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叫破喉嚨也沒人救你」這句話是非常狗血的,嚴格的說,它是一句假設句,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也就是說,它是一句廢話。
這句廢話在無數優秀的電視電影作品中出現過,一般是男演員的台詞,說這句話的人首先他的身份必須得是一個流氓,惡棍,或者強姦犯之類的,然後說的時候面露淫笑,演技好一點的,也可以在表情上適當加入一些猙獰的元素,用以突出表現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但這句話出自一個女人的口中,方錚還是頭一回聽到,這讓方錚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貓著腰,沿著走廊躡手躡腳的走了幾步,方錚找了個收聽效果非常好的位置蹲了下來,打算好好欣賞這出傳說中的逆推戲碼。
走廊的光線很陰暗,方錚蹲的這個位置很不起眼,可是當他蹲下來後,卻發現了一個人,跟他保持一樣蹲著的姿勢,離他只有一尺左右的距離。看情形,這人已經蹲很久了。
方錚一驚,剛欲開口,那人急忙將食指豎到嘴唇上,朝他「噓」了一聲,然後指了指雅間的門,最後朝方錚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方錚是個聰明人,特別在這種爬牆腳聽房根之類的香艷事兒上,表現尤為突出。
那人只指了指雅間的門,方錚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同是門外聽房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這位是同道中人呀。
拱了拱手,方錚用非常低弱的聲音朝那位風流人物打招呼:「你好,幸會!」
那人面色如常的拱手回禮:「幸會幸會!」
「貴姓?」
「免貴,姓蕭。你呢?」
「好說好說,姓方。」
兩人如同地下黨接頭似的,蹲在風月無邊的雅間外悄悄作了一番自我介紹。
然後兩人便很有默契的同時沉默了下來,豎起耳朵,凝神聆聽著房裡的動靜。
房內的逆推戲碼仍在繼續。
男人的聲音依然透著驚恐:「不要……你不要過來……」
女子的聲音散發著王霸:「哼哼,老實點兒,自己把衣裳都脫了,不然爺對你不客氣!」
方錚抬起頭來用眼神與蕭兄迅速交流了一下聽房心得,兩人眼中冒著興奮的火花,通過眼神,二人達成了共識:「太他媽過癮了!」
然後二人豎著耳朵繼續凝神聆聽。
但是接下來房內的動靜卻讓二人大失所望。
只聽得女子忽然換了副撒嬌的語氣,對男子嬌聲道:「李爺,這個不好玩啦,咱們別玩了好不好?奴家侍侯您喝酒……」
房內李爺也很失望,央求道:「翠翠,再玩會兒嘛,爺在外面威風慣了,就想嘗嘗這調調……」
方錚與蕭兄聽得齊齊撇嘴,不約而同的「切!」了一聲,並且各自朝房門做了一個手勢,這次二人產生了分歧,方錚豎的是中指,蕭兄豎的是尾指。不過估計意義都是相同的。
鬧半天房裡的兩人是演著玩兒的,虧得房外的兩位風流人物蹲了老半天,還以為能碰著啥令人提神醒腦的另類情節,原來只是演戲而已。房裡那位李爺也是個賤骨頭,人前威風,骨子裡下賤。
方錚和蕭兄百無聊賴的站起身來,準備閃人,知道是演戲後,二人都覺得沒意思得緊。
然而此時房內卻傳來一陣令人血脈賁張的女子呻吟聲,看情形房內的兩人這是準備開始顛鸞倒鳳一番了。
方錚和蕭兄不自覺又停下了腳步,然後互相用眼神詢問著。
「再聽聽?」
「不太好吧?」
「反正無聊嘛。」
「行,那就聽聽吧。」
二人未說一句話,卻用眼神交流得非常之默契,令方錚心中大生知己之感。
於是兩人又一言不發的在雅間門外蹲下,豎起耳朵聽著房內一聲聲銷魂的呻吟聲和肉搏聲。
李爺估計是個擅打閃電戰的主兒,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房內二人的戰鬥便結束了。雲住雨歇,草草收兵。
方錚和蕭兄相視一笑,笑容中都透著幾分不屑,看來二人都是持久戰的高手,對這種打閃電戰的人很是鄙夷。
方錚正打算起身,卻意外的聽到房內的二人開始聊天。估計是纏綿過後正在溫存,擱在現代,此時應該叫事後煙時間。
「李爺,那戶部的劉侍郎查青樓還要查多久呀?客人們都不敢上門了,再這樣下去,姐妹們可怎麼活呀!」女子的聲音軟綿綿的,柔若薄絲,煞是好聽。
李爺哈哈一笑:「姓劉的絕了後,正在火頭上,且讓他得意幾天,自然有人收拾他。」
嘿,有點兒意思,方錚被這兩句話吸引住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情報?再看了看蕭兄,見他正一臉嚴肅的聆聽著房內二人的談話。——莫非他也是來查探情報的?
