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我花開後白花殺

肖開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Ada的話。其實肖開元心裡早就想過:趙歌可能真的不是去約會,而是這倆人的確有事兒需要處理,有情需要了結,因為他記得Ada也說過,那幾天,她不方便。

肖開元恨的是Ada不真誠,如果Ada把這一切告訴了他,那可能這一切會向另一個方向發展。他本來對Ada曾經當過小三兒這事兒並不耿耿於懷,因為他愛趙歌,所以他能理解小三兒的痛苦。

現在的肖開元,對Ada的確是心存芥蒂了,原因有二:一、Ada的確騙了他,每當他想起Ada那天電話里說「我在家」時,馬上就變得很狂躁。二、他恨趙歌和前男友糾纏不清,即使Ada說的是真的,那個男人一個電話就能讓Ada冒著被自己發現的危險去北京,日後,天知道Ada會給自己帶多少次綠帽子。

肖開元到家的時候只有晚上七點,可肖開元卻把燈關了,蒙著頭想一些沒有頭緒的事情。他不願意看房間,十幾平米的小卧室里,有太多Ada留下的東西,那些小飾品雖然都不大,也不值錢,但是只要是個人就能看出Ada花了多少心思,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來Ada有多愛這個「家」。

都說每當人有愁事兒的時候睡不著,可肖開元卻好象恰恰相反,腦子中想的事兒太多就來瞌睡。不到七點半他就睡著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七點。一覺莫名其妙地睡了近十二個小時,肖開元自己都覺得奇怪。不過,這一夜瞌睡讓委靡了快一個禮拜的肖開元又精神抖擻了起來,明顯感覺自己的肺活量比以往高出了許多。在過去的一個禮拜里,肖開元總感覺自己呼吸只能呼到一半。

肖開元進入公司後還沒來得及落座,就被駱三郎叫進了辦公室。「Eric,我們這個項目已經成功百分之九十五了,現在就是交換信息的問題了。昨天下午,我約好了AG公司,那負責人是我以前的同事介紹的,所以,一會兒跟你一起去。」

肖開元看著駱三郎笑了笑:「駱總,現在您都出馬了?」

今天的駱三郎在肖開元眼中沒那麼居心叵測了,剛剛經歷過Ada對他的隱瞞和欺騙,駱三郎對他的傷害怎麼可能比Ada更大?肖開元現在對駱三郎的感覺有點兒複雜。

肖開元簡單地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就跟著駱三郎下了樓。

「我們公司的司機在樓下等著了嗎?」肖開元問駱三郎。

「呵呵,不用咱們公司單位的司機,我當你司機。」同樣的一句話,駱三郎總能比別人說讓人聽起來覺得舒服。

在去往AG公司的路上,駱三郎對肖開元說:「如果我當時不是招了你,我真不知道這個項目最後如何收場。工作了這麼多年,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員工。」

「我也就是運氣好。」肖開元說。

「運氣?呵呵。」

AG公司在中山西路和延安西路附近的一座大廈里,駱三郎和肖開元一路暢通,約的是十一點,但是十點十分就到了。

「咱們到得太早了,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呢,我們喝杯咖啡再上去吧。」駱三郎說。

倆人在一樓的開放式咖啡座點了兩塊蛋糕和兩杯咖啡,坐了下來。倆人面對面,駱三郎認真地微笑著看著肖開元,不說話。肖開元對駱三郎還是心存敬畏的,不太敢跟駱三郎開玩笑,駱三郎不說話,肖開元也不太敢找什麼話說。

儘管駱三郎的笑容很溫暖,但是肖開元卻覺得渾身不自在,這也是肖開元第一次被駱三郎看得有點兒不自在,他多少覺得這氛圍好象有點兒不對。

「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看你嗎?呵呵。」半響,駱三郎終於發話了。

「呵呵……」肖開元笑笑不說話,他知道駱三郎這是設問句,不需要自己回答。

「李月的工作勁頭我們都清楚,但是這次,你顯然比李月的勁頭還足,以前我們都在SVS公司時我就知道你工作很努力,但還真不知道你能這麼拚命。我是納悶兒一件事,你為什麼工作能如此投入?」

