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長風連日作大浪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初識當家的

京城皇宮。

「什麼?他沒死?」皇上拍案而起,震驚的望著一臉喜意的長平,接著,皇上的表情漸漸舒緩,目光中露出狂喜之色,最後終於仰天哈哈大笑:「這個混帳小子!朕就知道他死不了!這樣的禍害,老天都不敢收他!」

長平目露笑意,聞言不滿的扭著身子,嬌嗔道:「父皇你說什麼呢?他怎麼就成禍害了?他可是您的女婿呢……」

皇上呵呵一笑,隨即沉下臉來:「此事背後必有預謀,不知是何人主使。哼!好大的膽子!故意弄一具假屍體混淆視聽,妄圖打亂朕對朝局的布置,若非宓兒你心細,恐怕朕就中了他的計了!」

長平雖是女流,但畢竟是皇家長大,見識卻也不凡,沉吟了片刻,道:「父皇,我夫君若真死了,依父皇看,誰在朝中獲利最大?」

皇上看了她一眼,面部抽搐了一下,終於嘆息道:「獲利最大的,當然是太子……」

長平聞言柳眉一豎,她與太子並非同母兄妹,平日自是毫無親情可言,聞知謀害她夫君的有可能是太子指使,心中不由動了怒氣。

皇上沉吟了一番,搖頭道:「……你莫亂來,也不一定是他主使,若是有人想嫁禍於他,從中漁利,太子豈非背負了冤枉?」

長平哼道:「嫁禍給太子,背後主使之人能得什麼利?」

皇上笑道:「你是女兒家,這些事你不必懂,如今之計,得儘快找到方錚才是正經。」

說著皇上沉聲道:「來人!宣馮仇刀,溫森速速覲見!」

不多時,馮仇刀和溫森進了宮。二人面色沉靜,但眼中亦毫不掩飾的露出喜意,看來他們在方府早已知道方錚並沒死的消息了。

皇上看著二人,緩緩道:「方錚還活著,此事你們已知道了吧?」

見二人連連點頭,臉上露出笑意,皇上也笑了笑,接著道:「你二人一個是方錚的好友,一個是他的下屬,想必是他最信任的人了,朕派給你們一件差事,帶著你們的屬下,務必要找到方錚!」

二人躬身領命,馮仇刀道:「稟皇上,末將可領多少兵馬出營尋找?請皇上示下!」

古時將軍在軍營內練兵,未奉命令是不準私自帶兵出營的,就算奉了命令,帶多少人,去做什麼都得有明確的交代,否則按謀反論處。

皇上想了想,道:「你可領五千兵馬,搜索範圍並不一定只在城外,可以在離京城稍遠一些的地方尋找,朕估計方錚可能陷入某種困境了,否則不會不與朕聯繫。你找到他後,可率本部兵馬全力助他脫困,這五千兵馬交由他指揮亦可,必要時,允許你在龍武軍內調兵支援。」

馮仇刀大聲應命。

皇上又轉向溫森道:「你帶著下屬們負責暗中查訪,若發現蛛絲馬跡,便一路追查下去,記住,朕要活蹦亂跳的方錚,你們若打草驚蛇害了他,便提頭來見朕吧!」

溫森一凜,急忙應命。

「記住,你二人一明一暗,互相配合,一定要找到方錚的下落,把他活生生的帶到朕的面前!還有,此事不可張揚,若有人相問,馮仇刀你對外可說奉命巡察京畿附近的軍防情況。」

二人領命而去。

長平看著二人出宮的背影,眼中不由蒙上幾分擔憂之色。

這該死的混蛋到底在哪裡?遇到了什麼困境?不知道家中有多少人為他擔心么?

「宓兒,方錚無礙,你當可放心。好幾日未曾進過食了吧?來,朕陪你吃點東西。」皇上輕輕按著長平瘦弱的肩,溫聲道。

長平咬了咬下唇,點頭,隨即又搖頭:「父皇,公公婆婆在家中擔心夫君的安危呢,二老身體不好,我得去侍奉他們,先回去了。」

皇上望著長平,目光中似欣慰又似失落,微笑著嘆息道:「朕的宓兒長大了,懂事了……」

長平笑了笑,大大的眼睛像月牙兒般彎彎:「我是方家的少夫人,夫君不在,二老如今身子虛弱,家中當由我來頂梁,不能讓夫君對我失望,父皇,宓兒告退了。」

皇上望著長平愈見消瘦的背影,喟嘆著搖了搖頭。這個從小便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女兒,這個向來刁蠻任性,從不為別人考慮的金枝玉葉,如今初為人婦,卻一力擔起了夫家的興衰,她終於懂事了,也更讓人疼惜了。

※※※

方錚現在很不好受,他躺在一張簡陋的床板上,床邊的地上擱著一隻木桶,桶里已裝了一半……湖水?