只聽得翠翠嬌聲道:「那姓劉的不是戶部的侍郎嗎?他有什麼權力帶兵查青樓呀,根本就管不著嘛……」
「還不是方錚那個小雜碎,狗日的真夠無恥!把劉侍郎推前面做擋箭牌,自己卻不出面,兩邊討好,都不得罪。簡直是個無恥敗類!」
方錚聞言氣得一咬牙,娘的!老子招你惹你了?這姓李的到底是幹嘛的呀?聽他的口氣好象對官場之事門兒清,但又不像朝中大臣。
翠翠這會兒估計在李爺懷裡撒著嬌:「李爺,你去給那劉侍郎一點顏色瞧瞧好不好?你也知道,別說咱們這暖春閣,全京城得有好幾十家青樓都是太子殿下……」
李爺忽然厲聲打斷了翠翠的話:「閉嘴!你個賤人!這種話也是你能議論的?不要命了?這話你還跟誰說過?」
翠翠似被嚇到了,聞言吶吶道:「沒……沒有,奴家不敢跟任何人說……」
李爺怒哼了一聲:「老子是以前在你面前說漏了嘴,你個賤人別以為老子現在寵著你,就什麼掉腦袋的話都敢往外冒,連累了老子,你也別想活!」
方錚在房外聽得眉開眼笑,嘿嘿,情報原來是這麼偷聽到的,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古代的特工其實挺容易乾的嘛。
這番訓斥之後,房內再沒了動靜,估計沒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了。
二人悄悄站起了身,輕輕的走到遠離雅間的走廊外,方錚揉了揉蹲得有些酸麻的腿,然後開始仔細打量著這位與他有著同樣惡俗愛好的風流人物。
這位蕭兄身型偏瘦,看起來約莫有二十多歲,一張方方正正的臉,嘴角不時向上挑一下,顯得整個人有些不羈,給人一種蔫兒壞的印象。
方錚笑著拱了拱手,道:「正式認識一下,在下方錚,就是剛才那位李爺嘴裡的無恥敗類,方錚。」
蕭兄微笑著拱手回禮道:「幸會幸會,都說物以類聚,在下與無恥敗類一起偷聽別人的風月之事,看來我也是個無恥敗類。在下蕭懷遠,見過方兄。」
方錚哈哈一笑,熱情邀請道:「蕭兄是位妙人啊,有幸結識,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去在下房中喝幾杯如何?」
蕭懷遠搖搖頭,笑道:「方兄客氣了,在下剛剛偷聽完別人的風月事,眼下正是興緻勃勃之時,得趕緊去找個姑娘,這個……嘿嘿,方兄想必能體會吧?」說完朝方錚眨了眨眼,露出一副「你肯定了解」的表情。
這傢伙估計也不是個好東西,言行之間透著一股子壞勁兒,不過這種壞勁兒挺對少爺我的胃口……
方錚哈哈一笑:「了解了解,都是男人嘛,心動不如雞動,蕭兄請便,呵呵。」
蕭懷遠客氣的朝方錚拱了拱手,互相告別。方錚剛轉身欲走,蕭懷遠又叫住了方錚,神色猶疑道:「方兄你……剛才聽得可有盡興?」
方錚一楞,道:「呃……還行吧,快盡興了……哎,你什麼意思呀?」
蕭懷遠換上一副擔心的表情:「……那你待會兒不會又跑到在下的房門外偷聽吧?」
「……」
確定了,這傢伙真的不是個好東西。
帶著殺手哥哥,方錚心滿意足的走出了暖春閣。
今兒是很有收穫的一天,不但得知了一個極為秘密的情報,而且還認識了一個很有趣的人,對方錚來說,這一天已經很充實了。
全京城居然有幾十家青樓跟太子有關係,這條消息非常具有爆炸性,方錚想起胖子強行為嫣然贖身的那艘畫舫,原來也是太子的。如此說來,這位太子還兼職京城娛樂行業總瓢把子的身份,這得賺多少錢吶!難怪他送禮給本少爺,一出手便是上百萬兩,估計華朝的首富不是方家,而是他太子殿下。
還有那個蕭懷遠,挺有意思的一個人,鬼鬼祟祟蹲著聽房,他有什麼別的目的?若說他純粹只是滿足個人的惡俗愛好,方錚自己都不信。
懷著滿腦子疑問,方錚在沉思中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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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
黃曆上也寫著,今日是個黃道吉日。宜出行,宜嫁娶,宜……要錢。
是的,方大少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