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一)引申

王靜庵《苕華詞?蝶戀花》:「往事悠悠容細數。見說他生,又恐他生誤。縱使茲盟終不負,那時能記今生否?」即萚石《追憶詩》所謂:「他生便復生同室,已是何人不是君!」(《錢鍾書研究》22頁)

這一則是《文心雕龍?鎔裁》講的引申道:「引而申之,則兩句敷為一章」,把兩句話發展成一章。錢載《追憶詩》的「他生便復生同室,已是何人不是君!」王國維把它擴展成《蝶戀花》的下片。上片是:「落日千山啼杜宇,送得歸人,不遣居人住。自是精魂先魄去,凄涼病榻無多語。」錢載的兩句,比較凝鍊。王國維從往事悠悠講起,說到他生「又恐他生誤」。又進一步說到縱使不誤,也不會記得今生了。跟錢載的話又有差異。因此,王國維的詞,他的設想是與錢載的用意,是暗合還是用錢載的話加以擴展,還不一定。明顯是擴展的,像杜甫《羌村》:「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晏幾道《鷓鴣天》作:「今宵剩把銀鈺照,猶恐相逢是夢中。」把五言擴展成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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