方錚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嘆了口氣,正想說點兒什麼來喟嘆自己坎坷的一生,嘴一張,臉色又變白了,忙不迭扯過木桶,「哇」的一聲,往桶里繼續吐著渾濁的湖水。

旁邊負責看守他的兩名土匪嗤笑道:「看不出這小子文文弱弱像只蔫雞似的,肚裡還能裝不少,這都第二桶了吧?」

另一名土匪笑道:「對啊,這小子也忒背了點兒,不會游水就別往水裡跳啊,這不找死么?」

方錚吐完擦了擦嘴,忍不住接道:「不跳怎麼辦?你們不是要殺我么?我就算被淹死好歹也落一全屍,被你們剁成餃子餡兒了,拼都沒法拼,換了是你,你跳不跳?」

土匪笑道:「可是就在你跳水之前,咱們頭兒已經發話了,不殺你了……」

方錚聞言心頭一陣悲憤,終於忍不住又「哇」的一聲,吐出兩口苦澀的湖水:「……早點兒發話呀!我若知道你們不殺我,孫子才願跳湖呢……」

虛弱的躺回床上,方錚沉重的嘆了口氣。

穿越快一年了吧?自己何曾遇到過如此倒霉的情況?方錚從來都沒認為自己是個有本事的人,現代的發明,他不想搞,生存於官場的大智慧,他也沒有,稱王稱霸更是想都沒想過,充其量就憑著自己的那點小聰明四處占點小便宜,這也不算什麼大罪過吧?他覺得自己存在的價值對整個社會而言,就算沒有什麼大貢獻,也夠不上非得被砍頭的那種。

可是,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慘?原本以為鬥倒了潘尚書之後,自己可以跟老婆們安安心心過幾年悠閑日子,可以在家裡釣釣魚,喝喝酒,佔佔老婆們的便宜,閑得發慌了甚至可以瞞著長平悄悄去青樓畫舫喝個花酒什麼的。多麼與世無爭的傑出青年啊,沒招誰沒惹誰,怎麼會被土匪綁票了呢?

還有,這次綁票來得非常蹊蹺,若說背後無人指使,打死他也不信,必定是見自己掌了大權,擋了某人的道兒,所以暗裡下了黑手。問題是,我到底擋了誰的道兒?我如果失蹤或死了,在朝中對誰最有利?

朝中局勢本已漸漸平衡,在皇上的布置下,太子一方,自己和胖子算一方,朝中一些保守派的老大臣算一方,再加上新晉官員和中立派,朝中如今有四派勢力明爭暗搶,都想在這新的一輪朝爭中佔得主動,如果自己出了事,那麼胖子一個人肯定獨木難支,勢必堅持不了多久,皇上苦心布置的朝局平衡便會被打破,屆時若有人出面打壓拉攏其他勢力,然後再整合一番,朝中又會出現當年潘尚書獨霸朝堂的舊況了。

誰有這本事和聲望出面拉攏其他勢力呢?

答案呼之欲出。

太子。如果自己出了事,得利最大的自然便是太子。

可是,太子為何要這麼做?神策軍大將劉長生暴斃一事,太子在皇上心中已然掛了號,嫌疑還未脫,他難道還敢公然對自己下手?以他的智商來說,似乎不會做這麼白痴的事情,這不是逼皇上廢黜他嗎?

這事兒不論是誰指使,當場殺了我對他最有利,為什麼他卻只是讓土匪把我綁到山上來?這個問題很費解啊,難道我對他還有利用價值?而且看來這幫土匪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敢做這件案子,又通行無阻的將自己運出城去,說明他們跟京中某位權勢人物有勾結,但他們卻又似乎並不知道綁的是個朝廷命官……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有太多疑點,如同一根繩上打了好些個死結,方錚如今一個都解不開,不由得有些喪氣。

目前而言,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要在這個殺機重重,充滿詭異的土匪窩裡生存下去!只有活著,才能將那些謎團解開,人若死了,所有的一切也就跟自己無關了。

方錚咬了咬牙,暗裡下定了決心,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我要活著下山,活著回到京城,跟家人和老婆團聚……

想到這裡,方錚臉上表情一變,忽然之間變得諂媚無比,討好的朝兩名看守他的土匪笑道:「兩位大哥怎麼稱呼呀?呵呵,小弟方小五,只是京中一戶富人家的小廝,不知大哥們把小弟綁上山來所為何事呀?」

一名土匪翻著白眼道:「少跟老子套近乎,老子怎麼知道當家的為何要綁你這沒用的廢物?」

方錚連連點頭陪笑道:「是啊是啊,小弟也覺得納悶兒,按說各位好漢下趟山也不容易,你們綁我這樣一沒錢二沒親人的苦命小廝,實在是讓人想不通啊,小弟說句不中聽的,你們這一趟可算做了虧本買賣嘍……」

土匪毫不在意的獰笑道:「小子哎,你若指望咱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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