿,大人當可用此葯以增房事之情趣,嘿嘿,嘿嘿……」
身旁十幾名影子屬下一臉曖昧的瞧著方錚,異口同聲的「嘿嘿」淫笑起來,毛骨悚然的笑聲,嚇得農田裡幾隻找食的烏鴉撲扇著翅膀,飛得無影無蹤。
方錚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烈女吟,心頭升起一種欲哭無淚的悲哀感。
老子的手下都是些什麼貨色呀?都說上樑不正下樑歪,可老子的作風一貫嚴謹正派,怎會有如此淫蕩猥瑣的手下?溫森平日是怎麼教他們的?回了京城,我得在影子里展開一次整風運動,再這樣下去,好好的特務機構變成了採花賊的淫窩,皇上還不得砍我的腦袋呀……
看著淫笑連連的眾屬下,方錚將臉一板,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怒道:「放屁!你們這群混蛋,思想怎能如此齷齪邪惡?」
眾屬下被忽然翻臉的方大人嚇得一驚,同時將臉上的表情一收,閉上嘴老老實實挨訓。
方錚卻沒工夫訓他們,羅月娘現在蹤影全無,得趕緊派人找呢。
堂而皇之將手中的烈女吟往懷中一放,方錚板著臉道:「整天就想著跟窯子里的女人干那事兒,你們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等老子回了京城再好好收拾你們!」
見眾屬下嚇得噤若寒蟬,方錚滿意的瞪了他們一眼,正色道:「現在,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全力尋找一個女人,穿著紅色衣服,剛從土匪窩裡跑下山去的……」
方才答話的屬下驚異的看了方錚一眼,插言道:「大人……您說的紅衣女子,是否便是這土匪窩的當家的,名叫羅月娘?」
方錚聞言大喜:「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告訴我,她如今人在何處?」
屬下恭聲道:「自從發現大人的下落後,屬下們這兩日將青龍山土匪窩的情況摸了個通透,羅月娘是匪首,自然得加倍注意她……」
「廢什麼話!趕緊說,她人如今在哪裡?」方錚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屬下抬起頭,朝方錚笑道:「大人勿急,那小娘們兒跑不了!她一離開匪窩,就被咱們兄弟盯上了……」
方錚聞言大喜,興奮的搓了搓手,高興的誇讚道:「不愧是老子的手下,辦事真讓我省心!……現在她人呢?」
屬下得意的一笑,炫耀似的道:「被咱們影子盯上的人,她還能跑得了?上天入地都逃不過咱們的眼睛。不過那小娘們兒武功確實高強,離開匪窩沒多久就發現有人跟蹤她,於是她便在後山的竹林里,跟咱們的兄弟打了起來……」
方錚大驚失色:「打……打了起來?」
屬下見方錚臉上變色,急忙陪笑道:「大人別擔心,打起來後,兄弟們趕緊叫來了幾十個人圍住了她,後山僻靜之極,她又叫不到幫手,武功再高強也沒用,這會兒估計那小娘們兒已經被咱們兄弟群毆致死了……哇哈哈哈哈!」
「撲通!」
「大人!方大人!你怎麼了?你醒醒!來人,快去叫大夫!大人昏倒了!」
※※※
江南。揚州府。
城外一處不起眼的庭院,坐落在運河旁邊,庭院之外,栽種著幾棵垂柳,時值隆冬,垂柳的枝條早已謝敗,光禿禿的枝幹在寒風中輕輕擺動,顯得蕭瑟而破敗。
庭院內是一間如同大殿般的大屋子,屋內鋪就光滑的大理石,空蕩蕩的前廳里,一道厚重的珠簾帷幕,將前廳隔成了前後兩個部分。
扈雲生跪在大廳內,冬日寒冷的季節里,他的額頭上卻大汗淋漓,他就那麼老老實實的跪在那裡,耷拉著眼皮,臉上的汗水都不敢擦拭,任由它滴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扈雲生只是一條狗,是的,在那帷幕之後的人物面前,他就是一條忠心的狗,主人讓他咬誰,他就咬誰。
可是這一次,主人命他咬人,他卻沒咬到,作為一條忠心耿耿的狗,很明顯,他失職了。所以現在他跪在這個前廳里,懷著萬分惶恐的心情,等待著主人的懲罰。
在他的眼裡,帷幕之後那位他一直未曾見過的主人,如一座山般高大的存在,主人說的每一句話,下的每一個命令,對他而言,比皇帝的聖旨更有效用。他一直都將主人供若神明,而現在,他心中的那位神明很不高興。
「你剛才所說的,屬實嗎?」帷幕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聲音平靜之極,可扈雲生卻知道,這平靜的背後,也許正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扈雲生將頭深深的伏在地上,用恭敬至極的語調,低聲道:「是的,主上。趙俊傳來的消息,方錚還活著,甚至……莫名其妙做了青龍山那個土匪窩的二當家。」
「土匪窩的二當家?」帷幕後的聲音略略高了些,顯示聲音的主人此刻是多麼的訝異。
「是的,主上。趙俊傳來的消息上說,那晚他正要下手除去方錚時,卻不料青龍山的匪首羅月娘將他攔住,保下了方錚的性命。所以方錚沒死,這些日子一直待在青龍山的土匪窩裡。」
「如此大事,你怎麼今日才報?」主人的聲音很不滿。
扈雲生嚇得一激靈,腦袋伏在地板上不敢抬,惶恐回道:「稟主上,那晚之後,趙俊便一直未與屬下聯繫,而且……他還說,原本打算再上青龍山,尋找機會將方錚殺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方錚不知使了什麼法子,趙俊還在半山腰時,方錚便施詭計,弄斷了趙俊的右腿,此時趙俊雖然與方錚同處匪窩,無奈腿傷未愈,動彈不得,根本無從下手……」
扈雲生說到這裡,臉上的冷汗又不停的開始往外冒。
有個這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