「我也是沒辦法,剛剛入職這麼短的時間,要是這個你如此看重的項目我都做不好,一旦被你辭退了怎麼辦?」肖開元半開著玩笑說。

「哈哈,可能嗎?我好象還沒有辭退過哪個員工呢!」駱三郎大笑。

「那我就更不能當第一個了,呵呵。」

駱三郎這一番大笑,這氣氛輕鬆了不少。

「那我再問你,你為什麼過去一年多沒上班?這個問題我記得我在面試的時候問過你,你是怎麼回答的了?我忘了好象……」

「我……」肖開元也忘了當時怎麼敷衍的了。

「……」駱三郎看著肖開元笑,肖開元有點發毛。

「……我過去的一年多炒股去了。」肖開元心一橫,說出了一半實情。

經過Ada這件事以後,近半年多來總是滿嘴謊話的肖開元忽然發現:人在有選擇的前提下,還是說實話好。

「炒得怎麼樣啊?」駱三郎繼續追問。

「……不好。」肖開元尷尬地笑笑。

「嗯,最近還在炒嗎?近來的行情更不好。」

「早不炒了,怎麼,駱總你也炒股嗎?」

「從不,那種投機的事兒我從不幹。對了,Eric,你炒股賠了吧。」

「嗯……」

「是不是現在還欠錢呢?」

肖開元腦子「嗡」的一聲,駱三郎怎麼知道的?他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對!」肖開元低著頭一咬牙承認了。

「現在外債多少?」駱三郎問。

肖開元抬了抬頭,看見了駱三郎的眼睛。在駱三郎的眼神里,他看到的是關愛,而不是嘲諷。

「近一百萬。」

「……這麼多,不僅僅是炒股欠的吧?炒股怎麼能欠這麼多?」駱三郎也有點驚訝。

「嗯!」肖開元又承認了。肖開元今天難得的坦誠,居然跟上司承認了自己負債的事兒。

「駱總,你怎麼知道我負債?」肖開元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忘了誰把你介紹來的?」

「哦,對,對。」肖開元想起來了,是前同事Louis介紹自己來的,自己也欠他一點兒錢,但是不多。

駱三郎沉吟了一下說:「現在有個機會,肯定至少能幫你解決一部分,願不願意試一下。」

「當然願意!什麼機會?!」

「跟我一起開公司!」

「……」肖開元心裡舒了一口氣。

「怎麼?呵呵。」駱三郎說。

「我……我行嗎?呵呵。」肖開元有點兒猝不及防,含糊其辭地回答了一句。

「你當然行!呵呵,我剛才在車上不說了嗎,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員工。」駱三郎沒逼問肖開元願意還是不願意,他要給肖開元考慮的時間。

「駱總,你真的要去開公司?」肖開元問了句廢話。

「對!」

「可是現在市場中已經有很多咱們中國的本土公司了,錢也不如前幾年那麼好賺了,現在出去開公司是不是晚了點兒?」肖開元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駱三郎前些年諮詢業最容易賺錢的時候不單幹。

「晚?呵呵,這種事情哪分早晚啊!什麼叫早?什麼叫晚?只有成功和不成功的區別,絕沒有早和晚的區別。工作這麼久,我已經看到了身邊的同事至少開了十家公司。十家公司里,有五家已經倒閉了,有兩家現在在虧損,只有三家是贏利的,而且,真正賺了大錢的只有一兩家。」

「對,的確這樣,這些從外資公司里獨立出去開公司的,賺一兩年錢沒什麼問題,但幾年以後,通常都走了下坡路。」肖開元點了點頭說。他也在業內幹了幾年,也看到了一些公司的浮浮沉沉。

「嗯,和我同等資歷的人,多數都出去自己開公司了,而我一直在觀察,不但是在尋找最好的機會,也在觀察他們的得失。你剛才說晚?一點兒也不晚!你肯定聽到過一首詩吧,這詩是這麼寫的: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白花殺!」

肖開元感覺迎面撲來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勢不可擋的氣勢,令自己窒息。這氣勢不是出自鋒芒畢露的人,竟是出自溫吞水般的駱三郎!

如果說肖開元以前一直感覺駱三郎是個羽扇綸巾的儒帥的話,那麼在剛才那一剎那,肖開元感覺眼前的這個駱三郎分明是個「氣吞萬里如虎」的猛將!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白花殺。」這句子是一般人寫的嗎?這是黃巢寫的絕句!別人都寫「九月九」,可他卻寫「九月八」,別人都寫「花開」,可他卻寫「花殺」,只有黃巢這樣的人才能寫出這樣的詩。喜歡這樣詩的人,會是個什麼樣的人?!項目即將做完的今天不是九月九,是九月八。駱三郎的花,就是要開在百花敗、百花殺之時,雖然開得最晚,但是只要一開,滿城盡帶黃金甲!

肖開元繼續窒息,他繼續被駱三郎的氣勢震懾住了。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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